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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進入苗疆地界後,陸續有人身上起了紅色小疙瘩。巫老大跑過去看了一眼,直言沒事,只是普通的水土不服而已。

柳蠻趴在馬車的車窗前,看著那個臉上腫的像豬頭的護衛。大哥,這真的只是簡單的水土不服嗎?不過既然大家都不在意,那麼她也別操心了。只是這段路,著實詭異蹊蹺。每日烏雲密布見不到太陽,晚上卻是明月姣姣,可一整天都沒有風。依著柳蠻淺薄的地理學知識,早上烏雲,若無風將雲吹散,晚上應該也是陰雲密布才對啊。難道這里的月亮自帶風扇效果?

柳蠻百不思其解,不過連穿越都能發生,還有什麼不能接受,是以她驚奇了一陣子後,倒也能平靜面對了。

尉遲鳳儀雖武功高強,但到底也是女子,連日趕路,還要分心去猜測一下駱雲的想法,不免有些勞思過度。可她又十分好強,柳蠻見她騎在馬上都快睡著了,便在一次中途休息時過去道︰「自打進了這苗疆,四處都靜的慌,我這心里也不安。尉遲姑娘若不嫌棄,不如陪我一下?」

瞌睡遇到枕頭,尉遲鳳儀從善如流的應下了。

一行人在一處小鎮略作補給後,便要前往祖婆婆所居的萬蠱城。這一路上要經過數個苗寨,而這些苗寨分布在山林中,馬車只能勉強通過。柳蠻看著四周高聳入雲的古樹,只覺得陰森無比。若是有人在這里伏擊,他們豈不是會全軍覆沒?

不過轉念一想,苗疆數寨連著萬蠱城都是聖教的地盤,她堂堂「聖女」,來這兒應當是領導來視察一樣,要拿出點氣魄。

可是——

尉遲鳳儀無奈地看著死死抓住自己胳膊的柳蠻,只好問道︰「柳姑娘,你在怕什麼?」

柳蠻听到外面嗖嗖的風聲和偶爾傳來的鳥鳴,還有一些虎嘯,不由道︰「哪有怕什麼,哈哈,這麼多人都在,是吧,我就是冷了點。」

「冷?」如今盛夏八月,你冷了?尉遲鳳儀看著自己被抓紅的胳膊,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掀開了車簾往車旁馬上的徐昭喊了一聲︰「徐大人,柳姑娘好像有些冷,不知是不是又要到喝藥的時間了。」

徐昭側頭往車里瞧去,光線陰暗瞧不出什麼,想了想,決定親自看看。尉遲鳳儀大松一口氣,雖然是大家半路姐妹,但有時候壯膽這種事還是交給男人來做嘛。保住了手臂,利索地沖出了馬車,也不顧柳蠻的臉依舊快要皺成一個狗不理包子了。

下一刻,听到那個溫柔的聲音︰「怎麼會覺得冷呢?」

柳蠻整個人縮倒了一個角落,嗚嗚嗚,她才不要和徐昭共處一室!奈何如今光線昏暗,加之不少護衛的確出了異常情況,柳蠻這抗拒的樣子落在徐昭眼里,越發是像不適應苗疆環境之致,于是語氣放柔和了些,這次是真•溫柔︰「把手給我一下。」

柳蠻听到的是真•威脅,這貨除了用筋脈盡爆這一招外,還能想別的方法嗎?不就是怕她到苗疆露餡,又來威逼利誘一下讓她裝的像一點麼。哼,明明人縮水後還挺萌的,如今恢復到原來的模樣就這般無情無恥!

兩個人的想法差著天南海北,竟然也不妨礙徐昭給柳蠻診脈。

脈象較之之前波動大些,但也不是蠱毒發作時的脈象。望聞問切,練武的人都懂一些。徐昭將柳蠻從角落里拎到跟前來,又仔細看了一下她的臉色。還是和以前一樣的蒼白,像只小僵尸,只是這幾天怕是沒睡好,眼下有些青印子。僵尸般蒼白如的臉,烏黑的大眼楮,以及一圈黑眼圈,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

徐昭不由笑了一下,笑的柳蠻莫名其妙,抓了鏡子仔細瞧了又瞧,不由問︰「你笑什麼。」又哼了一聲,「我中蠱了就這麼好笑?」

徐昭到︰「也許吧,這世上不是有個詞叫幸災樂禍嗎。」

柳蠻當即道︰「這世上還有個詞叫做樂極生悲!」

「哎,你這人,口舌上竟不肯吃半分虧。」徐昭搖搖頭,到一旁藥箱里準備著柳蠻等下要喝的藥。

如今大家行在山林間,這條路雖然詭異陰森,卻是最安全不過,而且只有萬蠱城的人才知道。他們一行有著巫老大帶路,是一點都不擔心。

誰料柳蠻這次的烏鴉嘴卻是應驗了,前行的速度漸漸緩慢了下來。徐昭掀開了簾子,外面一片濃霧。

知道巫老大大聲道︰「無事!這是山間霧,每隔數日便會在山間彌漫,因霧氣過濃,所以我苗疆人又叫他瞎子霧。進山前大家已經服過清毒的藥丸,這霧氣不會對各位有何影響。只需等待一個時辰左右,霧便自動散去。」

「既如此,那我們便原地休息。大家不要亂動。」葉遠修亦做出吩咐。

眾人雖有驚奇,但並無慌亂。柳蠻靠在馬車里,打算舒舒服服地睡個午覺。坐馬車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雖然她這輛馬車已經是頗為豪華了,但這年頭可沒有減震裝置,又是走的山路,可把她給顛壞了。好不容易停下,趕緊休息。

誰料剛躺下,突然一陣馬聲嘶鳴。柳蠻猛地往前倒去,被徐昭眼疾手快地拉在懷里。

「發生什麼事了?!」

「好像是大人的馬車驚了!」

「什麼?!」

車外人群聲嘈亂地傳來,那聲音卻越來越遠,這馬發瘋似得跑。柳蠻努力不讓牙齒咬到舌頭,喊了一聲︰「車夫呢?!」

外面無人應答。怕是早就被摔了下去。

徐昭微微站起身,一個箭步沖了出去,外面大霧彌漫,除了眼前的馬,其他的根本看不清。模索著找到了韁繩,馬聲呼嘯,拉車的一共兩匹駿馬,竟似發了瘋一樣相互撞了起來。柳蠻在車里東倒西歪,不敢叫的太大聲讓徐昭分心。

徐昭此刻是頭如斗大,一匹發狂的馬就夠難對付了,這次竟然是兩匹。這兩匹馬還互毆,搞內斗,喂,你們是一個團隊啊,互相拆台有意思嗎有意思嗎?

徐昭努力將韁繩牢牢握住,只是術業有專攻,趕車是個技術活,他堂堂一派長老,趕個普通馬車也就算了,如今面對豪華坐騎,實在是束手無策!

只是水聲漸漸響起。柳蠻也听到了,猛地喊道︰「瀑布!!」

不是猶豫的時候了,徐昭掀開車簾︰「過來!」

柳蠻掙扎著往前伸手,突然胳膊一痛,整個人被徐昭拉到了懷里。二話沒說,徐昭跳離了馬車,剛一落地,腳下一滑,整個往後仰了下去。

是懸崖!

柳蠻驚得閉上了眼楮,徐昭拔出腰間匕首,猛地朝前面崖壁劃過去,尖銳的金屬聲刺透了耳膜,風聲穿過衣裳,濃厚的水氣,霧氣夾雜,柳蠻不敢睜眼楮,但她卻能清楚听到自己的喘息聲,那……徐昭呢?

練武之人,尤其是內力深厚者,呼吸向來勻長。徐昭的呼吸聲很輕,卻沒有一絲慌亂。只是他一手抱著柳蠻,一手撐著匕首,這種姿勢,除非長了倆翅膀,否則輕功再高,也上不去。在這里僵持了半天,柳蠻終于忍不住道︰「你……還好吧?」

徐昭听到她還能說話,頓時放下心了︰「你現在冷靜些了?」

早就冷靜下來了好嗎?看你一動不動,還以為你沒力氣了!柳蠻突然覺得他們兩個人的大腦回路好像不在一個層面上,溝通起來特別有困難。

「抱著你,我們都上不去。你到我背上來。」

柳蠻自然應下,只是不免低頭往下望了一眼。腳下依舊是大霧,看起來他們如神仙一樣,只是懸在半空中,從懷里,挪到背上。完全高空特技表演,還沒安全帶的那種。」

柳蠻伸手抱著徐昭的腰,從胸前到背後,這段「路程」她該怎麼移動過去。此時她就像是一只樹袋熊,不斷用眼神比劃著。磨磨蹭蹭,總算是安全抵達目的地。剛調整好姿勢,兩個人突然猛地下墜,柳蠻嚇得將頭埋在了徐昭的勁脖處。

而後,停了?

他們沒有繼續往下墜了,突然間又停了。而後听到徐昭滿不在乎的聲音︰「手酸了,松一下休息休息。」

你妹啊!蹦極不是那麼玩的!!

只是身家性命都掛在徐昭身上,柳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雖然霧氣很重,不過眼前的一些景象還是能看清楚的。一番驚險,二人總算是上來了。柳蠻依舊像只樹袋熊一樣趴在徐昭背後,半響都不肯下來。誰知道旁邊是不是又是懸崖啊!

好在此刻霧氣漸漸散開了,約莫能看見周圍五十米左右的景物。柳蠻剛一落地,頓時道︰「還是腳踏實地的好,啊——」

腳下一空,兩個人猛地滑入地道!

饒是徐昭在淡定,如此接二連三,也不由吼道︰「柳蠻,你個烏鴉嘴!」

「才沒有!我,啊——,明明說的是,啊——!!腳踏實地啊!啊啊啊!!」一邊尖叫一邊不忘反駁。

終于,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跌落在地上,柳蠻又是臉朝地。好不容易爬了起來,拍著身上的灰,四周黑兮兮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徐昭?」柳蠻試著喊了一聲,「徐昭?阿昭?」

沒人回答。

「執劍長老?」柳蠻想了想,決定道︰「武功高強風流倜儻的執劍長老徐大人您在嗎?」

「嗯。」

柳蠻︰(#‵′)靠

徐昭本是想逗逗她,沒想到居然等到這一句,臉上無聲的笑了起來。柳蠻又听不見他聲音了,不由急了,吼了一聲︰「阿昭!」

徐昭嘆口氣︰「我在你旁邊。」說完,從腰間暗袋里拿出火折子,點燃了。果不其然,柳蠻頂著一張苦瓜臉出現︰「你是故意的!」

徐昭道︰「我累了。」

柳蠻見他臉上有些傷痕,也不知是在懸崖那里弄得還是方才劃傷的,一時間也有些愧疚。小聲道︰「那你休息一下吧,反正也不急。」

「不急?」徐昭笑了,「若是困死在這里怎麼辦?」

「那就死了唄。」柳蠻率先坐了下來,從方才滑下來的高度來看,他們現在是在很深地下。除非找到出口,否則就死路一條。而出口,肯定是有風聲的,順著有風的地方走,應該就沒問題。

不過這是理想情況,如果他們現在是離出口很遠,也不會感到風。徐昭沒有累,他只是有些擔心柳蠻體力跟不上來。而且山澗濃霧時,馬突然發瘋,不得不令人往陰暗處想去。難道有人想要柳蠻的命,還是要他徐昭的命?

「像不像當初在聖山密道時的樣子。」徐昭看著周圍,一面與柳蠻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一面看著這周圍有沒有什麼機關。

柳蠻仰起頭,想了想,傻笑起來︰「還真是。」緣分啊!如此孽緣,不知是他們兩個做了幾輩子的惡人才能修來的。

此地不宜久留,很快柳蠻站起身,好在面前只有一條道,便直接走了去。不多時,果然出現了岔路口。柳蠻在每個路口都停留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明顯的記號。突然徐昭問︰「走哪邊?」

「呃……」柳蠻猶豫半天,指著左邊的路口,極其不確定,「這里?」

「右邊吧。」徐昭萬分肯定。

「為什麼?」

「依你今天的倒霉程度,和你相反來應該沒錯。」

柳蠻︰這理由真是……太充分了!

「如果錯了呢?」

「若是錯了,那只能說明你果然是個掃把星。」徐昭再次肯定。

柳蠻︰……

不過——「徐昭,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嗯?」

「若我是掃把星,為什麼每次都只影響到你呢?」到底誰是掃把星啊!啊?!

徐昭沉默了。柳蠻得意洋洋地揚起下巴,跟我斗!哼!

只是下一刻,「柳蠻,你知道如果是燕凌君的話,遇到如今情景她會怎麼做?」

燕凌君!這是徐昭第一次對她主動提及這個名字。柳蠻頗為困惑,為什麼他會突然這麼問?關于燕凌君,柳蠻知之甚少。畢竟這貨是這身體的前任主人,她這個半路殺出來的陳咬金,還是用頗為詭異的方法過來的,若是細想,不免頭皮發麻。

徐昭卻自己說了︰「若是燕凌君,遇到前面兩條路,另一人與她意見不合,她會趁對方不慎而下毒,從而威脅那人若是要想活命,便听她的話。」

「她……」柳蠻一時語塞,這種蠻橫的做法還真是,「挺霸氣的嘛。」

徐昭不置可否。不過卻引起了柳蠻對燕凌君的好奇,其實她一直挺想八卦一下燕凌君,白梓卿以及徐昭這三人之間的關系。僅僅是腦補一下,就覺得香艷無比,哇  ……

等一下,目前這種困境真的適合去八卦嗎?柳蠻默默鄙視了一下自己,繼續跟在徐昭身後,不過她忍了又忍了,最後還是忍不下去了,畢竟這條路又長又靜,再不說說話可真夠滲人的。剛一開口,便八起來︰「那燕凌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難得听你問起她。」徐昭有些小詫異。

「這不是說到這兒了麼。」柳蠻盡量掩飾自己的小虛心,「每個人都有長處,燕凌君既然能成為聖女,總有她的過人之處。」

「心狠手辣也算過人之處?」徐昭不由偏過頭,頗為不解地看著柳蠻,「我不知她是怎麼最後成為聖女的,當初除了她以外,教中還選了另外兩個,卻一前一後蹊蹺死了。」不過這不過是那群人自己內部的爭斗,其實最令徐昭無法容忍的是,當燕凌君發現掌控不了他時,竟然聯合碧霞宮想要暗殺他。

當真是愚蠢之極!他徐昭從未想過沾染教中俗世,不僅一次表明自己的立場,奈何燕凌君疑心太重,還是走了這步昏招!不過最令徐昭想不通的是,這種女人,竟然還有一個白梓卿喜歡,真是腦子進水了嗎?

想及此處,不由道︰「雖然你晦氣了點,不過比起燕凌君來,還是要強她百倍。」

「哪方面?」柳蠻有點兒高興,畢竟是在表揚她嘛。

「良心上吧……」徐昭點點頭。

柳蠻︰……大哥,听你的描述,只要是個正常人好像良心都比燕凌君強上百倍!摔啊,這算什麼表揚嘛!

這條路似乎過長了,走了近半個時辰,竟然還是黑兮兮的。徐昭有些不確定了,難道猜錯了?沒來由的有些心虛,雖然柳蠻嘴上說著不在乎生死,可這小妞若真不在乎,為何還要急急忙忙趕到苗疆來解情人蠱。口是心非!

正走著,柳蠻突然無聲地笑了起來,著實將徐昭嚇了一跳,還以為燕凌君那個死女人回魂了。柳蠻道︰「看樣子,你好像有些後悔走這里了?」

正中心事!徐昭想反駁,又覺得不大氣,便沒說話,算是默認了。柳蠻得意洋洋地,若有尾巴早就翹了起來。

「你不覺得濕氣漸漸大了起來嗎?」柳蠻指著四周的牆壁,還是腳下的泥土,「有水,就有生機。」所以這條路應該是對的。「話說回來,那燕凌君的情人蠱會不會白梓卿的下的?」柳蠻沒什麼擔心的,轉而又八卦起來。

徐昭一想到這對神經病就頭疼︰「誰知道呢。白梓卿一直愛慕燕凌君,兩個人糾纏了七八年,依舊沒個結果。」

突然,停下了腳步,順勢將柳蠻拉了回來。不遠處,有人的聲音!

徐昭收回了心思,眼神警告了一下柳蠻,讓她不要說話。柳蠻老實點頭。

「你留在這里。」徐昭無聲說著,柳蠻卻搖頭。

好吧,這掃把星算是甩不掉了。徐昭想了想,讓柳蠻再服了一枚解毒丸,二人小心翼翼地往火光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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