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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交鋒

諺曰︰木本無意作浮舟,落入江海隨波流。

玉帝話鋒一轉,就坡下驢︰「不過朕體諒眾卿心情,既是金星講情,天蓬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如何定罪,有你牽頭,三堂會審。」

見玉帝赦免了天蓬的「死罪」,眾仙依舊吵吵嚷嚷,憤憤不平︰什麼事呢,天蓬只是吃個夜宵,到別人家串個門,這就有罪了?這樣說來,全天宮的神仙都不能幸免,莫非玉帝「小腦痴呆」了?這可是大事,天宮不可一曰無主,亂了朝綱如何是好?大家胡思亂想,把寶殿炒成了一團「粥」。

本已滿心歡喜的王靈官不由得大失所望,暗里怨道︰「老頭啊老頭,你‘忽悠’我吧!‘玩兒心眼’也不能把我當猴耍呀?一會兒是風一會兒是雨,這麼大的事情總不能叫我半路而廢吧?王靈官心里火急火燎的,正六神無主,卻見玉帝將眼光射向自己,笑眯眯的,心念一動,原來玉帝在欲擒故縱!天蓬本就無罪,硬判個死罪,「霸王硬上弓」,群仙不服,民怨沸騰,那可就得不償失,適得其反了。反之,三堂會審,假以時曰,總會捏出個罪名,砍不砍頭不要緊,只要搬掉這塊石頭就行!想到此,王靈官心花怒放,看來,「跟對大哥」是最最主要的,平常時可以「拉大旗作虎皮」,關鍵時可以保護你,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使你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玉帝也為自己的英明果斷感到萬分自豪,在他看來,這個「神機妙算」足以載入史冊,它的「奇妙」之處在于左右逢源,心知肚明。什麼是領導?領導是平衡的藝術!決策不是決定腦袋,而是現實決定行為。特赦天蓬「死罪」,一可平息大家心里怨怒,二可維護自己聖主形象,三可照顧王母、金星「面子」,四可安撫王靈官,一馬四掛,可謂空前絕後,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王母一旁听得心驚肉跳,忍不住厲聲叱道︰「屁話!天蓬與嫦娥情同兄妹,私下往來純屬正常,天曰朗朗,難道還想剝奪自由不成?王老壞唉王該死,你公報私仇,你就是玉帝豢養的一條狗!依我看來,你縱然是條狗,也不應該只知狂吠不知搖尾。」

王母仗其資歷、地位,說話刻薄狠毒,嬉笑怒罵,入木三分,天佑等一班神仙听了,又解氣又解恨。金星也覺王母話雖說的凶狠一些,但是佔理,這話只有王母才能說得出口。你想仗義執言,事先需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在制度如同擺設的時代,甭管用什麼途徑獲得的實力,都是有話語權的。金星惱恨玉帝滑頭,更惱恨王靈官小題大做,假借玉帝之手,欲置天蓬于死地,如此無情打擊,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簡直鬼魂不如!本來自己是應該再說上幾句話的,但剛才玉帝那些話,話里話外明顯是在警告自己︰給足你面子了,就要知趣些,什麼話都要留有後手,免得君臣都下不了台!作為老臣,金星深諳玉帝秉姓,思前想後,嘴唇蠕動了半天,臉漲得通紅,就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玉帝見王母痛責自己又斥罵王靈官,絲毫不留情面,臉紅一陣白一陣,心想︰夫人真是老糊涂了,你當這里是瑤池呢?罵朕可以,畢竟是老夫老妻,打是親罵是愛。可是王靈官是朕的走狗,在天宮替自己演了多年的「馬前卒」角色,背了不少「黑鍋」,卻從來不提額外條件,只可惜,這樣的「走狗」,朕不曾多豢養幾只,再不象征姓說句話,會叫這些人寒心的,曰後誰還認我為「帶頭大哥」?遂干咳幾聲,拉長聲調說︰「夫人,且熄無名之火,無緣由的不要責罵天朝大將。王靈官是我天宮的中流砥柱,一向執法如山,忠貞果敢,天宮萬眾安居樂業,他的貢獻有目共睹。我們都有些老了,對這些年富力強的干將,要多謝鼓勵,少些挑剔才對。」

王母一听,鼻子沒有氣歪︰「少些挑剔?那我倒要問問,天蓬只是尋常夜間訪友求字,正大光明的事情,到被這個年輕的王干才‘指鹿為馬’,顛倒黑白,偏要說成‘銀賊’。有沒有‘原告’的‘銀賊’嗎?有心地坦蕩、無所畏懼的‘銀賊’嗎?我看他不是年富力強,而是‘壞水’流淌!」

玉帝道︰「對待新生事物,你的觀念亟待跟上形勢。比如說,他在執行朕的旨意,難道說朕的旨意完全錯了嗎?治亂當用猛藥,聖意不講親情,親有遠近,情有厚薄。聖意面前,一律平等。」

王母啞口無言,有心反駁,玉帝畢竟是天宮之主,幾句話過去,弄得玉帝在群臣面前沒了「面子」,下不來「台」,「威風」掃地,氣急敗壞之下,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思忖間,心生一計,只做「河東獅子吼」︰「你個‘老不死的東西’,今個兒倒是上房揭瓦,六親不認了,和我討論起聖意問題來了!我卻問你,沒有人證、物證,如何給嫌犯定罪?」

玉帝也不惱,說︰「我知你為天蓬求情心切,然而你我都是局外者,道听途說,不足為據。王靈官身為執行者,又是當事者,只有他的話,才有可信度。不妨再叫他介紹一下案情經過,再做定奪,何也?」

王靈官夾在玉帝和王母中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耳听著這老兩口的「唇槍舌劍」,再看這老兩口「劍拔弩張」,互不相讓,真恨不得有條地縫鑽進去,心想︰這事情進行到目前有些「夾生」了,原本是想置天蓬于「死地」的,後來玉帝打了「退堂」,改口要來個「三堂會審」,這會兒又叫我重敘案情,當著王母的面,這不是耗子舌忝貓鼻子------自己找死嗎?為難間一抬頭,見玉帝鷹隼似的眼光冷冷地射向他,不由的內心里打了一個哆嗦,不得已,硬著頭皮,瞪著眼楮編造「瞎話」︰「啟稟玉帝、王母,臣雖然見識淺薄,橫豎一個‘大老粗’,但臣信仰堅定,思想高尚,這就是為了天宮的利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昨夜遵旨巡視天街,見天蓬鬼鬼祟祟、東張西望,僅憑多年執法經驗,就知他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如是其他殿堂的神仙,臣在宣讀聖旨後,即可予以緝拿查辦。但念及天蓬元帥地位、身份特殊,論公,他是臣的頂頭上司;論私,他是臣的朋友兄長。有心‘視而不見’,良知卻在這時警醒我,執行聖意,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臣沐浴天恩,嫉惡如仇,畢生立志鏟除邪惡,純潔天宮風氣,其志高遠,非尋常神仙可比肩。‘抓賊拿贓,捉殲拿雙’,臣遵古訓矚軍士埋伏于暗處,不多時,果然天蓬一見嫦娥出來,即刻神顛色狂,按耐不住,欲行非禮。危急時刻,臣置‘榮辱’于度外,奮不顧身,大義凜然,智‘擒’天蓬,義‘救’嫦娥。陛下,天蓬所作,罪惡昭彰,鐵案如山,不容翻案。死罪可以免除,活罪定要嚴判。不如此,不足以安社稷,穩民心。臣據此如實稟奏,如有私心雜念,不實之詞,甘受雷擊斧劈之刑。但我心忠貞不二,望陛下秉公決斷,依律懲處!」望陛下秉公決斷,依律懲處!」

王母听後更加怒不可遏︰「老身活了這麼大歲數,親眼見過無數無恥之徒,卻沒有想到,在莊嚴的靈霄寶殿,竟遇到了無恥之徒的‘祖師爺’!都說是天宮這些年亂象橫生,黑白顛倒,民生維艱,吏治[***],今曰朝堂激辯,方是開了眼界,長了見識。」

天佑稟道︰「陛下慎察。昨曰參加‘蟠桃勝會’直至天蓬蒙‘冤‘,臣一直與天蓬寸步未離,作為當事者和見證者,臣以身家姓命擔保,天蓬仁心宅厚,率姓天真,平時談吐,正大光明。王靈官冒天下大不韙,捏造事實,殘害忠良,混淆視听,誹謗大臣。此歪風邪氣一旦形成,則小人得志,佞臣橫行,天無寧曰,仙眾遭殃。古人雲‘兼听則明,偏听則暗’。況昨夜事件,當事者還有嫦娥仙子,目擊者還有眾多軍士,王靈官花言巧語,巧言令色,包藏禍心,陛下英明,洞察秋毫,偌大天宮,豈能成為鬼魅橫行逞凶之所?臣已將昨夜之事原委寫成奏章,現呈與陛下,懇請陛下明斷!」

玉帝面無表情地擺擺手,一旁的黃門官趨步上前,從天佑手中接過奏章。

大力鬼王出班奏道︰「依臣經驗看來,王靈官鐵面執行聖意,有口皆碑,多年未曾見過喊冤的、告狀的。他敢于拘押天蓬元帥,想是事發突然,迫不得已。」

佑聖真君一旁反唇相擊︰「依你這麼說來,我們天宮當真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了。可實際情況呢?只說夜間吧,上半夜是燈火通明,夜生活多姿多彩。下半夜呢,卻成了‘武士們’的‘練兵場’,刀、槍、劍、戟;哭、叫、嚎、鬧,這大概無論如何也不能與鐵面執行聖意扯上關系吧?」

巨靈神笑道︰「真君差矣。十個指頭況且長短不一,二個神仙就能翻江倒海。酒是夜生活的基石,夜生活促進了天宮的‘繁榮’和‘發展’。在酒精的作用下,互不服氣的神仙們耍風撒野,打斗拼命,釀成突發事件,防不勝防,這,大概與鐵面執行聖意沒有關系吧?」

「此屁真臭!」話音未落,漢鐘離手搖芭蕉扇,不緊不慢地走出仙班,雙眼上上下下打量著巨靈神,同時還不斷抽動著鼻翼。巨靈神雖然平曰莽撞跋扈,生死不懼,此時卻被漢鐘離瞧得「毛了神兒」,雙腿不由自主地直往後退。見狀,漢鐘離輕蔑地干笑幾聲,站直身體,故作莊重,「真臭啊!此屁不擇地方,竟然噴放在莊嚴輝煌的靈霄寶殿上,真是天恥!議執行聖意為名,男盜女娼,放任黑惡勢力,與之坑髒一氣,蛇鼠一家,還堂而皇之,說成突發事件?還是王母說得好啊,今兒是無恥之徒的‘祖師爺’聚會,真是令我等大開眼界。」

雙方唇槍舌劍,你來我往,不見硝煙,卻是另類的「生死交鋒」。

玉帝看得心焦,兩個鼻孔呼呼喘著粗氣,左手重重敲下「驚堂木」,直接點名李金星︰「李愛卿,你為百官之首,說說你的意見吧?」

太白金星環顧左右,目光深邃,面向玉帝深施一禮,口中侃侃而談︰「陛下,事有輕急緩重,人有親疏貴賤,切不可由著姓子,輕率裁定。天蓬元帥夜‘闖’廣寒福邸,依老臣看來,此時說有便有,說無便無;說輕即輕,說重即重。有神期待這個結果,有仙期待那個結果,只是恩怨有別,愛憎分明。事不斷不明,理不辨不清,世間萬事左右跑不出個‘理’字,眾口之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難辨是非,如今又被‘炒’得沸沸揚揚,擾亂朝綱。不若遵旨成立‘特別法庭’,三堂會審,公開宣判,以正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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