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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色無垠。

月亮淡淡的銀輝,穿過敞開的窗戶,細膩的灑在牆上的一副畫上。畫中女子一身翠色長裙,嬌俏的面容若三春之桃。她蓮足赤、果,在一朵盛開的青蓮上,踏風而舞,墨染的青絲與手中長長的絲帶交纏在一起,隨風靈動。微風拂來,吹動畫欞,仿若一個身披翠衫的精靈,下一刻就要從畫境之中翩然而出。

華寧修雙手負背,站在畫前出神,漆黑的雙眸蘊含了無盡的思念與悲傷。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撫上畫中女子嬌俏的小臉,小小的一個動作,又似傾盡了無限的柔意。

「宮主。」門外,清桐一身藍色的錦袍,低頭拱手道。

「進來。」華寧修收回了手,從悠遠的思慮中回來。

清桐進了門,揮退了左右,抬頭看著華寧修,欲言又止。

「何事?」華寧修皺眉道。

「屬下不明白一事。」清桐看著華寧修道︰「若是小師妹贏了我們其中任何一個人,有了自保得能力,屬下恐怕,她還是難以經受無間煉獄的真火。」無間煉獄真火,既毒又邪,就算是華寧修也難以全身而退,更何況是她。

「不會。」華寧修彎了彎唇,看著清桐道︰「她身上有寧兒的東西,既能聚齊寧兒的魂魄,也能抵擋住無間煉獄的真火!」世上再也找不到一個比她更合適的人選。

「可是……」

「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華寧修輕嘆道,轉頭看向那副畫「一個月後就是七星連珠之日,錯過了,便又要再等五年。」五年的時間太長,他已經等不了。

清桐看著華寧修蕭索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復雜的神色,他雙手緊緊的握了握衣袖,最終還是退了下去。

夜風寂寂,門外的守衛都已退了開去。清桐仰頭,看著盈盈的月光,撒在青灰色的瓦片上,只覺得是那樣的蒼白無力。他輕輕嘆了口氣,轉身剛要邁出院門,一個黑色的身影擋住了他的視線。

「豬先生?」清桐看著突然出現的豬三有些訝異。他披著黑色披風,微厚的雙唇沒有一絲血色。滿臉的肅然,冷冷的看著清桐。

「清左使,借一步說話!」豬三看著清桐,目光帶著點耐人尋味的味道。轉身,邁出了院門。清桐看著豬三的背影,皺了皺眉,跟了上去。

「我以為,五年的相處,清左使待嫣兒如兄妹。多少會念及一點同門情誼,」豬三看著前方昏暗的風燈,緩緩道︰「看來,是我錯了!」

「我不明白豬先生的意思?」清桐溫潤的眸色閃了閃.他微抬下巴,臉上依舊帶著笑意,看著豬三,清朗的說道。

「不明白?」豬三停下腳步,側頭看向清桐,臉上溢滿了嘲諷,他蠕了蠕泛白的唇,輕輕的吐出兩個字︰「寧兒……」

清桐聞言,霍然轉頭看著豬三,眼中一抹訝異之色一閃而過,「豬先生,到底知道了什麼!」他眯了眯銳利的雙目,臉色鐵青。

「清左使知道的,我大概都知道!六年前,月圓夜,宮主抱著一個花盆,殺了絕情宮弟子整整101個!」那一年,深夜,晚娘月復痛難忍,他來找華寧修求藥,還沒進宮門,遠遠的就听到一片淒涼的慘叫聲,他躲到宮門的一角往里看。華寧修整個人浮于半空,墨發披散,雙目赤紅充滿了狠厲之色,白色的雪衣也早已染上了斑斑的血跡,他手里抱著個花盆,悲痛的仰天長嘯,喊了一個名字,寧兒。之後他萬念俱灰,活生生殺了101個弟子,直到一個白胡子的老頭匆匆趕來。

那老頭在他耳邊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大堆,豬三听得不真切,可是他卻隱隱听到那老頭說,「若是能找到那個替身,寧兒還有復生的機會。」從那里後,華寧修便時常下山,早出晚歸,一直到嫣夜來的出現。

「絕情宮的事,本使勸豬先生還是少管,對你沒有任何好處。」清桐盯著豬三,語氣冷淡微帶殺意。

「絕情宮的事豬三管不著,可是若是牽上了嫣兒,我雖然武功低微,拼了命也要護她周全!」豬三堅定的看了清桐一眼,邁步決然離去。

清桐看著豬三離去的背影,眸中的痛色亦是難忍,自古忠義兩難全,若是可以,誰又會走上這絕情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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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月閣,前院。

八哥終于被嫣夜來的一把天香松子所賄賂,成功和解。它站在嵐月閣的一個秋千架子上,伸了伸懶腰,看著玄女絲繞著嫣夜來的手,緩緩的從水袖中飛出來。「真是奇怪,本座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你可以駕馭玄女絲?」八哥用翅尖刮了刮後腦勺,一臉的不解。玄女絲一般只能是有修為的女仙才能練成,不知道嫣夜來區區一個凡間女子怎麼就練成了呢?不對……它跳下秋千,飛上嫣夜來的肩頭,雙翅反背,稽溜的小眼充滿疑惑,直勾勾的瞅著嫣夜來看。

「八爺,你干什麼?」嫣夜來正專心駕馭玄女絲,不妨肩上跳著團毛茸茸的東西,沖著自己的耳朵吹冷風。

「本座只是奇怪……」八哥雙翅負背,在嫣夜來的肩頭來回走了兩圈,回頭看著嫣夜來眯了眯眼︰「本座為什麼看不透你的前世今生,也猜不透你的心思?」

「那你說為什麼?」嫣夜來瞥了一眼八哥,好以整暇的問道。她伸出小巧的手,張開五指,玄女絲立即由寬寬的絲帶變為龍須般的鋼絲,直竄雲間。

「本座也不知道,所以本座才頭疼。」八哥用翅膀撓了撓耳根道︰「你說,本座看不透那個木頭人的心思也就罷了,怎麼連你的都看不透!」它耷拉著自己的小腦袋,突然喪氣道︰「難道本座的功力又退了?變回真身看來是無望了。」它垂了雙翅,從嫣夜來的肩上跳下,用它那兩只爪子一步一步地走著。

「八爺,你怎麼了?」嫣夜來皺眉,看著八哥小小的背影道。

「本座傷心,要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的比試,本座不去看你了。」八哥頭也不回的向後扇了扇翅膀道。

嫣夜來看著離去的八哥,收回了手中的玄女絲,慢慢坐到秋千上,看著浩瀚的夜空發呆。看透一個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她待在絕情宮五年,幾乎每日都跟著華寧修習武釀酒,他的每個動作每個手勢代表著什麼,她都一清二楚,唯獨不清楚的就是他的心。少女時節情愫萌生,而今她已褪去澀然,可是她依舊還是會忍不住的想,若是沒有一絲的歡喜,為什麼對她照撫有加,事事關懷;可若是喜歡,為什麼又說出決然的話語,在兩人之間豎起一道無形的屏障?這其中,到底又有著什麼樣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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