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裕只跪了一下,然後就站起來,跟顧 一起離開大遠航紀念碑。
他們是背沖著大遠航紀念碑離開,肩並肩走在廣場有一些年代的古董地磚上,一路上顧 都在用奇怪的目光看蘇裕。
「尤斯汀的祖先是那些開拓者。」蘇裕開口對顧 說,「他們是大遠航三萬六千艘宇航戰艦的一個分子，起航之後一路向前。在經過的每一個恆星系里設置信號轉接節點,探測星系里的每一顆行星，如果行星上已經有了其他種族的生命，就跟他們戰斗,直到將他們全部消滅。」
「每找到一個適合人類居住的星球，清理工作完成之後，就會有一些人和艦隊留下來，改造那里的星球、建立人類文明的家園，其余的人和艦隊則繼續向前。但搭乘尤斯汀祖先那些開拓者的戰艦沒有在任何一個星球停下來，他們一直向前。」
「飛船替換了好幾個時代，艦隊越來越龐大，但一起從地球出發的伙伴越來越少。他們在飛船上見證了地球共和國最終解體和人類聯盟宣布成立。一直到抵達銀河盡頭，他們才不得不暫時放慢腳步，降落到行星表面，建立了國家，作為全人類繼續開拓宇宙的前進基地。那不是終結，而是開始。」
「銀河有成千上萬的國家，所有的國家都曾以大遠航開拓者的遺民自居。最強大的是馬爾斯，最先進的是歐格拉，但能代表大遠航開拓者精神的是我們尤斯汀，只有我們才是背後那座豐碑的繼承人。每一代尤斯汀人都是開拓者，我們始終向前。」
「雖然我不是很明白……」顧 說，「但我听見你剛才說的那些感覺心里很激動，我從來沒有听過這麼好大遠航的故事，雖然每年紀念日學校里都會辦慶祝和演講。他們真應該請你去……你們都挺了不起的，真的……」
「我當然很了不起！」蘇裕不怎麼領情地說，然後用「顧 ，我對你很寬容」的恩賜口吻說，「雖然你跟那些白痴一樣什麼都不明白，但我不會怪你的。反正自從廣泛基因病發現之後，銀河系到處都是你這樣的白痴，或者雖然不白痴但卻是比你這種白痴還要糟糕一萬倍的混蛋，你至少比他們要討人喜歡得多，而且跟你做感覺很好。」
「……蘇大款，我真想抽你。」
顧 心想︰這叫什麼人啊，剛感覺他會好好說兩句話了，就表揚了一句啊，掉頭就給姐神經病復發。
「抽？是像前天晚上那樣嗎？」蘇裕模了一下自己的側臉，想了一下說，「感覺是挺奇怪地，你想的話，就再試一次好了。但是不用等我們回去上床之後嗎？上次你抽完之後，我好像特別想和你做。但當時剛好很累，你還有後遺癥在，所以沒做成……」
「……」
顧 第一次被蘇大款搞到徹底沒詞，心想，這叫什麼事兒啊？姐就一時激動扇了一爪子，過後不知道有多後怕，倒把蘇大款給扇上癮了。蘇大款我說你是不是這輩子都沒挨過打啊？
顧 趕緊左右觀察一下周圍路過的人有沒看笑話的，然後一拽蘇裕的胳膊說︰「快回家吧，別再站這兒丟人現眼了。」
蘇裕反拉住顧 的手，說︰「我之前受的傷很重，雖然紅他們為了挽救我的生命做了很多白痴的事，但是我自己很清楚那些都是沒用的。我會同意來地球，其實只是為了死在這里而已，回來看一眼大遠航紀念碑然後死在人類的故鄉。我沒想到我會在地球踫見你，顧 。跟你簽那個治愈協議我很不情願，你明明是宇宙之神連同生命一起還給我的，怎麼可能有其他的保護人呢？我……」
顧 趕緊按住蘇裕的嘴，心說︰蘇大款，你再說下去姐就扛不住了啊。什麼叫宇宙之神連同生命一起還給你的呀。做人不可以這樣以自我為中心啊！你把姐往哪里擺？姐可是無神論者，不相信什麼宇宙之神。退一萬步說，就算這是命運安排，宇宙真有什麼神仙鬼怪，那宇宙之神在你之前還先把我跟生命一起還給安東尼了呢？蘇大款你不但搞封建迷信而且還不講先來後到，這是不對的！
「蘇大款，你這是不對的！」顧 看著蘇裕，認真地說，「你怎麼能這樣不重視自己的寶貴生命呢。人，最偉大的就是活著，活著比你們那個開拓宇宙的事業偉大一萬倍。在任何情況下，你都不應該放棄自己的生命。你不能因為你病得很重，就消極對待放棄治療。什麼叫做來地球就是為了死在這兒的？簡直軟弱！姐真為你的脆弱和不堅強感到臉紅！什麼時候你都不能喪失了跟病魔做斗爭的勇氣啊，蘇大款！要知道，信心比黃金更寶貴。振作起來，蘇大款，不是還有姐在這兒做你堅實的後盾呢嗎？你現在應該做的就是丟開那些不切實際的胡思亂想，積極配合治療，爭取早日康復。想想你遠在家鄉望眼欲穿的親愛媽媽，你要是好不了的話她得多傷心吶！」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蘇裕皺眉︰「她早死了，不可能還會傷什麼心！」
「咦？」顧 一愣，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嘴里就出溜出來，「那她在天之靈……」
「她跟整個旗艦一起碎成了宇宙塵埃，所以也沒有眼楮可以望眼欲穿，」蘇裕丟開顧 的手自己一個人往前走，「我兩歲那年她就死在天燕座星系開發計劃的前線了。」
「對不起，蘇大款，」顧 追上去，說，「所以你是跟爸爸相依為命長大的嗎，我不知道你的童年這麼可憐——」
「他也在那場戰役里一起死掉了。」蘇裕打斷顧 說。
「……」顧 動了動嘴唇，主動挽住蘇裕的胳膊說︰「對不起，蘇大款，我不是故意提的，我真沒想到……爸爸媽媽同時去世，你一定很傷心，當時難受壞了吧？」
「我不記得當時難受不難受，」蘇裕雖然語氣不怎麼好，但還是讓顧 繼續挽著他。
他語氣很微妙地對她說︰「應該是不難受的吧，因為我記憶里從來沒見過他們。我六歲的時候才第一次在照片上看到他們的樣子，在他們的墓碑上。帝國的元老會認為可以將他們死了這件事告訴我了，然後我才知道原來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爸爸和媽媽。」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那個什麼元老會是怎麼做到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但為了不讓你傷心難過，先隱瞞下來的確是個好辦法。」
「他們只是擔心這件事會對我的超能力爆發產生負面影響而已，超能力者在幼年的時候很容易因為情緒上的打擊影響到潛力，永遠都掙月兌不了低級桎楛。所以他們一直等到我六歲那年
超能力突破三級。」
「元老會為他們補辦了隆重的葬禮，讓紅把我帶過去站在他們的立體投影中間，听那些人念悼詞，看著他們一個個走過來把花放在他們的墳頭上，我感覺很茫然，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搞什麼，紅給我解釋了很久我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這以後每年都會有紀念日，直到十六歲那年我突破八級，做了帝國法老，就不用再出席儀式了。」
「……至少看到你平安長大，沒有因為他們影響到超能力，你爸爸和媽媽的靈魂依偎在一起看著你的時候，應該會感到欣慰……有的時候換個角度想想，相愛的人能夠死能同穴永遠在一起也是一種幸福。」
「他們應該不可能依偎在一起，如果世上真有靈魂的話，」蘇裕吸了一口氣說，「因為我生出來之後被確定有八級空間系的潛力，所以他們才不得不結了婚。」
「……至少他們為了你結婚了，證明他們還是愛你的……是吧？」顧 覺得自己的手有點僵，不知道怎麼安慰蘇裕好。
「這個我不知道。我爸爸是尤斯汀的高級治愈者，和當時宇宙中將近五分之一的女性超能力者都保持有治愈關系。我媽媽想做他的保護人，但他不同意，我媽媽為了得到我爸爸，所以就——」
「跟他建立庇護之血契？」
「不，」蘇裕看了顧 一眼，將頭扭到另一邊說，「我媽媽找了個機會把我爸爸打暈，然後強迫他進行低層次的性/愛，後來就有了我。」
「這麼狗血的事情一听就是小道消息啦，蘇大款你不要當真，說不定是告訴你的人在蒙你。」
「這件事全宇宙都知道。」蘇裕說，「因為我爸爸在我媽媽身邊忍到我出生就跑了。但遺憾的是我一出生就表現出空間系超能力的潛質，我媽媽找了最好的訓導師給給我做測試，一歲多的時候果然確定有八級潛質，于是尤斯汀的元老會就派出艦隊去抓我爸爸。我爸爸為了月兌身煽動了很過國家，幾乎搞出一場宇宙大戰。但最後元老會還是幫我媽媽把我爸爸給抓回來了，命令他們立即結婚……最後天燕星那場戰役，是我爸爸游說元老會通過由我媽媽出任指揮官，因為他要趁我媽媽去前線的這段時間為另外一名元老做治愈，但我媽媽最後出發的時候把我爸爸綁著帶上了旗艦……」
顧 默然無語，最後說道︰「好吧，蘇大款，我再也不安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再次感謝做好事不留名的4189669號讀者，你送我第二個火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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