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 到底空著兩只手上的車。加爾先生另有事情不能月兌身,是給顧 做助理的侍從送的她。顧 讓把地面車開到學校外面,就讓助理和男僕們都回去了。她自己走著到醫學院去。
開學日的大學校園,到處洋溢著令人心曠神怡的青春和活力。顧 一趟路走下來,感覺自己仿佛年輕了好幾歲,又是能吃玩,敲得了悶棍睡得了師兄的一條好漢。
醫學院的門口豪車依舊鱗次櫛比,風采不減之前。許多從來上課不見人影的治愈者今天倒都到了,由保護人親自陪著給送到學院門口。顧 踮起腳尖四處張望,想看看茉莉學姐來沒來。
就在這時,一輛寬大的地面車挾著驚人的氣勢旁若無人地直插過來,幾乎是擦過顧 的身體停到學院門口的正中央。顧 一個不提防被它帶著向踉蹌兩步,差點沒栽倒,很有上去拍車蓋理論的沖動。只是她現在對于拋頭露臉打架斗毆惹人關注的事實在提不起任何興趣,而且周圍人都只是受驚並沒有誰受傷,看了看車上並沒有徽章,于是也就不想無事生非,趕緊進去得了。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顧 剛爬上台階,就見男僕打開車門,久違了的海倫娜光彩四射的邁出來。狹路相逢,跟她正好在門口相遇。
仇人見面,分外尷尬,顧 都不知道做什麼表情好了。一扭頭,視線越過過敞開的車門,果然看見莫奇的侍從長姜坐在里面。姜侍從長向顧 點了點頭,表情溫和,算是打招呼。顧 頭腦發麻,木然地向姜侍從長搖手回應——她跟姜侍從長打過交道,算是熟人,當面踫上沒發裝不認識。回應完她才感覺到愈發尷尬,雖然明知道不好,但仍然下意識地抬眼去仔細端倪海倫娜。
海倫娜更加漂亮了,容光煥發,妝容嬌艷,猶如一朵艷陽下怒放的鮮紅玫瑰,覺察不到一絲一毫頹廢衰敗的氣息,反而更加地盛氣凌人。她瞥著顧 的目光非常鄙夷,是完全的眼高于頂和不屑一顧。
她一句話都沒跟顧 說,但顧 只看她的表情仿佛都女敕听見她正對什麼人嘲笑著︰「你個下賤的土雞還想看本公主的笑話?看吧,這就叫土雞,你給她飛上枝頭,也變不了鳳凰。我真為大衛感到悲哀,竟然會有這樣的一個下等的情婦——」
顧 渾身感覺像針刺一樣,並不是為了海倫娜這□□果的蔑視姿態。德溫特莊園那晚,茉莉學姐像干涸大地一樣別格里戈撕裂烤干的情景從她的記憶力泛起,宛如一陣濃郁的黑霧將她內心籠罩,其中水火交織,冰凌的尖刺一下一下地扎著心髒。顧 渾身一顫,不由後退一步。
海倫娜見顧 主動退讓,目光再一掃並沒有在她身邊發現大衛,神色便緩和了一些。但鄙夷和盛氣凌人依舊。她沒再看顧 ,昂首挺胸,傲慢地被僕人們簇擁著越過她進去了。
顧 別扭了一會也就進了會場,許許多多認識不認識同學都試著過來跟她打招呼,熱情非常,顧 根本敷衍不過來。好在典禮開始的時間快到了,顧 看見梅朵在座位上朝她招手,胡亂搪塞了一句「散了場聊」,總算突出重圍坐到她旁邊的位置。
整場典禮顧 都心神不寧。她一直在張望,但的確一直沒有見到茉莉學姐出現。顧 因此情緒很低落,連梅朵邀她典禮之後一起去參觀克萊斯頓伯爵的新莊園都沒有答應。
「去吧,」梅朵游說說,「老爹一直想請你去呢,只是不太方便。路不遠,老爹一會兒來接我們。老爹說他下午也要去官邸,正好可以一起送你回去。」
「改天吧,」顧 說,「一會兒散了場我還得去一趟實驗室,一個假期沒去,怎麼也得過去報個道,還有後面的實驗任務安排呢。」
梅朵「哦」了一聲,到沒多想,只是問︰「那你哪天有時間,我讓老爹先準備。」
顧 想了一下就說︰「那就這周末吧,這周末我一準去看你們新家。」
然後她隨口問道;「老爹下午去衛城參加宴會麼?我早上起床好像是听大衛是說下午有個宴會,但應該沒什麼重要吧,我並沒有看見大發請柬。」
梅朵就說︰「其實老爹也沒收到請柬,好像是侍從長主持的非正式宴會,不發請柬的,但宗族里的附庸如果在府邸里的都可以參加。」
顧 就「哦」了一聲,這個她是知道的,似乎衛城以及整個超能力貴族上層都有這個風氣。如果大衛本人呆在府邸或者家族正式莊園的日子,附庸貴族就會前來拜謁求見——這其實只是一種社交化的朝拜儀式,大衛絕大多數時候一整天即便是完全閑著也根本就不會見他們中任何人,或者即便要見也只見寥寥幾個,而附庸家族一旦得到召見則絕對是受寵信和家族地位上升的標志。因此,大衛只要在家,府邸里的大謁見廳就永遠是喧囂熱鬧的,被各種各樣附庸貴族或者是貴族族長的使者所塞滿。對于這種儀式化的朝拜,附庸貴族的族長們每當估計有可能召見日子、重要的節日和紀念日,以及有社交需要的時候必定是親自前來,其他時候則有可能派遣使者。侍從長希伯來偶爾會自己的名義辦一場宴會招待這些前來拜謁的族長和使者們。
于是顧 笑著說︰「老爹也是有精神,衛城狼煙滾滾,整天是開不完的宴會,芝麻大點的事都能當成是宴會的理由,這要是整天都去誰受得了哇?希伯來先生挺難說話的樣子,跑去求他你還不如讓老爹求我呢——老爹最近應該也沒什麼事要求大衛吧?大衛前幾天剛見過他肯定不會再見了,隨便派個人去啦,何必天天自己跑去受罪。真的,換了我早溜號了——我今天就打算溜號。」
「老爹哪能忘了走你後門,」梅朵也笑了,「我也說就別去了唄,我今天還要開學。可老爹說今天下午的宴會有可能會有大衛閣下入世的國家宣布出來,所以非要去不可。你不知道,他對這事可熱心了,一直還都悄悄做著會被雀屏中選的黃粱美夢,只是不好意思對別人說罷了。」
「老爹還有這個想法」顧 吃了一驚,「也沒听他說起過啊?早說我就注意了,幫他問問大衛,這一陣他經常會拿資料回房間。雖然不好幫他拉票,但我替他去問怎麼也比去招待宴上听小道消息的強吧。」
梅朵搖頭︰「他想求你的,但我沒跟你提。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何必再來為難你。既然不可能,那就最好連問都不問。」
「感動得眼淚嘩啦啦地!」顧 抱住梅朵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然後說,「其實也沒什麼,反正我跟他提,他又不一定听我的。」
開學典禮之後,顧 跟梅朵告別,然後趁散場人亂,海倫娜公主吸引絕對注意力的當口趕緊溜了。一口氣跑出幾千米開外,然後才往隔壁普林斯頓能量實驗中心走。
實驗中心放假跟不放假一個樣,于是也就沒有開學不開學。顧 在這地方沒找到一點青春美少年的活泛氣息,一路上最多踫見步履匆忙的研究員,這至少還是打扮齊整得。再有就是熬夜到早上十點了才游魂一樣飄出來找食順便給自己曬個太陽光合作用一下的病患人等,頓時感覺了無生趣,本來就不甚快樂的心情更加地沉悶了。
心不在焉地輸了指紋和瞳孔驗證密碼,顧 垂頭喪氣地進了實驗的門,就听見耳朵兩邊同時傳來斷喝——
「文盲!」
「柴火妞!」
顧 嚇得一哆嗦,一抬頭,果然看見維利白著一張鄙夷的臉站在左邊台階上面。再一扭頭,就看見莫尼克單手叉腰,蹬著右邊的板凳趾高氣揚地蹬著眼楮沖她直擺手。
我x,科學怪!
我x,中二!
你倆咋都回來了!
「愣什麼楞,叫的就是你,文盲!寒假作業寫了嗎?物理補到幾年級了?過來,我要考試!」
「快來,柴火妞,少爺守株待兔擱這兒等你好幾天了!少爺可從老頭子那給你又順禮物來了!快過來看看少爺瘦了沒,少爺可是為你做的牢!」
一愣神的功夫,維利和莫尼克就都沖著顧 來了。維利一把抓住顧 的衣領,你架勢不是要拎她去考試而是要把她切片涮了羊肉。莫尼克也是不敢示弱,上來一個猛虎撲食就摟住了顧 的腰,那勁頭不是給她送禮而是把她當成流氓給逮呢!
顧 滿肚皮的沉悶郁結倒是一掃而空,就剩下個氣不打一出來了。當時是,那是拳打南山中二病,腳踢北海科學怪。一手一個將這兩個不安定地分子給按住了,向門外一丟,然後當機立斷,掉頭就逃,一路小跑就逃上了二樓。
學霸姐在樓上接應著顧 呢,等她一進來 當一聲鎖上辦公室的門。
顧 靠在門上只喘氣,埋怨羅琳說︰「他倆咋給放回來了?」
「維利租借合同到期了,他自己強烈要求,只好讓他回來。就叫你幾聲文盲,忍忍就過去了,你本來文化也不高——這不是我們的模型解析遇到了難題,需要他的大腦回來啃硬骨頭麼?」羅琳攤手,「至于莫尼克,裁判所把他放出來前真沒通知我。」
顧 哀聲嘆氣,」真倒霉,簡直喝口涼水都塞牙縫。以後上實驗室也躲不著清淨了!」
「給我找個安靜的地兒唄。」她說,「我得給大衛寫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