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旋風到了正事上頭反而是不再爆粗口了, 他老老實實地解釋說︰「f系列雖然效率上頭及不上最新款式的h系列, 但它是最經典的設計, 耐用, 結實，容錯率高, 對于能量石的品質要求也沒那麼多麻煩跟講究，好石頭它能用, 差石頭他也照樣也能吃進去, 不會趴窩。咱們要出門必須得考慮沒有高品質原石的情況, 這跟普通弄艘新款的戰斗機上去開一圈打一波過個癮就撤不一樣。宇宙里一旦打起來了什麼樣艱難的條件都有可能遇到, 困難的時候別說低品石了，我連取暖用的能量棒都往反應艙里頭填過！打仗, 那就是看誰能扛得住，耗得久。像h系列的系統，效率高歸高, 可它對能源的品質要求也高, 你一次進攻打不下來到了第二次, 普通的飛船能量供應儲備就要見底——就算打下來了，補給也不一定能跟得上。在紅船航線那樣的窮地方, 這種貴族玩意太難伺候了, 咱們不一定有條件喂得飽它，還是f系列的成熟好用。而且我們還得考慮備件問題，緊急時刻，f系列的設備零件拆開了可以在各個系統里當做通用備件。h系列相比就太新了, 新到拆開了咱們船上其他地方統統用不上。這一旦壞了就只能當垃圾。或者當做原始炮彈甩向對象進行撞擊式攻擊——這隕石有能行。花那麼大價錢買個隕石，多不劃算！」
里歐思被在自己領域是個專家的黑旋風堵了個啞口無言，駕著超級主炮拉風炫酷大殺四方給自己刷一波帥氣值的企圖就地破產，只得悻悻地閉上嘴巴。
但他並沒有就此鎩羽而歸認了輸，朗眉星目一雙好眼繼續盯在黑旋風開列的清單上不放，逡巡著在那上面找毛病，試圖扳回一城。之前寫好的他挑不出來毛病來，于是黑旋風新寫一段，他就跟著逡巡一段，倒是間接上起到了替顧 監督檢查的作用。
終于，黑旋風寫到機甲戰斗僚機編組配置的一節，這總算到了里歐思擅長的領域，于是他立即就抓住黑旋風在清單上寫下的兩組戰斗機甲編組的數量問題發起了難——「才兩組？這差遠了，不光數量根本不夠這型號也不行，火力太弱，爆發力和後續輸出都不足，這不管進攻還是防守都顯得過于薄弱，最多只能用作偷襲。想要真正在戰斗里起到作用，至少得翻倍再翻倍！」
他搶過能量筆，飛快在清單上寫了幾種機甲和護衛僚機的型號。
「照這個來，八組!」他寫完把能量筆扔回去，用一種不屑的口吻向黑旋風︰「瞧你那扣扣索索的勁兒！」
黑旋風老臉一紅，難得露出一絲難為情的神色——之前他的確是窮慣了，機甲戰斗機編組這種燒錢又燒人的玩意他根本沒玩得起過，偶爾闊綽一把，還真是只能搞一搞偷襲。
「八組戰斗機甲固然是最佳的配置，可我們人手不夠啊！得先保證船上的主系統運轉，其余就算帶夠了機甲事到臨頭沒有人能開也等于零。」他尷尬辯解說道，「我也是考慮過的，能真正開戰斗機甲的，我們之中可能只有你，最多加上蛋仔。機甲我雖然勉強能頂，但我得在船上，不可能架機甲，有兩組已經足夠了。其實就算蛋仔，他之前經歷的戰斗雖然不少，機甲其實也不怎麼用得好，他主要是黑域和突襲，機甲對他來說跟個載人的飛艇區別不大。我剛才列的熾焰改型的機甲已經是我估計對蛋仔最友好方便他上手的型號了。如果再加上跟僚機和主艦的配合，他還得練呢！」
黑旋風自認為自己這算是有理有據並且姿態放得很低足夠能說服里歐思了，但里歐思這次卻非常堅持。
「你承認八組機甲是目前最優的配置就好！」他態度強硬地說，「人手的問題你用不著你操心，我本來也沒指望過你這種只會躲黑域里打仗的逃跑專家能開機甲沖鋒——你听見了，人，顧小姐在找了，漢克也正在金門星收。」
黑旋風吃驚地看向里歐思︰「你認為金門星那種地方能收到機甲戰士？」
「收不到現成的也無所謂，我們完全可以自己訓練，」里歐思用一種滿不在乎的口吻輕易說道︰「給我三個月，我就能填滿這八組戰斗機甲編組。」
這一次黑旋風是真的驚了，看向里歐思的目光像看瘋貨兼看二傻子。
「你就算要顯能也用不著吹這種牛吧！」他說，「三個月你就能訓練出機甲戰士？你咋還不上天呢？」
里歐思︰「打賭嗎？」
黑旋風嘖聲︰「我真想跟你打賭，輸的叫爸爸。但買機甲的錢你出嗎？」
「難道是你出嗎？」里歐思響當當的反駁，「錢都是顧小姐付的，小姐她現在只是要你列一張清單給她參考，別以為就能輪到你當家做主了！」
「你還不是仗著被顧小姐睡過一次就以為自己抖起來了？！」
……
顧 本來是不想摻和到自己目前唯二的這兩位得力「手下」的物種糾紛里去，更不願意參與他們預設的互相爭奪未來話語權的戰場中去。但現在這場戰火突然燒到她自己頭上，把她拉近了這個還存在于想象之中預設戰場，她就不得不站出來和一把稀泥了。
「把里歐思說的那八組機甲戰斗機放到清單里去，」「然後你們打賭，他如果三個月之後拿不出人來，讓他叫你爸爸。」
她快到斬亂麻地替他們斷了案，然後又指揮黑旋風說︰「其余有什麼需要你也加進清單里去，不必太考慮預算的問題。不是說窮家富路麼，我們出去外邊，有用的家當能多帶當然是最好多帶，咱們有備無患，比臨時要用了沒有強。儲備券這東西，也就是一堆紅紙一串數字而已，留下來一不能救命二不能下崽，留下在燈塔星沒有任何意義，當然是能換成有用的東西帶走最好——你們可以一起來列這張清單，關于船和人的事情如果拿不準也可以和漢克商量，總而言之拿出個你們認為最優的方案。其實這也只是個初步的清單，列出來之後我還要找地球方面介紹的情報顧問。方案究竟可不可行，需不需要修改，還要取決于他以及他所代表的中間商能對我們的態度以及所能給我們的支持力度。」
這樣一說，黑旋風和里歐思立即就放下了分歧瞬間建立起了統一戰線，摩拳擦掌準備一塊對付那個不知道現在身上何方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的所謂「情報顧問」了。
顧 看著克服物種分歧重新坐在一起的兩個所謂的「得力手下」，內心則十分氣餒——這倆兒未成年一不在就亂開成年話題的貨到底行不行啊？
好在，顧 所期盼的未成年也快要出來了。卡著林曉之前所說的一個半小時的點鐘，實驗室的門從里邊打開，林曉的秘書帶著蛋仔走出來。
重新回到顧 身邊的蛋仔赤膊穿一條短褲，汗流浹背的樣子活似一只太陽底下吐舌頭的小狗娃。黑旋風一看見蛋仔，立即拋下即將完成的清單跑過來，抓著他完好的胳膊腿打量個不停，十分欣喜地說︰「你好了麼，蛋仔，這沒事了？」
蛋仔說︰「現在還沒什麼感覺呢。」
林曉的秘書站在一旁，這時候就拿出來一本圖冊，捧給顧 ，說︰「這是林先生寫的訓導方案，先生交代說，以後按照方案進行訓練就可以了。」
顧 接過來翻開，發現是一本後宮游戲的宣傳冊子，在畫冊的其中一頁上，林曉字跡潦草地手寫了一些句子。顧 只看畫片人臉上那些龍飛鳳舞的草書體，都能感覺到林曉寫時候的靈感噴薄。心里的感慨則不自覺地滑向了詭異的方向——
「不愧是林老師啊，」她想，「拿著女性向後宮游戲宣傳頁的廢紙都能高/潮的——」
她翻著那頁紙還沒來得及仔細分辨林曉寫在那上面的長篇大論，畫冊就被黑旋風整本給搶走了︰「我看看！」
然而林大訓導手寫的草書哪兒是黑旋風這種純文盲能消受得起的，就是半年前的顧 那都得基本靠蒙。看了沒幾秒鐘他就把畫冊給甩了︰「這寫的什麼鬼畫符！」轉而又去拽蛋仔︰「你給我講講，他們都是怎麼給你治的。」
顧 不想去打擾他們溫馨的這一刻，只是自己把畫冊收起來，並對林曉的秘書說︰「給他找件衣服來。」
但林曉的秘書卻十分沒有慧根，至少在做秘書和僕從上面是完全不合格。顧 交代準備衣服他只答應卻不動，反而眼楮在黑旋風和里歐思的身上只打轉，搞得跟企圖要扒他們的衣裳充數一樣。
顧 猜測他大概是有什麼話不方便當面跟自己講但找不到其他的人可講，于是秉持著一種寬容的態度，問他說︰「有什麼事嗎，這位秘書先生，你現在可以說了。」
林曉的秘書再次看了看抓著少年瞎激動前海盜以及已經接過能量筆正奮筆疾書完成某個清單的小白臉拆白黨，再次確信了自己在這位顧小姐身邊的確是找不到任何類似于或者是侍從或者是管家再或者是貼身男僕也行的人物他能與之正常對話的，于是只好把心一橫，抬腿向前邁了一步，說道——
「關于實驗室里那名病人的治療，以及這位蛋仔閣下能量訓導，按照協會的章程，有一些費用需要支付。」
什麼？what治療費？
自從月兌離了零花錢控制下的經濟體系進入到有金主有男僕有管家還有吃白食的男朋友的富裕富裕生活之後，有相當一段日子沒被人像這樣要賬要到臉上的顧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當場就懵了——我還用得著付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