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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墓地交戰

半個月之後,逐鹿荒原鷹之一側的十三萬墳墓終于建造完畢,座座高達六尺,森然而立,即使飛在高空向下俯瞰,亦是很難展望到盡頭。

因了一個多月來長期露天停放的緣故,尸體雖然全部葬入土,然而那股腐臭得令人眩暈的味道卻氤氳不散,吸引了大批大批的禿鷲前來,低飛盤旋幾遭,銳利的隼子只見遍地林立的冰冷墳墓,復又失望離去。

完工之後,鄭笑寒率領十來人一座挨一座地逡巡,每經過一座,手的靈引盤內的針便會自動跳躍一下,仿佛感應到了什麼,每每這時,鄭笑寒的眼便會浮現些許滿意的神色以及隱隱的殘酷之意。

然而,一個月後,經過第七萬五千六百零三座墳墓的時候,她的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二十天前,正是在這個位置,她的目光掃到了那個與丹成有兩分相似的墓工,執意要將他帶回,卻不料那人竟是邵柯梵安插進墓工隊伍的祭塵,意圖從墳墓建造覷出什麼異樣。

更加意想不到的是,他被她帶回鷹之,短短幾天之內,竟產生如此多的恩怨情仇,雖然不可能在一起,但亦不刻意去忘記,順其自然地,將彼此留在心底,痛也罷,幸福也罷。

然而,他們之間,起始于眼前的墳墓,最終還是埋葬于墳墓,亦只是眾多墳墓的一座,在蒼生並不起眼,那短暫的情愛,終究只能隨著時光的流逝漸行漸遠。

鄭笑寒凝視著75603號墳墓不知多久,靈引盤內的針來回跳躍不停,隨行的十來人以為國君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便靜靜地不作聲,目光亦停留在眼前的墳墓上,極力想從這座普普通通的墳墓上看出什麼不同,以作邀功,然而,表情卻是一點點失望下去。

一群禿鷲從天際遠遠地飛來,尖銳難听的叫聲劃破長空,鄭笑寒方才回過神來,不耐煩地伸出手,一道白光自指尖流出,擊向高空,飛在最前方的那只禿鷲慘叫一聲,直撅撅地從半空墜落下來。

隨行皆愣了一下,鄭笑寒看也不看一眼,走向下一座墳墓,靈引盤內的針若所預料那般跳躍一下,她的嘴角浮起不已察覺的笑意,繼續走向下一座,隨從則恭敬地跟在後面。從蒼騰回來後,她那囂張跋扈的性子收斂了一些,然而,持重透出震懾朝野的鋒利和威嚴,仿佛靜止的油覆蓋著的滾燙開水,一觸便白骨慘露。

再是檢視了千來個墳墓,鄭笑寒凝視不足盈握的木制靈引盤一番,只見那木針輕輕顫動,正等待著經過下一個墳墓時從正躍到偏離十五毫的位置。

已是戌時四刻,猶豫之後,鄭笑寒終于下定決心,「回去罷,明天再來說完飛上天穹半空,隨行也紛紛掠起。

待到一行人徹底不見了蹤影之後,一襲紅衣從籠罩在墳墓上空的厚積白雲間顯了出來,仿佛世間最高貴的火焰,熾熱而清冷,明媚而孤獨,風華絕代,蒼生皆渺。

邵柯梵俯瞰著下面密密麻麻的墳墓,眉頭皺起,鄭笑寒,究竟要干什麼?她身後的隨從,有他安插進去的眼線重燭,他是一名武藝高強的法師,對陰陽五術,鬼怪靈異皆十分精通,可說在莽荒找不出幾人,然而,從重燭那副疑惑的樣子來看,他肯定也是沒有發覺什麼異樣。

白雲間的紅衣轉瞬即逝,眨眼間,墓林已多了一人,邵柯梵的目光一一掃過身邊的幾十座墳墓,墓碑上刻的皆是三個字,「無名氏」,他的嘴角不由得浮現一絲譏誚,看來,鄭笑寒果然沒有發什麼善心啊!這些腐爛的遺體看似被收斂,且是鷹之國君親自下令為他們建造墳墓,然而,仍是被遺棄的,更加悲慘的是,成了被利用的工具。

墓林,繚繞著一股陰森的氣息,身體不時感到一陣冷冽,邵柯梵眉梢一動,正要將眼前的墳墓轟開,忽听空傳來一陣笑聲,夾雜著痛快淋灕的恨,那笑尖利刺骨,笑得狠厲潑辣,听起來有些扭曲猙獰。

「哈哈哈。邵柯梵,你果然會來此鄭笑寒不知何時折了回來,從半空落在離他三丈遠的地方。

邵柯梵眉頭微微皺了皺,他竟然沒有感知到生人的氣息,鄭笑寒的武功看來是精進了許多,她就站在他前面,死死盯著他,黑亮的眸子里閃出陰桀的光芒。

邵柯梵的手撫上眼前的墓碑,「鷹之君大發善心,收斂蒼騰八萬將士的遺體,邵某來此緬懷為蒼騰贏了勝仗的將士,有何不可?」

鄭笑寒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從牙縫間擠出字來,「邵柯梵,你殺了我三哥,殺了丹成,殺了我其他兄弟姐妹,殺你千萬遍也不足以解我心頭之恨手,緩緩拔出腰際的黑劍。

邵柯梵眉一挑,「可惜,你一次也殺不了我,況且,我不會殺祭塵,算是送鷹之君一個人情

「住口鄭笑寒怒斥,「唰」地一聲,劍的余下部分一下子被拔出,黑色的光芒直沖而上,劃破天穹,鄭笑寒手腕一轉,劍帶著一股詭異的氣息朝邵柯梵斜刺而來。

邵柯梵知道此戰不可避免,腰間的白色腰帶已化作幻靈劍,足尖一點,迎了上去。

「砰砰砰……」

幻靈劍和黑麒劍交擊在一起,白光和黑光織成一匹匹凌亂的無形之布,天穹失色,荒原震顫,兩人被光芒包裹其間,身影移換如鬼魅,纏斗得難解難分。

邵柯梵心一緊,在歷來與諸多神兵的交鋒,幻靈劍第一次感受到了壓迫力,而這樣的壓迫力便黑麟劍上的詭異力量。

黑麟劍上的黑光不斷揮散而出,在空流竄,纏住幻靈劍的光勁,且劍身似乎在吸引著什麼東西而來,讓劍的壓迫感越來越強。

應該跟墳墓有關,鄭笑寒手的劍明顯是一柄不詳之劍,邵柯梵正邊沉吟邊從容回擊,忽然感到劍勢排山倒海壓來,而鄭笑寒卻在頭頂三丈之遠的地方,倘若不及時躲開,整個人便會被居劈成兩半。

邵柯梵一凝神,幻靈劍向上格擋,身形向左移去,然而,黑麟劍余下的劍氣凌厲地下劈,「 」地一聲裂帛之音響起,邵柯梵右胳臂上的衣服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與此同時,周身迅疾散發出一圈圈金黃色的光芒,將快要踫到肌膚的氣勁彈了開去。

鄭笑寒的劍上,仿佛有什麼活物在流竄,卻不似祭塵那柄被舒真毀掉的白劍,白光追逐,是因了主人內心激烈情緒的緣故,黑麟劍上的物體卻是附著上去的,仿佛受了某種號召。

莫非是……邵柯梵眉頭緊緊一皺。

鄭笑寒目眥欲裂,清麗的面容看起來有些扭曲,嘴唇抽動幾下,又一劍劈下。

邵柯梵已經見識過黑麟的厲害,自然不敢疏忽,施展隱身術,到達與她同一水平線的高空上,直下的劍光將荒原劈開一道丈深的裂縫,轟然之聲大作。

幻靈劍上的冷冷清白之光大盛,幾番交錯擊合,輾轉回影,仍是勢均力敵,邵柯梵沉迷于難得的暢快之戰,忽然念頭一轉,戰爭時與她大戰兩個月,未分高下,這樣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況且她有邪劍在手,怕是幾天也拿不下她,而拿下她又能怎樣?

這次不比以往,以前與邪娘子定下的承諾只有二人知道,就算違背了,邪娘子一個出塵的半仙人,她的一面之詞恐怕沒有多少人會信,然而,兩個多月以前,為了簡歆的復活,當著所有蒼騰和鷹之將士的面,他與鄭笑寒,不,實際上是邪娘子立下契約,如果違背了,恐怕真的人心不穩。

不然,上次祭塵擒走鄭笑寒,他完全可以將她的命留在蒼騰,而不可能放她回去,放任這個禍根越來越強大。

幻靈劍的青光倏而散去,黑麟劍的黑光籠罩了一方天地。已經無力反擊了吧?鄭笑寒冷笑一聲,敏銳的目光在黑光捕捉那個紅衣身影,欲一劍將他的心髒挑了。

然而,似乎有些不對勁。

鄭笑寒一驚,忙將黑麟插入鞘,天地一片清明,除了她之外,再無其他人的影子。

邵柯梵,逃了?!他竟會逃,並且是在她的面前,鄭笑寒持劍站在荒原上,感到荒唐可笑,內心憤懣至極,然而,卻是一點也笑不出來,臉色瞥得青紫,正要飛身而起,忽然,「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丹成,被殺的藩王,她究竟何時才能報得了這等大仇?

還有那一紙束縛鷹之力量的契約,只要她一違背,便給了那邵柯梵出兵的借口。

幸好,他提出限制兵力的時候,她便生了一個主意,不然,這等如同亡國的條件她寧願戰死也不可能接受。

鄭笑寒按住因心緒波動太大和鎮痛而急促起伏的胸脯,靠著墓碑緩緩坐下,調息了一番,撐起來時反手撫到墓碑上的數字,不由得一驚,回過頭一看,「無名氏」三個大字的下方,刻著墳墓的序號︰75603。

她保持著回身的姿勢,怔怔地看了很久,直到眼蒙上一層霧水,才決絕地施展輕功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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