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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飛船降落之前的最後一點時間,顧  出門辦了一點事。她將烏契送去了地球留學生團的住處。

跟安東尼跑去東丹「攪事」之前,不說交代後事寫遺書啥的吧,做摻和戰爭這麼危險的事,把娃和廣大無辜的家屬安排好總是必須的。當然,以顧  地閱歷年齡而言,她也安排不出什麼好來。冥思苦想也只不過是想出個投入地球母親溫暖懷抱的主意,「有困難,找政府」嘛。不管怎麼說,《地球保留地公約》總還不算糊牆紙,據說(貼身男僕之一和之二)一般情況下,就算遇見最喪心病狂的宇宙海盜和戰爭屠殺,也會特別放過有組織的地球公民。沒別的,吃不著羊肉白惹身羶不上算,人類公敵沒人樂意當。跟地球留學團呆著一起,論理怎麼也比留在套房里安全一些。

顧  本打算將烏契和貼身男僕之一之二他們一起送過去,但一則人數過多地球留學生團未必歡迎,他們又沒有烏契跟廣大地球同胞熟悉。再則貼身男僕之一和之二自己也堅定地謝絕了。顧  轉念一想,反正他們有蘇大款這個大靠山,估計用不著自己操心,于是最終決定,下船玩命期間,只送烏契去地球留學生團避難。

安東尼對顧  的安排不屑一顧,認為完全沒必要多找麻煩,並且他還有事情要考慮,把自己關進了休息室,自然是不肯陪顧  走這一趟的。羅西倒是自報奮勇,很樂意幫顧  抱娃抗包牽鹿,然而顧  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地打量了羅西一番之後,認為這也是位擺譜能力與安東尼不逞多讓的少爺。並且羅西這人,眼窩深,鼻梁高,容貌實在偏高檔,像極了從古堡里走出來的貴族公爵。帶上他活兒未必能干多少,反倒有被地球來的兄弟姐妹們懷疑又傍了新大款之虞。顧  權衡之下,認為還是不使喚他為妙。

最後,顧  自己一個人送的烏契。她肩膀上扛了烏契的行李,一只手牽著鹿,另一只手牽著娃,一路將他送到地球留學生的艙房區,安排他住進自己之前買票的那個小套間。並拜托隔壁的陳怡師姐照顧他。

地球留學生們對于戰爭有著深切的隔膜感,因此不可能如同納威亞或船上其他乘客那樣如喪考妣,憂心忡忡,是一種隔岸觀花的態度,聚在一起像是議論電影或者戰爭游戲那樣不著邊際地胡侃一番之後,一听說漂亮可愛的烏契來了,就一窩蜂地擠進房間來看,連尊敬的領隊先生和翻譯等人也不例外。于是,顧  就又挨個拜托大家幫她照顧烏契,並且留給領隊一個銀行賬戶授權,看著時間剩下不多,才告辭離開。

貼身男僕之一在艙房區外面等顧  一出來,就直接將她帶去了一號皇家套房,納威亞的住處。安東尼和羅西已經在這里了,跟納威亞坐在花園一角的圓桌喝上午茶,間或聊幾句天。他們側面,礫星太陽的光透過露台射進來,一道光影正好將三人劈開。安東尼獨自在光的彼端,面容和半邊身體都沐浴在光幕里,光輝閃耀刺人的眼。羅西和納威亞則恰好籠罩在光的影之下,與暗影融為一體。

安東尼轉過頭來沖顧  微笑,並告訴她,他們準備跟納威亞一起下船,因為按照以往的戰爭經驗,飛船降落之後,應該不會允許非東丹籍的旅客下船。

顧  點頭表示她知道了,就茫然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發起了呆。房間里亂糟糟的,各個門都打開,僕人們進進出出,張皇而忙碌地收拾整理各種物品。辦公室半掩的門背後,不要的紙張和文件凌亂地丟在地毯上,由兩名助理不停地送進物質分解機和虛擬信息消除器進行最終銷毀,還有四五名助理忙著從文件櫃和虛擬存儲空間中拿出大量的文件,甄別後丟在地上。

納威亞的妻子,或者說合伙人,美麗的瓦希德背靠著辦公桌,一條腿向後彎曲,高跟鞋尖銳的鞋跟抵住桌子腿,手里拿一只筆,被一群秘書和助理們圍住,不停嘴的一些命令並在秘書們遞過來的文件上簽字。發現顧  到來之後,她走過來陪顧  坐了一分多鐘,等僕人端來點心和女乃茶之後,她就又歉然起身,又回到了辦公室,回到秘書和助理們的包圍中去。

顧  無心吃喝,這一刻,她深切感覺到了戰爭來臨的恐慌,那種迫在眉睫,對死亡和未知未來的恐怖和慌張。她有點兒緊張地捏著指環,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給李淑芬女士和顧教授打個電話。

打吧,怕平白讓他們胡思亂想,擔驚受怕。不打吧——盡管安東尼言之鑿鑿,絕不會讓自己有危險,可這種事誰他媽能百分之百保證得了啊?!九級超能力者誒,俺們一個沒病也不是人家個的病鬼和戰斗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計的醫生要去挑人家分治宇宙的兩大神殿,啥叫螳臂當車啊?這要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李淑芬女士得有多傷心吶——就算李淑芬女士生了二胎不傷心了,那姐自己也很傷心哪!

「我真不應該答應安東尼,陪他去發什麼發瘋。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顧  對著面前那盤水果不無憤懣地想,「我是造了幾輩子的孽,才會愛上這麼一個好意思要求女朋友陪自己一起上刀山下油鍋的混蛋男人吶!就算我不是你女朋友你也不能這麼干吶!」

「不管了,老娘要跟李淑芬女士打電話!咋也不能連句遺言都沒留下,我就這麼去了!李淑芬女士要說不準姐瞎摻合,姐就堅決反悔當縮頭烏龜去跟烏契作伴去顧  將心一橫,「啪」地一聲扭開指環。然後剛準備要連接通訊的一剎那,指環的所有通訊頻段瞬間全部變成灰白一片,連個11o都播不出去。

顧  愕然轉頭,發現露台之外,通天塔一樣的宇宙港已經近在眼前。宇宙港中央,頂端懸浮的能量波信號環閃爍著光芒,不停地發散出大功率信號波,屏蔽住了一切通訊頻段。遠處,一艘艘猙獰恐怖的青黑色軍艦密布太空,肉眼看不到邊際。顧  渾身的肌肉神經頓瞬時抽緊,血液沖上頭頂,手腳冰涼,雞皮疙瘩起了滿身,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呲出獠牙的野獸包圍中的獵物。

安東尼站起身,一瞬間,一種壓倒一切的豪邁氣質從他的身體里散發出來。他邁著步子,以無可抗拒的氣勢走到顧  面前,將她從沙發上拽起來,握著她的手臂使她跟自己並排站在一起。

「準備已經結束,」他對顧  說,「時間到了,我們去開疆闢土

顧  感覺一種莫名的情緒在身體內激蕩,她深深呼了一口氣,關閉指環,反握著安東尼的手——他的手溫暖而寬大,仿佛有一種穩定而強大的力量隨著他的脈搏律動連綿不斷的傳遞過來,給了顧  無所畏懼的強大勇氣和無所不能的強大信心。

于是,她第一次跟安東尼十指相扣,點點頭對他說︰「走吧

……

飛船在信號環的指引下緩緩接近宇宙港,並進行駁接。顧  和安東尼還有羅西以安德森-尤爾根-納威亞和瓦希德-奧妮夫婦隨從的身份跟隨著納威亞家族一行人下了飛船。

轉接通道長長的走廊盡頭,密封門的壓力閘口一打開,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的埃蘭士兵就沖了上來,包圍了他們。一名年輕的少尉上前,查看了納威亞夫婦的身份證明,並對著名錄核對了包括顧  他們三人在內的所有隨從,然後就將他們帶去一個房間。穿過月台的時候,他們兩邊和頭頂上空全都是武裝士兵和戰斗機器人黑洞洞的炮口。顧  感覺自己兩腿發軟,不知怎麼走完這漫長的一段路。

「我們什麼時候能離開?」進到房間里之後,瓦希德問那名少尉,「我們希望能立即搭船回到砂星去。之前我們已經向你們的軍部遞交了申請

「這要等上級的通知少尉語氣疏離地回答。

「我請求見你的上級,這座宇宙港的負責人,」納威亞緊接著開口,「我是東丹納威亞財團的繼承人

少尉瞥了納威亞一眼︰「我很清楚你的身份,說了讓你等通知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金屬門無聲的關閉。納威亞和奧妮面面相覷,然後頹然坐下等待。戰爭來臨之際,上流社會的地位已經不再那麼有意義。槍桿子面前,任何人都得暫時先低頭,何況,東丹開戰,能源家族的地位正面臨一落千丈的危機。

顧  看了看鎖死的房門,有些擔心地問安東尼︰「如果他們不放我們走,我們要打出去嗎?」

「會開門的,」安東尼微微一笑,「不過需要等待

他沖她一招手︰「來,  ,坐到這里來,趁這會兒時間,我教你一個詞

「是什麼?」顧  腳尖踩地,像貓一樣走過去,靠到安東尼身邊,抱怨說,「這種時候,還學什麼見鬼的古日耳曼語啊!」

「用來救命的咒語,要不要學?」

只一句話,顧  立即安靜下來,變身五好學生。

安東尼念了一個發音相當有氣勢的詞,羅西驚訝地抬頭。

顧  重復了幾遍,然後好奇地問︰「這咒語什麼意思?」

安東尼抬眼看羅西︰「告訴她

羅西愣了一下,然後回答說︰「是‘我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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