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晨汐以為,侯之喧將房間讓給他,自己去了客房。她有千萬條的理由,如此相信著。獨獨沒有想到,他竟會抱著被子,縮在沙發上。
沙發不長,坐兩個人剛好,要想躺下,只能蜷著。有一次,工作累極,她趴在上頭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全身沒有一處不疼。更不用說,比她高了一個頭的侯之喧。
放著好好的床不睡,睡沙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閆晨汐困惑著,心疼著。
她踮著腳尖,輕手輕腳的走到沙發旁,蹲在他旁邊。她不敢伸手觸踫他,生怕驚擾了他。
白日里,太過緊張,她不敢多看他一眼,只能假裝不經意的掃過去。也唯有此時,她才敢如此大膽的,放心的打量著他,貪婪的凝視著他,不想錯過分毫。
他的眉眼,仍如她最後一次見到的那般。唯一的變化,大概也就是清秀的面龐多了幾分稜角,添了幾分孤傲。也是在此刻,她才明白,半年間,他在她心底的模樣,竟從未淡去。
她伸手,想要細細的感受他的溫度。卻怕打擾了他的好眠,終是縮了縮,緩緩的收回。她跪坐在沙發前,側頭凝視著他,呼吸放輕,放緩,整個人的氣質驟然改變,無限柔和。
時間不知不覺的流淌,閆晨汐回神的時候,天際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睡夢中的侯之喧,睫毛輕微的顫了顫,有醒來的跡象。
閆晨汐一驚, 的站起。跪坐了一晚上,早已麻痹的雙腳,相當配合的左腳絆右腳,往前倒去。她嚇了一跳,反映神經的靈敏度倒是還在。她用手撐在沙發靠背上,整個人曾拱形的俯在沙發上。她看了一眼並未轉醒的侯之喧,心底不免偷偷的松了口氣。有心想要保持著這個姿勢等待腳上血液回流,卻怕侯之喧突然醒來。她一個用力,費力的站起,彎著膝蓋,抬起好似不是自己的腳,如鴨子一般,跌跌絆絆的走回房間。
想到自己竟痴痴的看了侯之喧一晚上尤不自知,閆晨汐覺得丟臉的同時,還伴著令她臉紅心跳的羞澀。她將自己埋在被子里,不斷的哀嚎著,捶胸頓足。
迷迷糊糊的睡著,頭暈腦脹的起床。半年時間,她的惰性並未減輕多少。不過是生物鐘使然。閆晨汐很清楚的知道,等與江君風結婚後,她大概再也無法做自己喜歡的工作。以前,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離開這個行業,所以,她可以恣意妄為。直到要失去了,她才明白這份工作對她而言,是多麼的重要。這段時間,她卯足了勁兒工作,像是要補足曾經的懈怠。
自訂婚後,她每天七點半準時起床,晚上不到九點,基本不會離開影樓。不想給自己的留下遺憾是為其一,不想與江君風在一起是為其二。後者,她自是不想任何人知曉。
江君風是何其敏感之人,自然隱隱有所察覺。每當她以工作為由拒絕他的邀約時,他總是欲言又止,終是什麼都沒說。他們彼此心里都很清楚,她注定逃不開他給她戴上的枷鎖。她的反抗,在江君風眼里也許是可笑而可憐的,可這是她唯一能夠做的,為自己的絕望投下點希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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