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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官道上徐徐前進。

雲清的路線,正好維持了一個春天。越往北,氣溫越低。越低,春天來的就越晚。

于是,等她真正到了西北邊境的時候,溫度與前一月在齊地時並無太大差異,甚至還要更冷一些。

「喂,寶兒,想好去哪了嗎?」車隊後面,高與扯著嗓子喊道。

寶兒沒答話。

她跳上馬車,給雲清掖了掖被角。昨夜,她又失眠了。

「寶兒,高與好似在與你講話。」雲清睜開眼,倚著車廂坐了起來。

「不用管他,他終日是這樣。」

「寶兒,你多大了?」

「姐姐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了。」寶兒給她倒了一杯水。

雲清伸手撫過她的眉眼。可愛的圓圓臉,一雙大眼楮眨巴眨巴的,甚是可愛。

「我看那高與不錯……」

「姐姐!你若如此,我便不與你講話!」寶兒扭過頭,小嘴一撅老高。

雲清笑了笑,低聲道︰「不必羞赧,女兒家大了,終是要嫁人的。」說著,她垂下頭,縴細的手指細細的撫摩著杯沿︰「寶兒,我知你長得小,實際上,也快十四了吧。」

「姐姐!」

雲清看著她,透出了一臉溫暖的笑容︰「高與他們似要去漠遼,你呢?可想好去哪?」

寶兒嘟著嘴,朝著雲清翻了一個白眼,不做回答。

車外,高與那高亢的嗓音又響了起來︰「喂,寶兒,商量好了嗎?打算去哪?」

寶兒騰的一下撩開了車簾,大聲道︰「你去哪,我便不去哪。」

眾人一陣哄笑。

但這次,高與卻沒跟著附和。他彎彎的眉眼漸漸的扯直,最後。直似掛上了一抹苦澀。

「寶兒,你很討厭我嗎?」高與的聲音破天荒的低了下來。

「你……」寶兒正想做答,忽見前方馬蹄陣陣,緊接著,黃沙卷著塵土,在上百個馬匹的狂奔中,急急的朝著商隊呼嘯而來。

「大家快朝中間靠攏。快朝中間靠攏。」隊伍中一直充當領隊的陳叔,急急的吼道。

稀稀拉拉的人群還未圍成一個圈。就已經被狂奔而來的馬匹包圍了。

「留下財物和女人!」騎隊中一個大胡子中年人粗聲喝道。

寶兒嚇得渾身哆嗦,急急的朝著車廂靠去,雲清趕緊將她摟了過來,把她的小腦袋按在胸前,不讓她看到外面的情況。

「寶兒……」高與將頭探進車里,剛想說話,見此情景,瞬間怔住了。

雲清沒時間與他解釋,見他正呆呆的看向自己——懷里的那個小腦袋,趕忙低聲問道︰「高公子。外面是些什麼人?」

「馬賊……」高與似丟了魂一般。

「保護好寶兒。」說著,雲清就放下寶兒,一撩袍角,抬腿就朝外走去。

「你去哪,姐……公子?」

「我去外面透透氣。讓高與在這陪你吧。」

這個理由著實牽強。何時不透氣,偏要在此時透氣。這透的是哪門子氣?血腥氣?

高與明白,這是要把寶兒托付給他了。他手握著劍,望著面前這個縴弱的,美的不方物的公子,忽然間竟升起了一種憐香惜玉之情。

他重重的甩了甩頭,趕緊把這個想法給拋到了腦後。人家再怎麼說,也是一堂堂男兒,豈容他如此做想?

不過,這個公子也確實太過文弱了……

他拉過雲清的胳膊,鄭重的說道︰「你退後。」

雲清搖搖頭,既是馬賊,以她的長相,不管是男是女,恐怕都是逃不過的。

與其如此,還不如將寶兒置後,讓高與好好的保護她。如果幸運,說不定他們還能逃過此劫。

由于雙方談判不攏,說話間就混戰在了一起。

雙方實力懸殊,不多時,商隊一方就漸漸支撐不住,有好多人都受了重傷。

雲清的眼楮一直沒有離開過寶兒。

還好,高與的武功看似不弱,有好幾個想靠近馬車的匪徒,都被他揮劍斥退了。只可惜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這麼一大群以燒殺搶略為業的匪徒。

眾匪見他拼力護著身後的馬車,便一致認為那車里定是有什麼稀世珍寶。于是便集結人力,一並向那馬車攻去。

不多時,高與漸漸吃力不住,眼見著一個匪徒已然將車簾撩了起來,他震天一吼,向著那匪徒殺去。

只顧得前方,卻無眼能照看後面。就在他挑劍刺退那匪徒時,後背上已被人斜砍了三四刀。瞬間,鮮血像噴泉一樣涌了出來。

寶兒一聲尖叫,再也顧不得害怕,連滾帶爬的從馬車里撲到了高與身旁。

她伸出小手,顫抖著向高與模去。匪徒哈哈一笑︰「竟然有個小娘子藏在里面。」正待上前,忽見一旁有人高聲斷喝︰「住手!」

眾人回眸,話起之處,一個白衣公子,翩然而立。

眾人一驚,這公子……長得真好看!

可再好看,也是個男的,縱然能賣到伎館去得個好價錢,可弟兄中沒有愛好男色者,這遠水如何也解不了近渴。于是,就又把眼光投向了匍匐在地的寶兒。

真是禽獸啊。寶兒雖說已滿十四歲,可那一張女圭女圭臉,頂著兩個小女孩一樣的包子頭,他們還真忍心下得去手!

殊不知,這幫馬賊常年游蕩在西北邊境,一年四季也見不到幾個女人,如今看到了白皙皙的寶兒,那即便是長得小了些,也總比沒有要強。長得小不怕啊,可以捉回去慢慢培養,養著養著不就長大了嗎?

想及于此,那匪首便高興起來。咧著一口大黃牙,哈哈大笑。

「這白面女圭女圭真好看,爺我今日便要做這新郎官啦。」

「哈哈哈……」震天的婬笑聲襲來,高與的傷口迸發了又一股鮮血,寶兒的眼淚流得更歡了,雲清的臉,也更加白了。

匪首見那白衣公子雖然縴弱。可面對眼前的血腥似乎毫不畏懼。正用他那雪白的靴子,踩著血痕緩步向那一男一女走去。

他臉上的肌肉扯了扯,胡子顫了顫,似乎對雲清的無畏有些不滿,可見他那驚為天人的長相,也打心底里平生了三分好感︰「喂,那白面小哥。別往前走了。刀劍不長眼,傷了你的細皮女敕肉可就不好。」

想了想。他又嘻笑道︰「可惜小哥不是女子,要不然……」說話間,口水已經流得老長。

「要不然怎樣?」雲清冷眼望向他。

匪首把刀子一收,扯了扯滿是血痕的衣襟︰「你若是女子,那天下必然顏色盡失。別說這白面女圭女圭,便是把長寧翠玉樓的所有姑娘打包送到爺的床上,爺也寧可不要了!」

「中原有句話,叫啥來著?」旁邊的一個小匪跟著起哄。

「若水三千,只取一瓢。」雲清淡淡道。

「哈哈哈……對對對,想不到小哥還很有情調。可惜了……」

「我若是女子。你便真的放了她?」雲清指向寶兒。

「別說是她,便是這整個商隊的女子,我也一個不要!」這是廢話,因為這整個商隊,其實也只有三個女子。

一個寶兒。一個雲清,另一個是個負責燒火做飯的丑丫,他家主人正愁無法嫁她呢。

匪首嘿嘿一笑︰「小哥可有姐妹?」

雲清點點頭。

匪首大樂。這小哥還真是個實誠人,問什麼說什麼。等我捉了他回去,不仇他家姐妹不來,到時……

「我是女子。」聲音很淡,淡到有些听不清。

「姐姐!」寶兒哭著一張小臉,從來沒有叫得這麼撕心裂肺。

什麼?眾人直是驚掉了下巴,齊齊看向雲清。

她忽略掉那些溫度陡然升高的目光,側過頭看了看寶兒,淡淡道︰「以後我不能陪你了,」其實是你一直在陪我。「一會兒趕緊進城找個醫館,把高與的傷好生醫治一下。以後,你就跟著他吧。」

「你……你當真是女子?」那匪首常年窩在這荒蠻之地,哪里見過如此天仙。若真是女子……荒夜里摟著如此絕色,哈哈,那豈不是比皇帝還歡快?!

想著,那一口大黃牙笑得更歡了。

雲清眉頭緊鎖,無奈的搖搖頭,隨手伸向腦後,將那束發的帶子一扯,忽然間,一頭長及腰際的墨發,便隨著西風飄撒開來。

眾人直是看痴了去,一個個瞬間呆若木雞。

大胡子最先一個反應過來,瞪大了鋼鈴一樣的牛眼,怒喝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們的眼珠子挖了去。爺的女人,也是你們能看的?」

眾人紛紛垂首。

「嘿嘿嘿,」大胡子驅馬上前,朝著雲清一笑︰「娘子,長夜漫漫,哥哥我也許不能經常陪你,恐你孤單……」人群人立刻亮起了幾雙賊眼。

大胡子牛眼一瞪,眾人又做老實狀。

「你想說什麼?」雲清問道。

大胡子看了看寶兒,雖說什麼水只取多少,可是,這好容易見得了葷腥,讓這白白胖胖的妹娃子就這麼跑了,那也是不劃算的。

「我是說……」

「你休想!」雲清忽然從地上拾起一把刀,募地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別……」一百多號人同時喊道。

「姑娘別急,有事好好商量,那刀鋒利的狠,可別傷了姑娘的小手!」人群中一個青年大著膽子說道。

雲清看向大胡子︰「我這人生性善妒,斷不會與人分享夫君。想讓我留下,你便放她走。如若不然,我便是死,也不會如了你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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