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蘇雪柔都緊緊抓著夏依依的手,一秒都不願放開,這一路上夏宏光等人想方設法的逗蘇雪柔開心,也因此除了夏依依,蘇雪柔也慢慢開始接受了其他人,可這接受僅只有幾分鐘的時間,眨眼間便忘了。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愨鵡曉
就這樣,夏宏光等人在被記住,又被遺忘之間反復著,做著同一件事,但奇跡般的是,不管蘇雪柔再如何遺忘卻始終沒有將夏依依忘記,總是黏在她身邊時不時的叫上一句媽媽,有什麼好吃的也會第一時間先遞給夏依依。
因為夏依依的公寓太小,所以一行人最後決定還是去夏家在國內的別墅,等他們從Z市回到夏家別墅時已是凌晨快三點鐘,好不容易才將蘇雪柔哄睡下,夏依依伸手替她掖好被角,目光看著即便睡著也緊抓著自己手不放的母親,緩緩在床邊坐下趴在她胸前,雙手握住那微涼卻讓她異常溫柔的手︰「媽,對不起,讓您受苦了!」
「媽,你知道嗎?今天在來的路上,我真的好緊張,也好害怕,害怕你把我當陌生人,害怕你不會跟我回來。」夏依依頓了頓,繼續道︰「但更多的是激動和欣喜,因為我終于找到你了,就算你不認識我,就算你根本就不記得有我這個女兒的存在,就算你不會跟我回來也沒有關系,我會留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直到你想起我的那天。」
夏依依起身,輕盈的眼皮微微一張,窗外淡淡的月光溢滿那雙秋瞳,釋放著些許傷感的幽光,抬手拭去臉頰上的淚水,望著躺在床上熟睡的母親,柔聲笑道︰「媽,我不會再離開你,更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永遠都不會了。」
臥室門外三個男人就那樣站在那里看著臥室里面一動不動,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就這樣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也不知究竟有幾個小時了,直到夏依依起身退了出來,這才收回視線……
夏宏光深眸里蘊藏著太多的痛楚和隱忍,徐然轉身朝樓下走去,夏天尋和慕亦寒兩人對視了一眼,便跟在自己父親身後轉身下了樓。
看到站在門口的慕亦寒,夏依依隱忍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直接拿慕亦寒的衣服當手帕,怎麼擦也擦不掉那源源不斷溢出的淚水,慕亦寒什麼也不說,只是輕柔的扶著她的背,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哭個夠。
良久,慕亦寒感到胸膛一涼,夏依依已經止住眼淚,微微有些抽噎,眨著一雙朦朧的清眸望著慕亦寒。
「看你哭得跟個小花貓似的。」沙啞而深沉的聲音傳來,修長的指尖輕輕的朝她臉上模了去,輕輕的拭去她眼角殘余的淚花︰「好了,哭夠了我們就下去了,伯父他們還在等著。」
夏依依點了點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忽然間就控制不住了,就是找個胸膛大哭一場,壓抑了太久的沉郁與感傷瞬間都傾瀉了出來,這樣之後好了很多,就是腦袋哭得有些昏沉了。
慕亦寒鐵臂扶著她轉身下樓,在沙發上坐下,一張紙巾遞到她的跟前︰「擦擦。」
眼角殘余的淚花折射出一道淺淺的流光,吸著鼻子接過慕亦寒遞過來的紙巾,目光看向坐在對面沙發上一臉頹然夏宏光,那滿頭發絲早已被凌虐的雜亂不堪,只見他又是自責又是懊悔的抓著自己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聲音里的痛苦讓在場的眾人都跟著痛了起來︰「要是我能早點找到你們,要是我當初早點發現,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都是因為我!」
夏天尋端起桌上那杯茶強行放在自己父親手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父親,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不要太自責,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想方法如何才能治好姑姑的病。」
「我可以理解媽當初為什麼會做這樣的決定,要是換成我,我想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夏依依看著自己父親痛苦的模樣,心底漸生不忍,勸慰道︰「所以爸,你無須太自責,我想就算再給媽一次選擇的機會,她依然會做同樣的選擇。」
慕亦寒深深看了一眼身旁的夏依依,深邃的眸子一沉,緊了緊摟在她腰間的手,轉眸看向夏宏光︰「我已經跟專家取得聯系,都是這領域里面資歷頗深的教授,我想過幾天就會到了。」
听到慕亦寒的話,夏宏光終于抬起頭,猩紅的雙眼刺痛了在場所有人,黯啞的聲音讓人心狠狠揪成一團︰「謝謝。」
「伯父不用跟我客氣,依依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曾說過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她身邊,為她撐起一切。」
夏依依稍稍偏過身子,抬起頭幽幽的望著慕亦寒,那不安紊亂的心一點一點平靜下來,忽然覺得只要有他在,即便是遇到再大的困難與險阻,他都能陪著她一起跨越。
夏宏光和夏天尋同時看向慕亦寒,漆黑的瞳孔劃過一道詫異,這是第一次兩人用同樣的眼神認真打量眼前這個男人,除了贊賞便是欣慰,許久,夏宏光開口︰「依依能找到你,是她今生的福氣。」
慕亦寒笑了笑,低沉有力的聲音傳來︰「能遇到她,才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氣和幸運。」
長長的睫毛微微動了動,璀璨如的眸子看著眼前的幾個男人,一個是她血濃于水的父親,一個是她深愛著的男人,還有一個雖然不是血脈相連,但見他對父母親的關心和焦慮,更甚過那些雖血脈相連卻親情淡薄的家人。
清澈的眸子里閃爍著點點星光,在三人之間來來回回,一股濃郁的幸福感終于朝她蔓延而來,她低下頭,淺淺的吸了口氣,起身素手覆上自己父親的手掌︰「爸,我從未怪過你,我想媽也不會,最重要的事我跟媽都還好好活著,而且終于一家團聚了不是嗎?」
「是,是,你們沒有事就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如今一家團聚我還有什麼可求的,是我太不滿足了。」那深幽的眼眸也泛起了些許濕意,和藹而溫和的開口,聲音有些微微的哽咽。
夏宏光緊緊抱著夏依依,臉上劃過一道絢麗而優雅的笑意,眼眸里充斥著滿滿的喜悅,這是他二十多年來唯一一次真正的笑
慕亦寒和夏天尋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擁抱在一起的這對父女,心頭微微有些酸澀的感慨,俊臉上都拂過了一縷暖暖的陽光,兩人相視一笑,兄弟情誼悄無聲息的瞬間變建立了起來。
夏宏光欣慰的笑了笑︰「等你母親情況穩定了之後,我就帶你們回家,見你的爺爺和女乃女乃,這些年你們離開,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惦念著你們,要是見到你們回去一定會很高興。」
夏依依點了點頭,從夏宏光懷里退開,淺淺的嗓音輕柔的如春風拂過,暖意直入人心︰「爸,哥,時間很晚了,你們也去休息一下,我跟亦寒先回去了。」
「你們今晚就留下來住吧,況且你母親要是醒了見你不在肯定會傷心的。」夏宏光轉頭,看向一旁的夏天尋︰「天尋你帶你妹妹先上去,我有些話想跟亦寒談談。」
夏依依想到母親的狀況,確實放心不下,原本考慮慕亦寒打算回去了再一早趕過來的,如今听夏宏光如此說便轉頭看向身後的慕亦寒︰「可以嗎?」
慕亦寒上前,揉了揉她的發絲,輕笑道︰「傻瓜,這里本來就是你的家啊,有什麼不可以,快上去休息吧。」
「亦寒,謝謝你。」夏依依為慕亦寒的溫柔和體貼深深感動著,正如父親所說,今生能遇到他真的是件很幸運的事。
「我們之間這麼客氣,我可是會傷心的。」慕亦寒收回手,溫柔繾綣的催促道︰「好了,听話,快去上去休息。」
「坐吧。」夏宏光率先在沙發上坐下,深沉的望著一身綠色軍裝的慕亦寒,抬起頭望進慕亦寒那雙同樣深沉的瞳孔里,黑眸里漸漸的染上了一道憂傷的底色︰「這些年一直沒能陪在她們母女倆身邊,沒有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更沒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她出生時我不是第一個迎接她出生的人,也從未抱過她一下,更沒有給她一個溫暖的家,讓她這二十八年來應有的父愛和母愛都失去了。看著依依我心底十分的愧疚,所以我希望有一個人能一直陪在她身邊,這些我沒能做到的事,我希望將來那個她要托付終身的人能健康的陪伴她走完一生。」
慕亦寒看著坐在對面沙發上的夏宏光,似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後,俊臉上柔光清瀲,上揚的唇角帶著無比堅定的信念︰「也許因為我是軍人的關系不能像普通人那樣每天都陪在她身邊,但我對依依的心是認真的,八年前如此,現在亦是如此,將來也不會改變,以後的路還長,會遇到什麼無人能知曉,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她什麼,不會丟下她一個人,也請伯父能給我時間證明。」
沒有華麗的山盟海誓,有的只是最真實,最堅定的承諾,卻在無形中讓對面的夏宏光對他有了深深的改觀。
夏宏光輕笑了聲,那是至從找到蘇雪柔後便一直籠罩在周身的陰霾終于漸漸的散去︰「現在我終于放心把依依交給你了,兩人能有緣相見並且相愛是件很不容易的事,結婚以後面要面對的遠比現在還多,我希望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你都能像你今天所說的一樣陪她一起承擔,疼她,愛她,照顧她一輩子。」
「請伯父放心,我會的。」慕亦寒保證道。
「好了,你也早點去休息吧,房間已經替你收拾好了。」夏宏光起身拍了拍慕亦寒的肩膀,轉身朝樓上走去,才走了沒幾步,豁然想起什麼,突然停下腳步豁然轉身︰「你現在是不是跟依依住在一起?」
慕亦寒沒想到夏宏光突然會問這個問題,一下子愣住了,隨即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是!伯父您听我解釋,雖然我們現在在同居,可是我跟依依之間沒有發生任何有違禮法的事情,還請您相信我。」
夏宏光劍眉緊蹙,瞪了慕亦寒一眼,沉聲道︰「從今天開始依依就在這里住下了,沒有結婚之前你不許再靠近她一步!」
說完氣呼呼的轉身上樓,十個男人九個壞,該死的,他剛剛怎麼就這麼輕易的將自己的寶貝女兒交給這個男人啊,真是老糊涂了,他悔啊,可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要是現在反悔他今後還怎麼在江湖上面混啊!
慕亦寒站在原地,尷尬的伸手模了模鼻梁,看在走在前面的背影想著,看來他得盡快將他的慕太太娶進門才行。
臭小子,想娶我的女兒沒那麼容易,你給我等著!
吃過中飯,慕亦寒因軍區有事便趕回了軍區,夏依依見母親如今的狀態想必上班是上不成了,所以打算去醫院把手中的工作交接一下然後辭職,也順便回公寓收拾點東西,便搭慕亦寒的車一起離開了。
而蘇雪柔因為昨晚沒有休息好,吃過飯後便又睡著了,這也是夏依依放心離開的原因。
車子很快便到了夏依依工作的醫院,停下車,慕亦寒不放心的詢問︰「今天晚上真的不要我送你過去嗎?」
「不用,我一個人可以。」夏依依轉頭看著慕亦寒,輕笑道︰「況且又不是很遠,你放心。」
「那好吧,有事給我打電話。」慕亦寒俯身替她解開安全帶︰「有什麼事別一個人承擔,別忘了你還有我。」
「恩,我知道。」夏依依點頭,伸手推開車門之際,身旁的男人卻突然將她拉了回來。
夏依依疑惑的回頭,條件反射的詢問︰「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
「你是不是忘記什麼事了?」慕亦寒深邃的眸子緊盯著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夏依依疑惑間見他湊過來的臉頰,臉上染上一陣嬌羞,閉眼將自己的唇湊了上去,一陣溫潤的觸感傳來,感覺不對她猛的退開,看著眼前突然放大的臉,驚呼道︰「慕亦寒,你耍賴!」
慕亦寒好心情的看著她惱羞成怒的模樣,捏了捏她粉女敕的臉頰︰「好了,快去吧,自己小心點。」
夏依依拿起包包,羞惱的瞪了慕亦寒一眼,轉身下了車,朝他揮手︰「開車注意安全。」
慕亦寒點頭,催促著她快點進去,直到那身影沒入醫院大門,這才踩下油門朝軍區駛去……
夏依依交接好一切,剛辦理好離職手續從醫院出來便遇到了一個不速之客,抬頭,目光淡漠的看著迎面走來的冷博軒,剛想離開,卻被她突然拉住︰「尹夏!」
夏依依看著冷博軒,不明白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頓時厭惡的蹙眉︰「放手!」
冷博軒看清夏依依眼底的厭惡,臉色頓時一沉,眸光閃爍著莫名哀傷的的色澤,手臂沒有松動分毫︰「我就那麼不招你待見麼?」
夏依依掙扎了幾下,想拉開距離,奈何冷博軒將她的手拽得緊緊的,她一動也不能動,頓時臉色也沉了下來,怒道︰「松開!」
「不松!」冷博軒無視夏依依的怒意,沉聲道︰「除非你能讓我把話听完。」
夏依依眸光一冷,她不明白為何八年前她還會看上這個男人,忽然朝他靠近了一步,膝蓋快速的上朝她月復部而去,垂在身側的手攸然伸出,身體扭轉,一記漂亮的過肩摔,冷博軒眨眼間便摔倒在地。
冷博軒雙目忽然閃過一抹訝異,詫異的出聲︰「你……你怎麼會……」
「亦寒說現在壞人太多,我一個女孩子他不太放心,所以教了我幾招防狼術,效果似乎不錯,看來我很有習武的天分嘛。」夏依依丟下一句話,掃了一眼地上的人轉身離去。
手臂再次被人拉住,夏依依頓時蹙眉冷聲道︰「你到底想干什麼?再不松手,我真的對你不客氣了。」
「求你听我把話說完好嗎?」冷博軒看著夏依依,話語中略帶著祈求。
動了動手,夏依依再次體會到這種天生男人和女人力氣的差距,頓時小臉陰沉如雨︰「我想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
冷博軒仍舊沒有松開的意思,看著夏依依冷淡疏離的背影,心中隱隱一痛,隨即恢復神色,固執的開口︰「只要你肯听我把話說完,我就松手好嗎?」
「好。」狠狠的咬了咬牙,冷聲道︰「你現在可以放手了嗎?」
冷博軒緩緩松開了攥著夏依依的手,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眼中的神色,任心中的異樣感覺和不舍蔓延,離開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是多麼依賴她,只是八年來他早已習慣她的尋在,以為她永遠不會離開,直到失去了他才知道原來她在自己心里已如此重要,如果他能早點發現自己的心,是不是就不會失去她了。
見他松開,夏依依猛的後退了幾步,蹙眉,冷聲開口︰「說吧!」
冷博軒看著鳳袖鸞陰沉的臉色,眸底有什麼一閃而逝︰「尹夏,以前的事是我不對,傷害了你,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諒我?」
「我說過你我之間再無任何瓜葛,你的道歉收回去吧,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夏依依並沒有糾正冷博軒對自己的稱呼,一是沒必要,二是她不想從這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尹夏,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只要你肯原諒我,你讓我做什麼都行,你就算讓我死我也不會有異議!」冷博軒見她要走,剛想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大步攔在了夏依依的身前︰「就當是看著我父母對你還不錯份上,求你放過冷氏集團好嗎?」
「你什麼意思?」夏依依猛的抬頭。
「冷氏集團大部分的股份都沒人收購了,原先那些合作的公司不是被別人搶先一步就是毀約,寧可付違約金也不肯再與冷氏合作,這樣下去冷氏真的會倒了,這是我父親一身的心血,我不想因為我而毀了這一切。」
夏依依星眸閃過一道異樣的神色,眨眼即逝︰「我只是個醫生,我想你找錯人了。」
話落,夏依依繞過他繼續邁開腳步,懶得再看他一眼,頭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冷博軒目光死死的看著那漠然離開的身影,臉色陰晴不定,沉聲道︰「尹夏,你當真就對我這麼絕情嗎?」
「絕情,你不覺得你說這句話很可笑嗎?」夏依依忽然笑了起來,眸光悠悠的看向身後的冷博軒︰「先不說你我之間沒有早已任何瓜葛,我根本沒有那個義務去幫你什麼,再就是你說的事我本就是愛莫能助,如果可以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見到你只會讓我感到厭惡而已!」
看著那決然離去的身影,冷博軒苦笑,抬頭看向天空,冷家終究要毀在他的手里了,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希望一切都可以重來,他一定不會再把魚目當成珍珠,也不會再讓自己犯下那些蠢事而錯過了她,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好好愛她,寵她,給她所有他能給的一切,如果真的有如果……
冷博軒冷俊的臉上一片死寂,沒有去管那停在地車場的車,頹然的一步一步走向人來人往的街頭……
突然輪胎摩擦著地面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刺耳的驚叫聲響起,才走向地車場門口的夏依依猛的回頭,看著那聚堆的人群方向,四周早已沒了冷博軒的身影,心底一換,拔腿才街頭跑去……
伸手扒開人群,血染紅了他身上那塊地板開出一朵艷麗的罌粟花,夏依依看著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顫抖的雙腿瞬間像被抽空了力氣一般跪倒在冷博軒身邊,驚聲怒吼︰「冷博軒,你要敢死,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不會!」
冷博軒顫抖的眼簾吃力的張開,看著夏依依驚恐的小臉,牽強的扯開嘴角,斷斷續續的出聲︰「如……如果有來……生……你,你……可願……給我一次,贖……贖罪的機……會……」
話音剛落,還不待夏依依開口,冷博軒的頭突然朝旁邊一偏,閉上了雙眼,伸手大力的推著冷博軒的身體,驚恐的喊道︰「冷博軒,冷博軒……你給我醒來,我不許你死,你听到沒有,我不準你死,否則我讓你做鬼也不安寧!」
慌亂的從包里翻出手機,染血的雙手緊緊抓住手機,快速的撥出一個號碼,電話剛接通,那頭的人還未出聲,夏依依便急聲開口︰「許醫師,我這里有人出了車禍,就在醫院門口,馬上安排急診,準備手術!」
掛完電話,冷博軒很快被推進了手術室,看著那緊閉的大門,夏依依瘦弱的身子靠在手術室門外的牆壁上,身體仍舊隱隱顫抖著,低頭看著手中的手機,伸手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被接通,那頭傳來的聲音仍舊溫暖如往昔︰「小夏,打電話找伯母有事嗎?」
「冷伯母,博軒他……他出車禍了,現在正在搶救……」
那頭忽然傳來東西掉地的聲音,很快電話里頭便傳來一陣‘滴,滴’的聲音,收起手機,右手那緊握的拳頭指甲已深入肉了,泛起絲絲紅痕,可夏依依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痛處,反而越來越緊……
沒過多久,冷擎便帶著冷夫人趕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身濃妝艷抹的尹曼,尹曼上前二話不說的給了夏依依一個巴掌,五個手指印豁然出現在她稚女敕白皙的臉頰上︰「賤人,要是博軒出了什麼事,我讓你償命!」
夏依依似丟了靈魂的軀殼一般,沒有躲閃,亦沒有反抗,就當尹曼第二個巴掌再次落下來之際,冷夫人忽然伸手攔住了尹曼,將她的手狠狠甩開,陰冷的低沉道︰「這里是醫院,注意你的身份,我冷家丟不起這個人了!」
「媽,都是這個賤人才害得博軒現在出車禍躺在里面,你怎麼倒這時候還幫著這個賤人,究竟她給你了什麼好處啊,讓你如此胳膊肘往外拐!」尹曼看著冷夫人護著夏依依的舉動,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委屈在此刻忽然爆發了出來。
「我冷家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你尹曼一手造成的。」冷夫人冷冷的掃了一眼尹曼,冰寒的話語不寒一絲感情︰「我冷家究竟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今生才會遇到你這麼煞星!」
「冷家的兒媳婦我尹曼一點也不屑,要不是因為博軒你以為我還會站在這里,在你幫著那賤人的時候,先想想你自己的身份。」尹曼絲毫不示弱的瞪向自己的婆婆,艷紅的嘴唇勾起︰「冷家現在已經破產了,你也是再是冷氏集團的董事長夫人了,你們說的不好听現在連乞丐都不如,我勸你還是不要跟我作對的好,否則到時候可別怪我不顧博軒的面子,讓你冷夫人活活餓死在街頭。」
‘啪!’清脆的巴掌聲在手術室門外響起,冷擎將自己的夫人摟緊懷里,余光掃向接到信息也趕來的尹氏夫妻兩人,厲聲道︰「如果尹正彥沒有好好教育自己的女兒,我冷擎今後便代勞了!」
剛趕來醫院的沈碧才到便見到自己的女兒被打了,想也沒想就要沖過去找對方理論,卻被身旁的尹正彥一把給拉住,沉聲道︰「你要敢給我鬧事,就給我滾回去!」
「尹正彥,你混蛋!」沈碧憤怒的似要將尹正彥給活活燒死的眸子瞪著他,怒吼出聲︰「曼兒可是你的親女兒,你見到自己的女兒被別人打了,你就不生氣嗎?」
尹正彥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尹曼,雙眼隱隱顫了下,冷聲道︰「要是你好好教育曼兒,如今她也不會被別人打!」
尹曼見到自己的母親,轉身便撲倒在沈碧懷里哭訴了起來,礙于剛剛尹正彥的警告,沈碧有氣也只能克制下去,陰毒的視線掃了冷氏夫婦一眼,輕聲安慰著自己的女兒。
冷擎對沈碧陰冷警告的目光視若無睹,輕撫著自己夫人的背,怕她太過生氣而出事,轉頭看向身旁從他們進來到現在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的夏依依,只見她呆滯的目光緊盯著前方,眼神空洞,不由擔憂的出聲︰「小夏你怎麼了?」
冷夫人似乎也發現夏依依的不對勁,伸手輕推了推她的身體,仍舊不見她有什麼反應,始終看著前方,一動不動。
尹正彥的目光循聲望過來,看著似丟了心魂的夏依依,見她狀態不對,眼底閃過一陣疼惜,拿出手機朝一旁的樓梯走去。
軍區,正在開軍事研討會上做著軍事報告的慕亦寒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濃眉緊緊擰在一起,那電話似沒有掛斷的意思,一直在震動著,不知過了多久,電話自動掛斷了又再次震動了起來,慕亦寒心底莫名的一陣不安,收斂心神,用最快的速度結束了軍事報告,朝眾人俯身後,也不管里頭還坐著自己的頂頭上司,快速轉身離開了軍事報告廳。
慕振國收回視線,連忙起身上台,將眾人的心思從剛剛的意外上再次拉回了正題上,而剛走出軍事報告廳的慕亦寒立馬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著上頭五六未接電話,沒有半秒鐘的猶豫立即撥了回去︰「尹伯父,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怎麼現在才接!」尹正彥見打了這麼多通電話才接通,而夏依依的狀況越來越不對勁,語氣頗有不滿︰「剛剛冷博軒在小夏的醫院門口出了車禍,現在正在搶救,小夏的狀態似乎不太好,看上去有點不對勁。」
這一刻,他竟然感覺到胸口莫名的抽疼了起來,那樣久違的感覺再次襲來,全然是為了同一個女人……
深邃的眼底蒙上一層灰暗,隨即很快便恢復一臉常態,腳步朝軍區門口走去︰「我馬上來!」
當慕亦寒敢到醫院的時候,手術室上的燈依舊亮著,朝著那不管何時都牽動著他心的人兒走去,看著她那異常慘白的臉,心疼的將她摟進懷里,只覺她身子格外的冰冷,疼惜的低語︰「依依別怕,我來了。」
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和溫暖的懷抱,夏依依緩緩閉上眼,那席卷而來沉郁的似要將她淹沒的窒息感終于緩解了幾分,她艱難的眨著酸澀的眼,透過迷蒙的光線,腦海中浮現冷博軒倒在血泊里的畫面,略顯顫抖的嗓音在慕亦寒耳邊徘徊。
「都是我害的……是我害死了他……」雙手緊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身體不停的在顫抖著,這是從車禍發生到現在為止,夏依依才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摟著懷里渾身冰涼的人兒,慕亦寒輕擰起眉,溫柔的俊臉泛著異樣的心疼︰「不要亂想,這只是一場意外,跟你沒有關系,不要怕,冷博軒不會有事的。」
「要不是我,他就不會想著要自殺,要不是我他就不會躺在里面,都是因為我!」隱忍了很久很久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所有的脆弱都這樣暴露在慕亦寒的面前,沒有了淡漠的外衣,也沒有了風輕雲淡的保護色,築得高高的心牆盡數崩塌,清瘦的身子仿佛在秋風中瑟瑟發抖的楓葉,輕輕的顫抖著,淚眼婆娑的望著慕亦寒︰「他……會死嗎?」
慕亦寒一動不動的站著,她的眼淚一滴一滴灼傷著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深眸沉澱著隱忍的心疼,默默的望著她︰「不會!」
夏依依如核桃般腫脹的雙眼緊緊盯著慕亦寒︰「真的嗎?你跟我保證他不會死!」
慕亦寒將伸手將她的頭按進懷里,目光看向手術室門上那依舊還亮著的燈︰「我跟你保證!」
得到他的保證,夏依依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倒在了慕亦寒的懷里,將她打橫抱起,慕亦寒快步朝病房沖去,急聲呼喚著︰「依依……」
見醫生收起儀器,慕亦寒焦急的迎了上來,緊張的詢問領頭出來的醫生︰「醫生,她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礙,只是受了點驚嚇,這才昏了過去,等會便會醒過來了。」醫生看著慕亦寒頓了頓,繼續道︰「她心髒以前受過傷,以後要多加注意才是,萬不能受刺激。」
「我知道了,醫生謝謝你。」
慕亦寒點頭,送走醫生後這才轉身在夏依依的床邊坐下,伸手握住那微涼的小手,徐然將自己的臉頰靠在她的手上,深邃的眼眸染上一抹沉痛的神色,悠然出聲︰「依依,不要離開我。」
藥效過去後,夏依依幽幽的醒了過來,映入眼簾的是慕亦寒擔憂的俊臉,靠得近,她清晰的看到那雙深邃的眸底閃過一抹璀璨的光,就好像是在黑暗中行走了太久,終于走到了出口。
「醒了,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微微傾著身子,慕亦寒抬手撥開她臉頰上的發絲,動作輕柔,仿佛他面前的人兒是稀罕的珍寶,易碎的琉璃女圭女圭,生怕手勁重了會把她給弄碎了。
迷蒙的視線里,慕亦寒的臉溫柔得讓她覺得心酸,微微搖了搖頭,此時此刻,胸口有什麼東西在翻涌著,有內疚,有心疼,有難過,也有感激,卻不再向先前那般驚慌無措,看著眼前這個因她而受傷難過的男人,心底隱隱泛疼,輕柔的話語帶著一絲黯啞徐然從她口中飄出︰「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
慕亦寒一愣,隨即恢復一臉淡然,輕笑出聲︰「知道了,我也不會離開你。」
「我剛從醫院出來,便踫到了冷博軒,他求我原諒,求我幫他救救冷氏集團,可我沒有理他轉身離開了,之後他便出了車禍,當時看到他倒在血泊里,我整個人都慌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害怕他要是因為我的拒絕而了解自己的生命,我這一輩子都不會過得心安,我真的好害怕。」
尹夏想到當時的場景,身體又輕顫了起來,慕亦寒驚異的看著夏依依,這才反應過來她是在跟自己解釋,嘴角不禁揚起,溫柔的大掌撫上她的臉頰,輕聲道︰「他已經沒事了,手術很成功,他沒有死。」
「真的嗎?!」夏依依驚喜的瞪大雙眼看向慕亦寒,不確定的再次詢問出聲︰「你沒有騙我?」
「沒有騙你,他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現在在加護病房里,過幾天便能轉到普通病房。」慕亦寒看著夏依依勾起嘴角︰「還有,對不起。」
夏依依搖了搖頭,得知冷博軒已經月兌離危險後,懸著的心也終于放了下來,伸手握住慕亦寒的手,另一只手指著自己心口的位置︰「冷博軒對于我來說早已成為過去,這個地方住著的人喂你一人,只要你不先放開我的手,便一直都是。」
扶著她坐起身,他心疼的把她摟在懷里,因她剛剛的一番話,胸口劇烈跳動著,那架勢似要從胸口跳出來,良久,他終于出聲︰「謝謝你願意跟我解釋,也謝謝你的心里讓我住了進去,我不會放開你的手,更不會讓我從你心里消失。」
「你以後要再敢懷疑我,我就離家出走。」夏依依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如雨點般的拳頭落在他的胸口上。
慕亦寒一動也不動,任由的拳頭打在自己的胸口,賴皮的笑道︰「你要離家出走,帶上我一起吧!」
「那我還叫離家出走嗎?」瞪了他一眼收回手,因為舍不得,所以也沒真的用力,埋首在他胸膛上,鼻間沁入淡淡的青草薄荷香氣,依稀還能感受到那有力的心跳聲,讓她沒由來的感到很安心。
「所以你不要離家出走,你生氣可以打我罵我,你想怎麼樣都行,但我有一個要求。」慕亦寒緊擁著懷中的人兒,下巴在她頭頂輕輕的磨蹭著,伸手握住她的手輕捏著出聲︰「就算打我,也不可以用手。」
「不用手那你還說我打你,怎麼樣都行,我就知道男人說的話沒幾個能當真的?」夏依依掙扎著從他懷中退開,掀開被子就要從病床上下來,卻被慕亦寒抱在了懷里朝病房門口走去。
「放開啦,很多人在看著。」夏依依感受著四周投過來的曖昧目光,將頭深深埋在慕亦寒的懷里,發泄般的在他胸口狠狠咬了一口。
慕亦寒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大步朝醫院外走去,輕笑出聲︰「現在不是就沒有用到手嗎,生氣發泄都可以,但不可以傷了自己,因為我會心疼,知道嗎?」
夏依依愣了愣,隨即笑了出聲,心口被幸福溢滿,伸手勾住他的脖頸,臉靠在他胸膛上听著他有力的心跳,嘴角始終保持著上揚的弧度。
兩人從醫院出來,慕亦寒先開車到夏依依的公寓替她收拾好東西後便將她送回了夏家別墅,千叮呤萬囑咐之後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要不是軍區電話催得急,想必今晚他是不會走了。
將慕亦寒送走之後,她並沒有將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他們,因為怕父親知道了會擔心,所以什麼也沒有提,只是說醫院離職有點事耽誤了,將母親哄睡著以後,她也轉身回房睡下了,今天一天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了,她是真的累了,很快便睡著了。
軍區辦公室,慕亦寒坐在辦公椅上看著申屠浩發過來的事故現場記錄,深邃的目光緊盯著屏幕,眸光暗沉了幾分,伸手關上電腦,森冷的目光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咬牙擠出三個字︰冷博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