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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恍如夢生

夜里下了雨,古老的業城,還沉浸在濃稠的白霧之中。東方剛剛露出一絲魚肚白,便有一列軍馬踏著暮靄,開進了城南的太子府。

人們醒來的時候,只見城南的街道已經全部封鎖,商販小吏,全部改道。

人們交頭接耳著嘆道︰「難不成又要打仗了?」

「我看像。」

「不可能,听說平南王在南境大捷,現下四海皆安寧,就是打,也斷不會牽扯到業城來。」

「嗯,兄台此言甚是有理。」

「那這般興師動眾,所謂何事?」

「休問,貴人的事兒,咱們庶民還是少打听的好。對了,我听隔壁阿三說,他昨兒打更的時候,看到這隊伍里有輛馬車,車上,似乎載著一個女子。」

「噫,不知是何樣的女子,竟如此勞師動眾。」

……

太子府。

慕容啟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面前的女子。她眉目安詳,長長的睫毛向上卷曲著,如果不是身形過度瘦削,面色蒼白,她看起來真像是睡著了。她也確實是睡著了,只不過睡的久了些,從受傷至今,她已經昏迷了四天,這是第五個早晨。

她氣息微弱,如果不是貼到近前,根本感覺不到她還在呼吸。

「她沒事吧。」一旁的一個男子問道。

「沒事,已經服過解藥了。興虧留了一手,當初本想將解藥丟棄,沒料到她居然替老六那小兒挨了一箭。還好,還好,幸虧沒有丟棄,否則,她命休矣。」

「皇兄,這女子對老六如此情深,你救她何用,醒了,不還是一樣要走?如果只是耽其美色,為弟願為你尋遍天下,搜羅一樣絕色的女子送于近前。她這人,如果不願,貌似不太好辦……」

慕容啟站了起來,打斷了他的談話,喚過隨從︰「雲鶴仙人到哪了?」

「回殿下,已經命人去請了,他今晨去了京郊為一難產婦人接生,說過一會兒才能過來。」

慕容啟嘴角上揚,不急不燥︰「還真是懸壺濟世,挽救眾生啊,連接生這樣的活兒,也要沾手,罷了,暫且等他一等。」

臨近晌午,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邁著沉穩的步伐,來到了太子府。

號過脈,驗過傷。老人撫須沉吟了片刻,大筆一揮,刷刷刷寫下了一張藥方。然後站起身來,狐疑的嘆道︰「殿下,恕老夫直言,此女是不是已經服過解藥?」

慕容啟嘴角微翹,笑道︰「仙人果然好修為,她確實服過解藥,但怎奈傷口頗深,毒已攻心,所以,還請仙人賜教!」

「嗯。」老人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正在收拾診具的小童︰「離兒,為師一會兒還要去他處診治,你暫且留下,為這位姑娘施針排毒。」說著,他頓了頓,道︰「排毒即可,不可妄為,你上次致人瘋癲之類的旁門左道,不可再習!」

喚作離兒的小童吐了吐舌頭,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道︰「徒兒謹尊師命。那個,上次,徒兒後來不是又將那婦人解救回來了嘛,此事,師父就不要再提了,徒兒羞臊。」

雲鶴仙人低哼一聲,嘟囔了一句︰「懸壺濟世,人命不可兒戲,罷了,以後不要再犯便是。」說罷,他提著診箱,邁開長腿,趕往了下一處。

雲鶴仙人走後,離兒便從腰間抽出了一個布袋,一字展開,上面,插著一排整齊的銀針。

他回了頭,望向慕容啟,齜著一口白牙,笑道︰「殿下,男女授受不親,我雖年少,可也是一丈夫,請找來丫鬟,為此女寬衣。」

慕容啟蹙了眉,想了想,朝左右喝道︰「退下!」

頃刻間,房內就只剩下了他們二人。他移步上前,嘴角含笑的看著離兒,低聲說道︰「小郎君定是好修為,本王有一事不明,可否請教一二?」

離兒正在對著燭火給銀針消毒,他漫不經心的說道︰「不知殿下何事不解?」

「听聞世間有一法,可另人失去從前之記憶,可有此事?」

離兒忽然回過頭,潔白的小臉上綻放了一抹光彩︰「殿下怎知有此法?」

慕容啟模了模下巴,很隨意的說道︰「本王也是听說,此女……昏迷前驚嚇過度,恐怕此生也難逃陰影,本王是想……如真有此法,倒可為她試上一試。如此便能令她忘卻之前的恐懼之事,重新來過,豈不為妙?」

離兒一雙大眼迅速的撲閃著,他眼里的光,亮了消,消了又亮,最後,他抿緊了唇,嘆道︰「也罷,誰讓我離兒專好研習此類絕妙,如果是為了救人,倒也不算有違師命。」說著,他又晃了晃頭,慕容啟生怕他再生變故,剛想勸導,就听他繼續說道︰「此事,我知,殿下知,萬不可傳到旁人的耳中,這種學問,畢竟還不被世人所喜。」

慕容啟感覺心里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他想著︰這小兒還真是識趣,正思量一會兒要怎麼對付他,看來,是我多慮了。

離兒找到了試驗對象,雙眼放光,連給銀針消毒的動作也快了許多。他急急的催促著︰「殿下,快讓丫鬟給病人寬衣。」

慕容啟擺了擺手︰「不必。」說著,他就走到床邊,將手伸到了雲清的腰間,隨著布帛一件一件月兌落,雲清光潔如玉的身體,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精致的鎖骨,不堪一握的縴腰,修長的藕臂。他想了想,還是將手頓住,給她留下了貼身小衣。

離兒拿著一排銀針,走了過來,望向他的試驗品,小小年紀也不禁眼前一亮,他嘟囔著︰「這位姐姐真是絕色呀。」

慕容啟眉頭一皺,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麼,既然要施針,不踫觸軀體,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離兒一邊施著針,一邊嘿嘿的笑道︰「殿下,此女真是你的婦人?」

「何出此言?」慕容啟有些慍怒。

離兒回了頭,一張小臉上滿是竊笑,他一邊搖著頭,一邊嘆道︰「守宮砂還在,怎的就成了殿下的婦人?」

「什麼?」慕容啟三步兩步踏了過來,那藕臂的上端,一枚醒目的朱點,赫然越入眼簾。

他感覺到一陣驚喜,暗暗嘆道︰喬越那斯,狠辣異常;南鄭老匹夫也是一嗜色之人;還有那老六小兒,與她兩情相悅……這幾番流轉,她竟也保得了清白之身,看來,要她的時候,還不能太過草率。

離兒本是一頑劣少年,天賦聰穎,從醫本屬無心之舉,平時所好盡是鑽研旁門左道。如今得一送上門來的試驗品,他內心的狂喜,早已沖破了所有的顧慮,三下兩下,毒已排除。

接著,就見他從診箱內抽出了一塊錦帛,長達數寸的銀針,赫然在目。

消了毒,他左右號脈,試了試氣息,又翻了翻眼瞼,然後,就見他手持銀針,轉過頭來,對著慕容風說道︰「太子殿下,你確定要消除此女記憶?」

「正是。」

「有一問題,離兒還是要提前說明。」

「請講。」

「此女功力內斂,怕是習武之人。我這一針下去,不僅能夠消除她的記憶,恐怕這一身的功夫,也要鎖入體內,就此廢去了。」

慕容啟一愣,隨即又開心起來︰功力廢了好啊,沒了武功,她豈不是更易掌控?于是他說道︰「下針吧。」

天近將晚,離兒忙得滿頭大汗,他拒絕了慕容啟的賞賜,哼著歌,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早已侯在一旁的四皇子慕容徹走了出來,他看著那個漸漸遠去的身影,問道︰「皇兄怎的就這麼讓他走了?不怕他將此事泄露出去?」

慕容啟微微一笑,道︰「雲鶴仙人不同凡人,他身邊的人,還是不要動的好。況且這小兒甚是孤傲,研習此類技藝也是他之所好,同時又懼怕其師得知,不礙,他萬不會說。」

三日後,雲清醒了。

她睜開眼,只感覺口干舌燥。剛想起身,旁邊忽然奔來一個丫鬟,見她動了,便大喜的叫道︰「夫人醒了,夫人醒了,奴這就去稟報殿下。」說著,她一溜煙的跑了出去,也不管面前的這個人還在愣愣的看著她。

雲清用手支著床,費力的坐了起來。她感覺渾身酸痛,仿佛全身的骨頭都散了架。

稍待清醒,她好奇的朝著四周望去,粉色的紗簾,鵝黃的圍幔,裝飾考究的房間,還有陣陣馨香。這是哪?

她扶著額頭,努力的想了想,忽然驚道︰我是誰?

口渴的厲害,她腦中一片混沌,決定還是先解決目前的問題比較重要,于是她看向了桌上的青花茶杯。剛想過去,就感覺雙腿發軟,頭腦發暈,一個趔趄,便向後倒去。

忽然間,她感覺自己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一雙大手,正環在她的腰間。她好奇的向後望去,一個面如白玉,溫文而雅的書生,正嘴角含笑的望著她。

她想掙月兌那人,試了試,渾身沒有一點力氣。

那人微微欠身,將她攔腰抱起,輕輕的放在了床上,扶著她坐好,然後溫柔的說道︰「魚兒醒了?」

魚兒?她暗暗想道,這是我的名字嗎?

慕容啟見她一臉疑惑,而且沒有反駁,不禁笑道︰看來是奏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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