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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理理黑色的披風,又回頭看了她一眼,才一個躍身沒入黑夜之中。「總有一天,你會來求本殿的!」咯咯的笑語聲,蕩漾在整個湖心小築,女子伸手捂住耳朵,俏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沐御天,你為何要如此對我!」她俯身倚在欄桿上,縴長的十指緊緊的抓住扶欄,尖銳的木刺嵌入手心,鮮血淋灕而不自知。那晚,她放下自尊拋開禮義廉恥含淚求他留下,他雖柔聲安慰,最後卻還是義無反顧棄她而去,留她一人在黑夜中獨自流淚……她抬眼,望著湖面上女子淚眼朦朧、狼狽的模樣,微微一怔,須臾心中便掠過一絲悲涼,想她堂堂上仙女神,為了一個男人弄得如斯地步,清高如她又怎麼忍受的了!她抬袖,惱怒的打亂湖面上的倒影,水眸中溢滿了憤恨。

她要帶他離開這里,這里的紛紛擾擾本就與他們無干。她放棄了崇高的地位,做了那麼多事,就是想要跟他在一起,若是還換不回他的真心,那她今後又該如何自處!

她望著不遠處這座籠罩在月色中的小築,水眸中劃過一絲銳利。她伸手,兩兩互合食指相繞,嘴中喃喃低語,從指尖蹦出一柱烈火,在空中化成一條火龍飛向遠處,小築在頃刻間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沐御天,我付出了這麼多,絕對不會讓你再離開我!」她眯起妙麗的雙目,語氣冰冷。熊熊的烈火映在她的水眸中,似要永無止境的燃燒下去……

*********

沐王府,流芳閣。四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氣。

喜婆在身後喜笑顏開的為嫣夜來梳著繁復的花式,一邊說著吉利的話語,候在一旁的婢女們也連連笑著附和。唯獨鏡中的人,雙眼無神,毫無喜色,從頭到尾一直面無表情,像個木偶般任人擺弄。末了,喜婆奮力一揪拽起她最後一束頭發,完成了這個華美的發髻。終于疼的嫣夜來,微微蹙了蹙眉。

「王妃,稍微忍忍,女子出嫁是件大事,凡是都以吉利為主!」站在她身旁的一個女婢微微勾了頭,低聲道。

嫣夜來聞言,側頭看了看她,卻是自己被救那日安慰自己的婢女。「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香染。」婢女垂了眼瞼,恭敬道。

「你來給我梳吧!」嫣夜來伸手撫了撫額角,略微疲憊道。

「這樣怕是不妥,大喜的日子……」身後的喜婆聞言,立刻湊到她耳邊勸道。笑意溢滿了肥嘟嘟的臉,肥肉一抖一抖的。收到嫣夜來凌厲的眼神之後,縮了縮脖子,只好躬身退下。

「王妃真美。」那個叫香染的婢女在鬢旁為嫣夜來簪上一朵花,感嘆道。「奴婢從小在王府長大,王爺面上雖然冷酷無情,但是私底下卻是待人極好的。嫁給王爺,王妃一定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她說著給嫣夜來安上鳳冠,眼中滿是驚艷之色。

幸福麼?嫣夜來下垂的嘴角因為這句話,勾起一抹冷笑。若一開始就知道是個陰謀,還會有幸福可言麼?

*********

夜幕降臨,流芳閣中,龍鳳燃的正旺。

嫣夜來坐在床沿上,听著王府前院隱隱傳來的喜樂聲,伸手拽了拽拖地的百子帳。

「王妃。」門口進來一個婢女,站在嫣夜來身旁勾著頭道︰「今日賓客甚多,王爺吩咐女婢前來,讓王妃早些休息。明日來陪王妃用早膳。」

「知道了。」嫣夜來揮退婢女,撩開喜帕,望著喜氣盎然的房間,皺起了眉。方才拜堂時,她不經意觸到了沐御天的身體,卻是駭人的滾燙。喜帕擋住了視線,她也未曾在意,現在細細一想,莫不是……她眯了眯雙目,從床上起身,在房中來回踱步,一個念頭從腦海中劃過。

她迅速走到床邊,探頭望了望回廊處,四周還是站滿了銀甲侍衛,王府前院的喧鬧是依舊不斷。眸中掠過一絲疑惑,正要轉身之際,眼楮的余光卻看到了不遠處一個紅色的身影。他帶著銀色的面具,墨發高束,身姿依舊挺拔,喜袍在夜風中輕輕飄袂,雙手負了背,正往這邊走來。不是說不來,怎麼又來了?嫣夜來捏了捏衣角,開始有些忐忑不安。

驀地從花叢後面躥出一個嬌小的身影,飛撲上去挽了他的手,踮起雙腳湊到他的耳邊說了幾句,男子聞言略微一頓,隨即低低一笑,猶豫片刻,終于摟了她的腰,朝另一個方向走去。那個方向是,倚籬院。

原來是去了正牌王妃那里。嫣夜來略微松了口氣,關上窗,卸下繁花的頭飾,和衣躺到了床上。

她怔怔的望著鮮紅的喜帳,雙眸中布滿了血絲。從墜崖負傷到身受媚毒,再到得知豬叔叔病危以致自己迫嫁為妃,連日來的壓迫與打擊,終于使她在這個暫時安靜的空間中,疲憊的睡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緊閉的窗戶忽然被打開,吱嘎一聲,微涼的晚風帶著夜的氣息,吹開帷幔,撫上她微紅的臉頰,隨後鼻中便沁入了一股熟悉的松柏香味,酸痛了她每一個神經!彎彎的長睫抖了抖,女子嬌女敕的小手在不覺中,悄悄握緊了水袖。

夜風一直從外面吹來,站在窗前的那個人一直沒有動,風吹的衣袖不停翻滾,發出颼颼的響聲。嫣夜來抿著微白的菱唇,睜著眼楮呆呆望著帳頂良久,才慢慢從床上下來。

她緩緩走出內間,微顫著的雙手輕輕拂開帷幔,每一個動作都慢到了極點。風吹得外間的紅燭,燭光不停的搖曳,嫣夜來微微抬眸,那一瞬,身子一顫,終于看見那個長身玉立的身影。那個她既愛又恨,日夜思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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