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 得知艦隊將穿越隔離帶的黑峽谷抵達李唐邊界進而前往新長安的消息是在從三足烏恆星啟航後的第五個標準日?。
這個消息是李少將告訴她的。
現?在顧 和李少將的關系已經非常得親密無間了, 大概是兩?個人?同時受過反噬的苦，顧 是忍受反噬的苦，李少將則是目睹她的反噬有心捐軀但又不?得捐軀的苦, 雖然他們各自有各自的苦，但卻約等于同甘共苦得共同患了難。得益于這種共患難的交情, 他們的友誼可?謂是非比尋常，交道?除了不?能上床, 別的基本都?行。聊天則除了叛國?, 基本可?以無話?不?談了。
當時，艦隊正從古航道?中跳出來。顧 坐在跟寢宮相連的花園里, 看見在一片艷霞色中綻放的宇宙。李少將便在這時來到顧 的身邊, 告訴她隔離帶邊界的黑峽谷到了，艦隊將從古冥海航道?跳出來, 在黑峽谷外大約稍作調整, 然後就可?以打開隔離帶，前往李唐了。他興沖沖得告訴顧 , 最多還有三天他們就能進入帝國?疆域，然後再過一周, 就能飛抵大唐帝國?偉大的永恆之都?新長安。
「本來從冥海流放地到帝國?邊邊境是有亞空間航道?的, 就是現?在這條古冥海航線，兩?千多年前這條航線可?以直接通向新長安, 」他遺憾說道?，「但隔離帶被建起來之後, 這條航線就從中間被截斷了。只能先從航線跳出來，強行打開隔離帶後才能穿越。」
為?了便于顧 理解，他特意?打開星圖上指給顧 看。橫亙于內外兩?個陣營之間的絕對隔離帶在銀河延綿有上萬光年，其中是絕對黑暗的死亡之地, 隔離帶中不?僅通訊全?斷，一顆天網的活性結點都?沒有，而且所有曾經銀河時代、帝國?時代所留下的亞空間航道?和跳躍點全?數都?被拆除和炸毀了，沒有飛船可?以橫渡，因而被稱之為?黑峽谷。黑峽谷在冥河盡頭通往李唐勢力範圍所影響邊境區域的方向有數千光年之厚，唯一的辦法只有折疊空間跳過這數千光年的灰地實施穿梭。
「也?就是說現?在艦隊要憑借自身的能量在隔離帶上強行鑿出一個蟲洞，直接通往帝國?的邊界。」他說道?。
顧 這兩?天雖然是飽受反噬的折磨，干啥啥沒勁，但听到李少將這麼氣吞宇宙的一說也?是土包子開花，非常得受震撼教育。
「直接折疊幾千光年的空間進行穿梭，你們有這麼多的能量嗎？」她問。
你們又不?是蘇裕，鑽洞不?要錢！
「應該不?成問題吧。」少將沒怎麼當回事得說道?，「這是基本的能量單位，也?就是一次戰役聯合輸出的量。艦隊運行的事我雖然不?太清楚，但帝國?正常在主序列的艦隊應該都?有這個預算，不?然他們還怎麼作戰？」
顧 十分服氣。
「盛唐氣象啊，」她說，「你們有錢！」
至少是比裁判所活了四百多年至少三百年是在攢攢攢的布魯赫長老闊！可?見一味得當縮頭烏龜在宇宙光賺不?花毛前途都?沒有！
「我還當土豆除了能滾磁暴還能鑿蟲洞，能量的事是著落到它頭上一會兒要骨碌出來呢……」她嘀嘀咕咕得道?。
少將一臉迷惑︰「小姐您說什麼？」
「哦，我說今天晚上吃炸薯條。土豆削皮前先骨碌骨碌再切片。」
少將的心思瞬間就被帶拐了︰「炸土豆您要什麼醬汁，甜的辣的還是芝士的？」
「來包番茄就行順便再剁個魚頭，多放辣椒！」
然後不?等少將反應過來她立即又問︰「大概還有多久鑿蟲洞。」
少將的心思還徜徉在盛唐氣象的美食番里，一口氣想?出幾十種今天晚上餐桌上要吃的大菜，對于顧 的問題順口就答了︰「至少還有十幾個小時，要尋找合適的空間位，還有這麼多的質艦要安排，不?會太快。」
顧 眺望宇宙，祥雲號已經從航道?內跳出來了，黑漆漆的宇宙中看不?到一顆星，在他們的背後，無數的飛船的殘影仿佛被拉伸的萬花筒，火焰般得從虛空中噴發出來。仿佛無盡的煙花燃放在無人?知曉的荒原。
「那看來今天晚餐是趕不?上了。」她不?無遺憾得說道?，並跟少將約定?，「明天一早一定?要早點叫我起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蟲洞，一定?不?能錯過。到時候我們一邊吃早飯一邊看，穿越黑峽谷的時候我還要拍照留念。」
但實際蟲洞開鑿的時間比預料中的要晚，李少將估計那應該是在早上，並且真還準備了一大桌油條豆漿小籠包的唐風早餐一大早就把顧 叫起來看，但卻遺憾得看了個寂寞。艦隊從古冥海航道?跳出來之後又航行了數個小時才真正到達隔離帶的邊界，然後又額外花費了數個小事進行列陣，到吃午飯的時間表演還沒開始。
沒有一絲星光的宇宙是最乏味的，亙古不?變的黝黑仿佛凝固了一樣永遠沒有盡頭，這讓顧 昏昏欲睡，隱約含糊得听少將仿佛在跟她討論?下午茶的菜單。
半睡半醒間耳邊突然听見少將炸雷一樣的聲響︰「開始了！」
顧 撐開眼，頓時清醒了。
黝黑的宇宙中，前方的戰艦已經排列成為?一個巨大的環形體，能量的波紋從艦體表面漣漪般的放射出去，通過能量波的震蕩首位餃接，形成為?一個整體。更多能量線則在飛船之間相橋接，閃爍著盈盈的星芒，編織成復雜的光網。
「現?在還在聯合能量輸出平台組陣。」李少將解釋說。
李立言這個少將其實是靠他的超能力等級來的，艦隊更是靠他家世 赫有列祖列宗走後門進的，實際一場仗都?沒打過，對艦隊作戰的認知水平跟顧 的物理相仿佛，高明不?了許多。但他畢竟是在艦隊的環境里頭，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見識還是有的，而且因為?走後門進的是李申的扈衛艦隊見識他不?但有而且稱得上淵博，什麼拿出來基本都?能說個頭頭是道?。顧 就不?行了，她既沒親自操刀上過戰場，也?沒經歷過真正的艦隊列戰，見識雖然比少將長但在艦隊知識上認知為?零，看什麼都?新鮮不?懂基本是個小白。正合該無所不?知的李少將給她當這個解說。
少將本身也?很?亢奮，內心更是前所未有得膨脹，四舍五入他也?是在飛馬座前線上英勇作戰過的人?了！具體操作他雖然全?不?會，但說起來可?沒啥他不?會！
「一艘戰艦即使建造得再強大輸出也?有上限，電影里那種槍林彈雨光炮傾瀉而下幾萬艘戰艦齊射的景象在真實的戰場上很?多時候其實是無效輸出，這是由能量規則決定?的。基于一種能量規則的能量輸出在面對它不?能撼動的壁壘時就不?是簡單的數量疊加可?以奏效了。比如說蟲洞，單純戰艦的能量輸出再怎麼靠增加強度也?不?可?能在宇宙空間上打開蟲洞。但它們可?以作為?提供能量的基數存在，用更高級的規則發射出去。這就是聯合能量輸出平台，一般在艦隊里我們把它叫做聯合發射系統。也?就說由飛船聯合體負責提供能量，而由主持系統的高級能力者負責提供相應的規則，把它發射出去。」
「單純的能量不?能越過壁壘阻隔，單純的規則也?不?能在瞬間得到足以擊穿厚度的能量強度，但如果把他們兩?個集合在一起，就能做到了。」少將興致勃勃得講道?，口吻倒跟談論?他所擅長的宴會曲樂美酒佳肴差不?離。他說︰「根據強度輸出的需要，在大型戰役里加入進聯合發射平台的戰艦可?以幾萬，十幾萬艘，支持發射的高級能力者要幾百個，那場景非常得轟動，半邊星雲都?能被卷入其中，只可?惜那實在是太危險了，不?然您真可?以去看看。像開鑿蟲洞這種完全?是小巫見大巫，當然我們現?在也?不?需要那麼多的飛船和能量，幾十艘戰艦的規模，最簡單的陣列，一半個主持者就能富富有余。」
顧 知道?少將描述得大概是飛馬座前線戰斗的場景，類似的景象蘇裕也?給她描述過，描述得更加詳細具體充滿浪漫主義的色彩，還專門給她攝取了影像，因此顧 對此倒沒有太多的遐想?和憧憬，反而少將最後所說的陣列一下子引起了顧 的關注。她在天機星的戰場上剛剛見識過兩?千多年前傳承自李唐的古老陣型，原汁原味屬于銀河時代如今據說已經失傳絕跡的能量運用方式——要是沒有這玩意?她還到不?了這兒當不?了俘虜，還在快樂得做著「她峽谷之地的血腥女王」。現?在少將又提到了陣列，那現?在李唐的這種艦隊排布方式跟它有沒有關系呢？在某種意?義上還可?能殘留有兩?千多年前的古老傳承嗎？
「陣列？陣型的意?思嗎？」于是顧 詢問，「也?就說現?在這些飛船實際需要按某種特定?的方式來排布，然後才能達到能量輸出的需要？」
她的問法明顯讓少將一愣︰「說是陣型好像也?行吧。陣列和陣型意?思都?一樣，不?過在艦隊的軍事術語，一般都?是稱作陣列。」
他顯然並不?清楚能量陣型的特殊內涵，反而因為?自己的解說終于引起的顧 的興趣格外受到鼓舞。
「既然形成聯合的系統，當然是要有一定?的要求和特定?的排列方式了。」少將夸耀博學似的答道?，「這東西其實就跟排兵布陣是一樣的，所謂軍無常勢，水無常形嘛，一定?的規律是有，但具體怎麼來排布就要看戰場和能量需求的實際情況來具體安排了。需要多少能量，打的什麼，有多少戰艦，有多少能力者，主持中樞的能力者又是誰，這些都?有影響。不?過像一般簡單的目標，就有幾種基本的陣列方式可?以選擇，按需使用，還有計算公式，參數輸進去照著算就可?以了。很?簡單的，沒什麼難度。」
他指了指前方宇宙中正在組陣的艦隊，舉例說︰「比如說咱們眼前這個就是環形陣列。它是聯合輸出平台的幾種最基本的陣列方式之一，特點就是聯合完成後所有的能量輸出都?會匯集于中央一點，發射中樞也?只有一個，最適合開鑿蟲洞這種單一目標瞬間強度要求極高的情況。你看那些戰艦彼此之間的能量橋接全?部完成，所有的能量光紋編制成網，中心的一點開始發亮的時候，就是發射要開始了，這個陣列的輸出塔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