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下旬,科爾沁和碩達爾漢親王額駙班第及滿漢文武官員再次奏請復立皇太子,這一回康熙沒有再惺惺作態,先是再一次責斥之前皇太子獲罪時朝中依附胤之人的種種趁機竊國之舉,之後以胤礽被鎮魘詛咒以致迷惑悖行如今已經全愈,宣諭復立為皇太子,著禮部即查典禮具奏。
二月初,康熙率眾巡視畿甸,一並帶上的皇子包括一、二、四、七、八、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共九人。
雖然他老人家現在極其不願意看到老八和老十三兩個,但是放他們在京中又怕他們繼續興風作浪無事生非,干脆便帶在身邊盯著還放心一些。
胤礽正要上車,後面跟上來的胤禔突然湊到他身後低聲說了一句「晚上歇下後我去找你」,就又退開身上了自己的車去,胤礽有些錯愕地轉頭去看,那一瞬間他動作快得幾乎讓胤礽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
無恥!
這些日子胤礽已經在心里這麼罵過胤禔無數回,當面也罵過不少次,不過,死豬是不怕開水燙的,本就無恥的人倒也不介意更加流氓無恥一些。
在出京的第三日傍晚時分,一行人在霸州駐蹕,明日清早就要在此登舟巡視永定河。
在當地的行館駐下,等到陪著康熙用完膳,听完他的嘮叨已經到了掌燈時分,胤礽前腳回了屋子,後腳就有人來敲門。
無語至極的人暗暗翻了個白眼……又來了。
這兩天每天一到了行館駐下,那家伙就一定會準時來報道,且無論自己怎麼冷嘲熱諷都不走,然後……然後就是大家都懂的那些。
其實胤禔那些所謂的威脅胤礽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就只是每每被他纏得受不了了,也就如了他的願,然後每一次被他倒騰來倒騰去的時候胤礽都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這感覺忒不真實了,不過滋味又實在是不耐。
其實說到底,他們也是你情我願而已。
但不過今日出乎他意料的是,來的人卻不是他以為的那個。
太監進來低聲稟報︰「爺,知州大人派人給您送了禮來。」
胤礽正在屏風後面叫人伺候著換衣裳,听到這話便輕挑起了眉︰「叫人進來。」
進來的是個勾著背形容猥瑣的中年男子,自報家門是霸州知州的師爺,奉知州大人的命令,來給太子爺送禮。
胤礽連面都懶得見他,只隔著屏風漫不經心道︰「什麼禮?」
帶進來的不出所料是個婀娜多姿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的柔弱姑娘,胤礽隔著屏風覷了一眼,隱隱綽綽的看不甚清楚,不過身段卻十足不錯,于是便笑了︰「就這?」
「還望爺笑納。」
胤礽沖孫禮安點了點下巴,他會意,和另一個太監轉出去把那姑娘帶出了門外去,那師爺卻沒讓他走。
師爺見胤礽既不露面也不說話,跪在地上忐忑不已︰「爺……」
胤礽往椅子里一坐,架起了腳,懶懶道︰「你方才說的話,再重復一遍。」
「還……還望爺笑納。」
「前頭那句。」
師爺額頭上的冷汗都快滑了下來︰「草……草民奉知州大人的命,特送一禮來給太子爺您,還望爺您笑納。」
胤礽輕哂了一聲,房門吱呀又一聲開了,這一次竟來的人竟然是胤禔。
就見他抱著胳膊靠在門邊,玩味笑著看著跪在地上的人,那師爺看他一眼,看他一副高高在上之態,又猜不到他的身份,只是對上他雖然在笑著卻實則帶著冷意的雙眼,身子不由地就哆嗦了起來。
胤礽懶得出聲,胤禔也沒有搭理他,徑直繞進了屏風後頭去。
彎下腰從身後把慵懶窩在椅子里的胤礽攬進懷里,胤禔的嘴唇貼上他的耳,附到他耳邊低聲耳語,言語里帶上了幾許危險的意味︰「老二,爺方才進來的時候,看到外頭那個,就是這人送你的禮?」
胤礽反手給了他一肘子,低喝︰「滾邊去,跟你有關嗎?」
胤禔一手掐緊了他的腰,咬著他的耳朵,說出來的話更加惱怒了幾分︰「你說真的?那種貨色你也看得上?」
「……總比你好得多。」
這一句胤礽嘀咕得極小聲,但胤禔與他挨得幾近,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當下便又笑了,舌尖在他的耳郭里舌忝了一圈,故意地挑逗他,聲音壓得更低︰「老二,爺是為你好,老爺子才剛復立了你,你最好還是收斂一些,別頂風作案……」
「是誰夜夜逼著爺頂風作案?」
胤禔笑得更樂了,吐息間全是曖昧的氣息︰「爺跟你這不算。」
「為何不算?」
「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自然是,」胤禔的手指已經在他的腰上輕揉慢捏︰「你寵幸那些玩物禮物的時候能有那麼爽?」
「滾!」
屏風後面的兩個人嘀嘀咕咕地調著情,外頭跪在地上的人卻已經一腦門的汗,又听不清楚里頭在說什麼,也沒人搭理他,已經心虛到幾乎癱軟在地。
有侍衛推門進了來,胤礽微反手又撞了胤禔一下,讓他松開了一些鉗制,才微抬了抬下顎,吩咐道︰「將這膽大包天之人押下去,留待審問。」
侍衛領命就把驚嚇之下開始求饒的人堵了嘴,拖了下去。
人拉下去之後,又有侍衛進來,問胤礽︰「太子爺,外頭那……‘禮物’,要如何處置?」
「現在就送回知州那里去,問清楚他,若當真是他送的,叫他把人收回去,給爺收斂些,若不是,叫他派人送去十四爺那里,暗示十四爺眾位爺都收了,他會收的。」
「奴才明白。」
侍衛領命就退了下去,房門闔上之後,屋子里再次安靜了下來。
胤礽終于是起身,繞出了屏風外頭去,在暖炕上窩了下去。
胤禔半點不把自己當外人,也坐上了炕去,順手端起炕上小桌子上方才胤礽喝過的茶盞,故意轉到他用過的那一邊,慢慢抿了一口。
胤礽看著他的動作,眼里泛起了譏誚之意。
最後還是胤禔先打破了沉默開了口︰「太子爺,那禮當真不是那位知州大人送的?」
胤礽轉開了眼︰「當然不是。」
霸州是大州,直隸地界,天之腳下,雖然知州只是個五品官,卻也舉足輕重,這里的知州從前還是通判、同知的時候就通過索額圖搭上了胤礽,這麼多年過去,索額圖被處死了,他卻坐上了知州的位置,不得不說也有胤礽的一份照拂在。
這位知州大人呢,十分知道投太子爺所好,每每會給他在這附近一帶搜羅各色美人送進京去,胤礽有興致了看得上的就自己留下,要麼就賞給下頭那些人,關于這事,胤禔之前也是有所耳聞的,應當是不少人都知道,想必康熙也听到過風聲,只是這位知州大人為官尚算不錯,在還沒有其他毛病的前提下,康熙便也就暫且留著了他,沒有處置。
胤禔也很相信胤礽才剛被放出來復立應該不會這麼快故態復蘇才對,所以方才進來的時候看到外頭的人,听聞是知州送來的禮,其實是有些意外的。
胤礽冷哂︰「誰知道又是哪個兔崽子不安好心……」
「那你送給……老十四?」
胤礽哼了一聲︰「試試他而已。」
「你懷疑是他?」
「若是他做的,這禮他一定不會收,若不是……」胤礽說著笑了笑︰「那小子嗜色如命,是不會拒絕這種禮物的。」
這倒也是,那位知州大人是個八面玲瓏的,不單扒著太子爺,他們這些爺每一個從前都沒有少孝敬過,所以送這麼個禮給他也不算唐突,其實每一次他們出巡,地方官都免不了會送上這種東西,以康熙為首,他們哪一個都沒有少收過,應該說,康熙是收的最多的,所以在廢太子的時候他把婬.亂這麼頂帽子扣胤礽頭上,根本就是典型的只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至于胤禎,強搶民女這種事情他都做得出來,收一兩個下頭孝敬的禮物,不過也就是點一點頭的事情罷了。
胤禔笑著伸手去捏胤礽的下巴︰「太子爺,你說背後搞這一出的人是打得什麼主意呢?」
胤礽沒好氣︰「爺怎麼知道,走著瞧就是了,打什麼主意準保明日就能知道。」
這倒也是,胤禔根本沒擔心這一出,在這里沒話找話地與胤礽閑聊,也不過是他根本就賴著不願意走而已。
胤礽一眼橫過去,這一眼在胤禔眼里看來便是風情萬種,他眸色一沉,翻身就轉到了他同一邊去,輕輕一推,胤礽就這麼順勢向後倒了下去。
胤禔雙手撐在他的腦袋兩邊,雙腿禁錮著他的腿,低頭直直盯著他的眼楮。
許久過後,胤礽先笑了起來,伸手勾著他的脖子將他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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