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 倒還好,審核員的這一番話听得鄭雯雯在一旁卻風中凌亂,插嘴追問道︰「你們這個奴隸證是選辦誒？也是說奴隸可以選擇不用當做人了？」
「處在生產銷售環節中的奴隸本來不能做為一個‘人’來看待，不然你叫奴隸牧場、物流運輸、銷售公司怎麼做呢？整個奴隸貿易行業也都沒法搞下去了。」審核員明顯被問得有些不耐煩了,「有什麼問題嗎？‘奴隸在作為奴隸被其所有者收買並加以役使的一刻，即開始具備自然人的特性,並依法享受自然人的權利與義務’，這在宇宙通行的《奴隸法》里有明文規定。宇宙這麼大，總要有一種形式來闡述奴隸的身份,聯合國奴隸署推出的這個證也是為了方便你們廣大買主。你願意花上幾個宇宙幣圖個日後能方便那辦，實在不願意花這份錢那不辦，沒有誰強迫你。奴隸交易備案還有很多人嫌麻煩或者想不起來登記呢,還不是一樣嘛——我說，你們這兩位小姐不是人權機構跑我們這兒做調查的吧？」
「不是,當然不是，」顧 忙按住鄭雯雯,解釋說，「我們倆是好奇,第一次自己買奴隸,也是第一次自己跑來□□。您知道的,我們地球不準蓄奴。」
這時候，麗春的身體檢查也結束了。光環消失，顧 看見檢查結果自動出現在審核員手里的那張申請表上。其中不僅身高體重等等實時的狀況的數據被填入表格，性別年齡基因編號等等原本表格上已經有的信息後面也逐項被打上了勾，表明檢查結果與記錄核對無誤。審核員隨便瀏覽了一遍蓋上印戳，然後將一張身份識別卡，一份奴隸交易備案表，以及一張繳費的收據一起丟出來。
「辦好了。」她說，「身份識別卡□□奴隸的指環能用，丟失損壞可以拿交易備案表補辦。備案表和□□你自己收好，遺失不補的。」然後呼叫下一個號碼。
顧 把這些拿在手里︰「我想請問一下，如果釋放奴隸給予自由身份，手續在哪兒辦？麻煩不麻煩，也是跟備案一樣當場能拿到身份證件嗎？」
作為一天要接待千八百人的窗口工作人員，審核員再沒法對這種廢話起來沒完沒了的客戶有好臉色了，她揮了揮手道︰「放奴上三樓問去。護照和身份證你該找哪個大使館找哪個大使館，該去哪個機構去哪個機構，我們奴隸署只管奴隸交易不管辦這個。」
說完，她拿起新生成的一份申請表，叫道︰「下一個，下一個過來了。」
下一個早在門口等了，只是因為顧 一行人還沒出來，不便進來。這時候听到審核員叫，立即推門進來，擠進顧 和鄭雯雯中間坐到板凳上，他帶來的五個奴隸則依序在腳印那里排隊。
顧 只好訕訕地退出去，因為剛被甩了一臉的緣故，站在門口，對于要不要再上三樓親自咨詢一番放奴事宜，很有些猶豫不決。
「小姐……」麗春追上來，小心翼翼得叫道。
「哦，麗春女士，我還沒給你你的證件。」顧 看見她，點點頭，拿起那張身份識別卡，卡片具現成標準身份證的樣式，最上方正中央是麗春的立體人像，下面是姓名，性別，年齡，國籍和奴隸備案號這幾條身份信息。顧 注意到，國籍一項，麗春的奴隸證上標明她的國籍是「自由星盟」。
「因為我們是地球人，而地球的法律又不承認奴隸的緣故，所以證件上的國籍才只好是‘自由星盟’吧。」顧 還記得當初在地球天軌簽安東尼的購買合同時，也是因為地球的特殊法律，所以只能登記成無國籍人的事，于是隨口向鄭雯雯，同時也是對麗春解釋了一句，然後將識別卡遞給了麗春。
「是的呢，小姐。」麗春恭恭敬敬地將識別卡裝進自己的奴隸手環。然後覷著顧 的神色，大著膽子地說道︰「其實不單地球，大多數不登記為主人國籍的奴隸都是選擇自由星盟作為呢。」
「並不是所有能登記成主人國籍的奴隸都會登記為主人的國籍呢，小姐。」她說道，「雖然奴籍優先從主是奴隸登記的首要原則，但在實際操作中並不是這麼回事。很多主人出于種種原因考慮，都不願意把自己奴隸登記成他們自己國籍，而是更願意登記成自由星盟。最主要的原因應該說是政治原因，很多國家的達官顯貴有錢人，他們都不喜歡把自己的奴隸登記成自己的國籍。因為登記成本國國籍那要受到本國法律的限制了，對于他們來說可能會很不方便吧。所以他們盡可能的把自己的奴隸登記無國籍的人。在有條件把奴隸放在自己名下的情況下，他們把他們直接放在自己名下。在條件不允許或者國內法實在不許可的情況下，他們寧可找代理人，把奴隸放在代理人的名下，再或者索性連備案都不備案了，只到必須備案登記的時候才來補。毫不夸張地說，宇宙至少三分之二的奴隸交易都是未經備案的呢。」
「哦，這很有趣。」顧 饒有興味，「那麼還有其他的原因沒有呢？」
「再有是為了偷稅漏稅了。」麗春大受鼓舞，臉頰兩邊的酒窩又露了出來，「現行的是二元奴隸交易管理體制，每一個交易的奴隸不但要向奴隸總署交印花稅，還得根據其國內法向所屬的國家交蓄奴稅。這些稅款都是由購買奴隸的一方承擔，在進行奴隸交易備案的時候繳納。不備案，當然不繳稅，不登記國籍，可以不繳或者少繳蓄奴稅。小姐您之前交的30宇宙幣的登記費，工本費加起來可能還不到5塊，至少有5都是給奴隸交易署的印花稅。而如果您不是地球人，我的國籍被登記做其他不屬于自由行星同盟的任意主權國家，您還得再出少則幾塊，多則上百的蓄奴稅呢。」
顧 依照麗春所說，翻出之前審核員跟備案表一起交給她的收據，打開果然看見上面列了明細。顯示顧 支付的這30個宇宙幣的費用，共計包括服務費1個宇宙幣，登記費1.5個宇宙幣，身份識別卡工本費.5個宇宙幣，奴隸證注冊費5個宇宙幣，備案手續費0個宇宙幣，最後這兩項應該是麗春所說的聯合國奴隸交易署收取的印花稅。在它們之下，還寫明了代繳的蓄奴稅和手續費都是0.
于是顧 問麗春︰「二元奴隸交易管理是什麼意思呢？奴隸交易受本國和聯合國奴隸署的雙重管理，所以要雙重征稅？」
「是的，小姐，基本是這個意思。」麗春說道，「這是源于《聯合國奴隸貿易總協定》的一種體制，加入奴隸貿易總協定的國家彼此之間可以進行自由奴隸交易，不加入的國家不能進行宇宙範圍內的奴隸貿易。由聯合國在燈塔星設立奴隸交易總署，與各個主權國家或者地區共同在當地設立奴隸交易分署與監察委員會。各主權國家國內的奴隸貿易系國家內政，由本國政府管理。宇宙範圍內發生在不同主權國家之間的奴隸貿易則協議由聯合國奴隸交易總署及各地分署進行管理。所有加入協定的國家，奴隸交易備案與相關證件辦理都應統一于聯合國交易署的系統平台，不在平台登記的奴隸不得進行宇宙貿易。奴隸交易署有義務向各成員國提供備案登記的該國國籍奴隸的資料備份並定期劃轉代收的各種蓄奴稅金。進行宇宙奴隸貿易的交易公司、交易市場，照規定由聯合國奴隸交易總署核準頒發執照並交納注冊費和管理費，由設置地政府批準設立並依據該國的法律向當地政府繳納經營稅和治安費。奴隸貿易船只通行宇宙航道時需按販運奴隸人數向聯合國奴隸交易署交納通行稅，進入各國海關時則按照當地的法律繳納關稅。可謂是萬稅萬稅萬萬稅，奴隸貿易這一門行當要干起來非常不容易，但依然是一本萬利，一張販奴執照，往往價值連城。」
「是啊，一本萬利。」顧 嘆了口氣，于是繼續打開看麗春的備案表。
備案表上已經有幾條記錄，記載麗春是在十一歲那年由一名老年男性替她進行的備案，登記的奴隸來源是「家養」，但緊接著她立即被賣給了一家奴隸銷售行。四年之後，年屆十五歲的她從這家銷售行被轉到了青草地奴隸牧場。又過了兩年多，在她滿十八歲前夕，她的所有權又轉到了宇宙風奴隸交易公司，一直到今天，她又被賣給了地球籍留學生顧 。
「你的經歷還挺豐富，」顧 看完之後說道，「但也很簡單，從家里被賣出去之後是在各種奴隸公司之間被轉來轉去是嗎？其間你從來沒有被賣出去過給其他人？」
顧 感覺挺不可思議的，像麗春這種家養奴隸，作為童奴賣進奴隸市場的時候才十一歲，奴隸販子沒有理由不趕在她十二歲錢還值錢能賣高價的時候趕緊把她賣上超能力家族的運奴船撈上一筆，反而壓在手里一養是四年，貶值成個五地元一個可能都沒人要的「小」才又突然又轉給了奴隸牧場。
但麗春卻說︰「不是的，小姐，我一開始根本不是家養奴隸。最初給我登記的那個人也根本不是什麼奴隸主，而只是一個中介者，或者叫中間人，奴隸貿易中的一個白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