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火城的黑火不分晝夜地燃燒。(鳳舞文學網)似一柄柄黑色軟劍扭動著身軀。指向灰色頂蓋。無論什麼時候。慘叫聲皆不絕于耳。永遠不會麻木。永遠那麼清醒。好比被燒得通紅的劍一次次劈向裂開的傷口。又不停地向傷口上澆最烈的酒。
黑火中一個影子一閃。眨眼已移形到秦維洛的面前。沒有眼白的眸子冷冷地盯著他。仿佛兩個極寒黑洞。
秦維洛平靜地注視不知所為何來的靈魑。「怎麼。陰司宰專命你來看我是否像它們那樣求饒。慘叫。是嗎。他不是能夠微觀麼。何必大費周折。」
靈魑依舊緊閉嘴巴。卻有話聲從月復中傳出。第一時間更新不帶絲毫感**彩。「陰司宰命我來解開你們夫妻倆的束縛。讓你們歸于轉世行列。」
昭漣充滿憂慮的眼中散發出驚喜的光芒。轉世。意味著自由呵。這是她被縛在煉獄火城之後。從未有過的奢望。而今竟要實現了。可是子淵。她的唯一孩子。從此真的要徹底與父母永隔一方。孤獨一生了麼。在煉獄火城。她時常與秦維洛念叨起他。有父母的思念遙遙包圍。雖不得見。也算不得太可憐。而今以後。是連血濃于水的念想也沒有了。邵柯梵那匹豺狼或許會對他下手也不一定。她怎麼放得下心。
秦維洛一怔。依然淡漠。「陰司宰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慈悲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是換一種方式來折磨我吧。」他與舒真聯手殺死陵王。不但以陵王那般陰戾的性格。就算換作別個也不可能輕易放過他。這其中必定大有蹊蹺。
靈魑微微抬手。黑袍寬袖上有暗紫色的光芒在流竄。仿佛細蛇吐信那般。躍向人形鐵架。折成幾十處流光。無聲擊在各長釘平帽上。纏住秦維洛全身的鐵索一圈圈解下。長釘一根接一根從體內抽出。他沒有半分興奮。只是揣測接下來將會受到何等恐怖的折磨。
靈魑寬袖一揮。點點光芒流向昭漣。方才的過程迅速地重復了一番。昭漣垂下頭。驚喜地掃視已經恢復行動能力的冥靈之軀。又有些不太相信地抬手。跺腳。終于。朝面向她站立的秦維洛奔去。緊緊擁住他。「維洛。我們自由了。」
秦維洛憐惜地嘆了一口氣。「昭漣。你覺得陵王會輕易放過我們嗎。」
昭漣臉上的喜悅消失得無影無蹤。是啊。她只顧沉浸在靈魑一句不知真假的話中了。陵王巴不得地獄黑火永遠灼燒他們。直到時間的盡頭。又怎麼可能讓他們去轉世。
「隨我前往遺川路。」沒有理會他們的疑惑和對陰司宰的不敬。靈魑黑袖一卷。將他們攜離煉獄火城。袖中一派黑沉陰森。仿佛靜止卻在消磨人性命的冬季夜晚時光。不再是煉獄黑火灼燒的痛苦。只有涼徹骨頭的寒意。片刻之後。神識清明。冥靈之軀不由自主地月兌離黑袖。落在往生路途長長的隊伍行列中。並排而行。已不見了靈魑的影子。
「看來。是真的。維洛。我們自由了。要重生了。」昭漣環顧四周。盡是麻木不堪。被投生意念牽引而走的亡靈。其實也不是真正的麻木。往生路途太長。且轉世又天經地義。幾乎沒有表情也不足為怪。然而。對于從煉獄火城中解除禁錮的亡靈來說。卻是值得慶賀的大事。
真的是去轉世麼。秦維洛臉上亦不由得浮現了喜悅。逐漸確信的同時。疑問也越來越大。頷首看向虛空的某一處。第一時間更新「陵王。告訴我原因。」
沒有任何回答。只有手執長鞭的鬼差將鞭子抽向亡靈的聲音。往生路途仿佛一座長長的。架在虛空之中的橋。四周一片黑寂。路途上有朦朧的光亮。
荒古殿高高的玄色寶座旁。依著置了一張較矮小的白淺綠色玉座。各處精心雕刻了繁簡得當的浮凸花紋。靠椅上罩了一面紫色的寬帕。金絲線上流竄著忽明忽閃的光芒。
坐在上面的女子淡漠而平靜。著一襲及地黑衣。將她適中的身量襯得縴瘦了些。頭發挽起一部分。紫金釵斜斜穿過。末端瓖嵌著幾顆黑寶石珠。圓潤地流著靜芒。另一部分則潑墨般散在後背。在黑衣中幾近不見。飽滿光潔的額頭上。同樣是黑色的護額冷傲地穿過。拇指般大小的凹槽中。綴了一粒璀璨夜明珠。氣質高華。舉世無雙。
此刻。她的目光停留在陰司宰對引開的微觀之鏡上。白衣若雪。發束高冠的男子。正好對著微觀之鏡。不解地要求。「陵王。告訴我原因。」
「呵呵。」黑袍陰司宰嘴角挑起一抹僵冷的嘲諷來。「簡歆。他如此不知足。連轉世也要弄個明白。你說。要不要告訴他原因。」
簡歆的眸中有某種神采在閃爍。卻只是淡淡地開口。「不必。」倘若秦維洛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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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了真相。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寧可自己在煉獄火城忍受煎熬。也不願意她為他獻出寶貴的性命。帶著疑惑轉世。自然要比懷著痛苦和愧疚轉世好許多。
維洛。維洛。你可知我正在看著你。千秋萬世。命運之輪不斷轉動。而我們的緣分。僅僅三年不到。
原來那次。他拼盡生時和逝後的所有功力。在最關鍵的時刻將她推出火海。雖拯救了她。卻也換來了真正的訣別。從此疏途。
秦維洛等不到回應。皺了皺眉頭。再次不甘地問了一遍。昭漣臉上帶著喜悅勸他。「既然如此。就不必深究了。我們月兌離火海才是最重要的。」
她對邵柯梵和陵王的仇恨。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對子淵的苦苦思念。即將風流雲散。世事不過一場大夢。雖然對子淵的未來隱隱擔憂。但一切早已由不得她做主。還不如在踏上遺川路之前。領悟一次心境通達的豁然。
秦維洛看向前方。目光經過幾十個頭頂。定格在隱約可見的遺川路上。眸中星辰之芒微微閃耀。他終于確定能夠轉世了。靈魑沒有騙他。陰司宰也沒有它圖。心下亦是一片希冀和安寧。幾乎忘記了所有的不幸。可是。那個黃衫女子卻似永不熄滅的燭火。在心底不斷跳躍。是的。他想見她最後一面。問一下她。那三年的相愛。究竟是不是一場夢。
遺川路鋪開三丈之遠。寬展一丈。仿佛一塊稍大的踏板。承接延伸而來的往生路徑。自成一體。懸浮在幽暗的虛空之中。被霧狀物緩緩繚繞。白霧虛無縹緲。聚而又散。隱約可見凝上一層冰霜的地面。由于亡靈之體呈半透明狀態。步入其中。基本上便不見了身形。
距離遺川路僅有半丈之遠的時候。昭漣停下來。挪到兩條隊列之間空出的地帶。看秦維洛的眼神充滿熾熱的希冀。一踏上便是遺忘。她不要遺忘。生生世世。她只愛眼前的這名男子。即使他家國淪喪。即使他一生不得志。
秦維洛心猛地一疼。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將她擁入懷中。嘴唇湊到她的耳邊。「那麼。相約來世罷。昭漣。」感到環住他後背的手圈得更緊。他繼續柔聲道。「我們得快一些。在遺川路的遺忘功效發生作用之前。進入入世隘。」
「你知道嗎。」昭漣頭靠到他的肩處。「這是我這一世。最幸福的時刻。沒有忐忑。沒有仇恨。沒有太大的牽掛。只有對你滿腔的愛。而你。正在這個時候對我說了這樣的話。」
「昭漣。下一世。我好好愛你。」
他僅有的一只手緊緊抱著她。相互交頸。目光繞過遺川路。凝視無聲旋轉的圓形光環吸口。那即是入世隘了。身形斜斜掠起。直朝入世隘迅疾飛去。白衣似雪。粉衣若桃。仿佛雪花與桃花簇擁在一起。在半空盛放。永不落下。點綴的它色布料似翩飛的彩蝶。穿梭雪桃之間。美得如此不真切。
麻木的眾靈爆發出一陣驚呼。他們全然不覺。只感到一派安靜祥和。被巨大的希冀牽引著。消耗一生的功力。只求盡快入了那入世隘。換得重生和一次毫無芥蒂的相愛。
不過是三丈遺川路。身形如影飛快掃過。只是眨眼的時間。相擁的兩個亡靈已到了入世隘口。被一股不可阻擋的力量席卷進去。在那個瞬間。他恍惚間听到一個極遠極縹緲的聲音。「維洛。一路走好。」
是她。他確定是她。無暇多慮為何能夠在這里听到她的聲音。只覺一陣悵然。簡歆。我不要你祝福我。你只需告訴我。那三年。究竟是不是一個夢。
入世隘吞沒了兩個亡靈的身影。在那個看不見的奇特世界中。白衣亡靈與粉衣亡靈依舊緊緊相擁。心念互通。任光圈裹攜著冥靈之軀旋轉。白光柔軟若霧。一切朦朦朧朧。片刻之後。入世隘中提取純粹靈魂的力量輕輕一扯。化作兩道光芒。分別投向人間不同的地方。
然而。他們並未遭到遺川路的洗禮。仍舊記得彼此。且有了來世的約定。無論在什麼地方出生。成長。待時候到的那一天。定會揣著記憶。尋到彼此。遵守轉世時的約定。結為連理。
遺川路上空驚艷之後。復歸于沉寂。麻木的轉世亡靈。依舊接連不斷地經過往生路途。踏上遺川路。進入入世隘。一切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各自悲喜。
微觀之鏡被點化。黑袍陰司宰看向玉座上的黑衣亡靈。僵冷的眸中有著放過敵人的不甘。然而。更多的是壓抑著的。得到的暗喜與安慰。「簡歆。我兌現了諾言。」
簡歆淡漠地點頭。冥靈之心卻千萬情緒。維洛。我對你。總算沒有虧欠了。來世謹記約定。與昭漣好生相愛罷。那三年。就當是一場大夢好了。緣短。終究不如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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