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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我想你們死(新文首推求想收藏!)

不管她願不願意,河苑死了,便是永遠活不過來了,司馬睿仍舊不放心她,卻被她含笑趕去書房,他有自己的事要忙,已經受了她一天一夜,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睍蓴璩曉

出了屋子,站在房門前,綠秀扶著她,亦是滿面的擔憂︰「娘娘,您心里在想什麼,就跟綠秀說說,別一個人擔著。」

綠秀很了解她,她也當然知道,此刻,也沒想過一個人承擔,她抓住綠秀的手,手指關節都泛白,緊緊的握著,用了全身的力氣,望向院中,眼里的恨意那樣驚人,牙都咬的咯咯作響︰「殺了她,我會殺了她!」

綠秀當然知道「她」是誰,目光小心的掃過周圍︰「娘娘小心隔牆有耳。」

她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緒,緩緩的呼吸著,總算可以使自己平復下來,隱藏著內心波濤洶涌的恨,望向陽光灑滿的院子,開口道︰「郡主死了,太陽還是會照常升起,我總要為孩子著想,綠秀,陪我在院中走走。」

院子周圍站著看守的宮人,低垂著頭,嚴謹而恭敬的守在那,這是司馬睿的意思,他終究不放心她,指派了更多的宮人服侍她,然而在她心底,早已將這服侍看做監視之意。

花壇里的花依舊開著,宮人照料的很好,甚至比從前還要嬌艷,她在綠秀的攙扶下走過花壇,走過園子,樹木茂盛,陽光明媚,石桌上如今是空無一物,想起從前箐兒在的時候,這上面總是擺著一副棋盤。如今,她什麼都沒了,這一切,拜梁楚兒所賜。

前方的牆桓下,花草叢叢,正走著,突然就听綠秀驚呼一聲,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她隱約看到草叢中藏著什麼東西,待到看清楚了,才發覺身子一軟,險些倒在地上。

那蜷縮成小小一團,沾著鮮血的潔白絨毛,不正是探月!

探月,那只小小的兔子,竟然死在了草叢里……她當下頭暈目眩,強撐不住的就要昏厥,耳邊是綠秀緊張的呼聲︰「快,快去請太醫。」

她躺在床上,听著太醫擔憂的忠告︰「娘娘萬不可再動怒,一定要穩住情緒,氣急攻心對胎兒無益。」

她當然知道,所以一直在忍,忍的這樣辛苦,可她還是再忍。而此刻,她已經逐漸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勞煩太醫。」

太醫離開,隨後就有宮人將湯藥送來,綠秀接過,隨口對那宮人道︰「勞煩良玉姑娘了,我來就好。」

屋內只剩她與綠秀,綠秀端著湯藥上前,小心的送到她嘴邊,她卻別過臉去︰「我不喝,倒掉。」

綠秀一愣,繼而道︰「娘娘放心,剛剛送藥的宮人叫良玉,在王爺身邊奉茶多年從未出過錯,王爺心思縝密,娘娘是知道的。」

她這才放了心,接過藥碗︰「這藥是王爺派人煎熬的?」

「是真的,前前後後只有王爺的人接手,謹慎的很呢。」

待藥放涼了些,她忍著苦味喝下,好久才緩了過來︰「問清楚了嗎?」

「問清楚了,」綠秀微微皺起眉頭,回答道︰「探月身上有兩個血窟窿,很明顯是被什麼東西咬死的,奴婢盤查了咱們這的宮人和守衛,昨日郡主出了事,府里上下都很混亂,有守衛看到暄妍夫人帶著幾個宮人牽著狗經過,但也沒太注意。奴婢剛剛要人去打听,不久前暄妍夫人確實養了一條狗,挺凶悍的。」

孟央深深的呼吸著,她又繼續道︰「奴婢覺得就是她,她曾經在娘娘身邊伺候,很清楚咱們這的情況,包括院子里的死角,想要放狗咬死探月,輕而易舉。」

「綠秀,把消息放出去,我倒要看看她還能耍什麼花招。」

傍晚的時候,整個王府都傳遍了暄妍夫人縱狗行凶的消息,據說有宮人親眼所見,雖說咬死的只是一只兔子,但這兔子畢竟是王妃娘娘的心愛之物,河苑郡主的死已經讓她悲痛萬分,如今更是受了驚嚇,整整一天,郁郁寡歡。

司馬睿忙完了政事,很快來陪她,聞知此事不免大怒,立刻就要派人去請暄妍夫人,卻被她一把攔住,眼中尚有惶然之色,開口卻道︰「王爺,算了,不過是只兔子。」

她這樣一說,卻不知他眼中竟閃過不易察覺的欣慰,那兔子本就是王敦送給她的,他雖面上不說,心里還是有些不悅的,有時在院子里不經意見她抱著探月,眼中洋溢著溫暖的笑,念念有詞的跟它說著話,他心中的不悅更加沉重,就這樣一點一點的吞噬著他的心。如今,兔子死了,豈不正合他意,尤其是她還不甚在意的說,算了,不過是只兔子。

是啊,不過是只兔子,是他太過緊張了。他的心,終于松懈下來,順著她的話,也沒有再追究,只是心疼的握了握她的手︰「央央,你總是這樣善良。」

她並未注意到他的神色,仿佛只是沉浸在無限的心事之中,輕輕搖了搖頭︰「河苑的死,讓我從雲端摔落地下,差點失去存活的信念,那日梁夫人大著肚子來看我,擔心的落淚,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很多。」

她說著,眼中泛起晶瑩的淚光︰「王爺,你說的對,梁夫人很好,以往是我不夠仁慈,總是對她有成見,我那麼壞,所以連河苑也離開了我。梁夫人才是心地善良,縱然我對她態度惡劣,她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我……。」

話未說完,司馬睿已經伸手捂住她的嘴,心疼至極︰「央央,不許你這樣說自己,嘉末很好,你也很好,你願意跟她好好相處,我當然求之不得,河苑的死不關你的事,不許胡思亂想。」

她含淚點了點頭,順勢被他擁入懷中,燭光搖曳,光芒之中,他疼惜的吻了吻她的額頭,她面上帶著淺笑,但很快,微微低垂的眼眸不經意眯起,里面蘊含了道不清的復雜。

次日一早,剛剛梳洗完畢,綠秀端來早飯,皆是些清粥小菜,看著倒是很合胃口。這兩日,她一直強迫著自己吃東西,反倒有些不消化,實在見不得油膩的東西,而桌上的清粥,配著鮮筍,又撒了些金燦燦的御米,看上去晶瑩剔透,聞著還有淡淡的清香,定是花了心思精心熬制。

她坐著吃了一些,果真是熬得松軟,入口即化,心里微微的感激,隨即對綠秀道︰「勞你費心了,將粥熬得這麼好。」

綠秀反應過來,道︰「這粥不是奴婢做的,王爺將原先宮內的御廚找來了,特意要他們負責娘娘的膳食。」

這是司馬睿的一片心意,但不知為何,她心里卻沒有欣喜的感覺,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放下碗勺,望著門外道︰「外頭陽光這麼好,扶我出去走走吧。」

剛要起身,就听宮人在門外恭敬道︰「娘娘,暄妍夫人來了。」

微微蹙起眉頭,很快又恢復如常,在綠秀的攙扶下走出房門,果真見檐下站著嫣兒,脂粉濃厚,金簪燦燦,煞是華貴,仿佛只有這樣精妝細抹,才可以體現出自己尊貴的身份。她面上帶著笑意,流露著小小的倨傲,盈盈的行了禮︰「妾身給娘娘賠罪來了。」

目光不經意的掃了掃她身後的小隊宮人,如此聲勢浩大的賠罪,她當真擔不起呢,于是輕笑一聲︰「暄妍夫人何罪之有?」

「前段時間妾身心情煩悶,就想著養只狗逗樂,娘娘知道的,王府里也沒有規定不許養狗,所以妾身就差人從外面買了一條回來。」她說著,話鋒一轉︰「昨日府里傳的沸沸揚揚,皆說妾身的狗咬死了娘娘心愛的小兔子,狗嘛,本來就是胡亂闖禍的畜生,妾身知道後心里很自責,所以一早起來,親自前來賠罪。」

她望著她,她也望著她,眼中帶著一絲笑意︰「哦?暄妍夫人打算如何賠罪?」

「妾身本想買一只兔子賠給娘娘,但又覺得不夠誠意,所以將那犯錯的畜生親自帶來了,這樣才叫真心實意的道歉。」

她說著,嘴角勾起莫測的笑,望了望身後的宮人,宮人立刻上前,雙手呈上盤中的砂鍋,她淺笑盈盈,上前將鍋蓋打開︰「那畜生罪惡滔天,妾身將它宰了,炖了一鍋湯,特意送來給娘娘嘗嘗鮮。」

熱氣騰騰的砂鍋,她並未看清里面是什麼,但一股重重的肉腥味已經傳來,使得她一陣反胃,捂著錦帕轉過身去,綠秀趕忙上前照料,同時斥責道︰「還不把它端走,等著被王爺砍腦袋嗎!」

宮人趕忙的行了禮,後退幾步,嫣兒將鍋蓋蓋上,面上帶著慌亂道︰「妾身該死,竟然忘了娘娘懷有身孕,冒犯了娘娘。」

她好一會才轉過身來,臉色微微的難看,她又接著道︰「妾身也是一片誠心,將心愛的狗殺了,也算為娘娘的小兔子報了仇,娘娘不會責怪妾身吧?」

雖是惶然的神色,她的聲音卻透著囂張,眼中暗藏得意之色。孟央緩了口氣,很快恢復如常,站直了身子,似笑非笑的望著她︰「當然,暄妍夫人也說了,不過是只畜生,何必跟它計較。」

僅此一句,她的臉色難看至極,這樣明顯的羞辱,她卻沒有半點還嘴的機會,眼中閃過惱恨,她久久的望著她,最終咬著牙道︰「娘娘果真仁慈,看來妾身要跟您好好學學了。」

她不禁一笑︰「仁慈是本能,殘忍才是天性,這些東西都是自學成才,夫人自己琢磨即可。」

若想在言語上勝她,嫣兒是自討苦吃,她顯然明白了這些,直直的看著她,良久,一字一頓道︰「既然這樣,妾身就不打攪娘娘了,日後定會再來向娘娘請教。」

「綠秀,送暄妍夫人。」

她含笑與她對望,眼中沒有絲毫的不悅,所謂的面具、虛偽,她在步入王府之後,何嘗不是自學成才。就連那驚濤洶涌的恨意,也在不知不覺中修煉成精,此刻,她才可以這般不動聲色,她的演技,就快爐火純青了呢。

北方大亂後,江東之地的健康儼然成了大晉的都城,幕府山北臨長江,猶如盾牌這般阻擋住北方的長矛,司馬睿廣納人才,網羅賢俊,授封百余人。大晉名士刁協、王承、卞、諸葛恢、庾亮等人紛紛授以官職,聲勢浩大,中原人士紛紛南渡江東。

幾日後,幽州刺史王浚設壇告天,承制封拜,為皇太子司馬鄴置備百官,司馬睿前往長安監理。

他離開,才是她的機會。

石桌之上,棋盤陳列,她一人坐在院中,黑白子親執,總算明白了絕境之中,獨孤一擲的心情,這一刻,她想起了段靈箐。

她是如何渴望自由,渴望沖破強加在身上的束縛,哪怕,是生命的代價。

風將樹葉吹得沙沙作響,也將她額前的碎發吹亂,她的思緒尚在集中,突見宮人上前,行了禮︰「娘娘,石夫人求見。」

她並未多想,甚至不曾抬起頭,隨口道︰「請她過來。」

石晴兒走來,依舊是一副柔弱的模樣,盈盈的行了禮︰「妾身給王妃娘娘請安。」

「坐吧,」她認真的斟酌著面前的棋局,始終沒有抬頭看她一眼︰「你來的正好,陪我走完這盤棋吧。」

她點了點頭,上前坐在對面,手執白子,望著排序混亂的棋子,不禁一笑︰「娘娘這盤棋可謂是滴水不露,黑白子不相上下,讓妾身好佩服。」

她但笑不語,二人沒再說話,靜下心來斟酌起當下的棋局。院子里很靜,靜的只能听到她們的呼吸聲,像是忍受不了這樣的沉默,石晴兒率先開口︰「昨日,妾身見到了王夫人。」

她抬頭看了她一眼,不甚在意道︰「石夫人想說什麼?」

她向來直接,不喜歡跟她繞彎子,石晴兒是個緘默的女人,但她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而她也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此時突然來見她,定是有話說。

「娘娘快言快語,妾身就直說了,」她面上帶著憂色,直言道︰「昨日王夫人突然來見妾身,問了妾身一個問題。」

「哦?」

「她說,靜夫人的死,其實不關她與華菱的事,而娘娘知道她是冤枉的,偏就讓她做了替罪羊,還害的華菱無辜喪命,她一直追問妾身是不是真的?」

手中的黑子不覺一滯,她低垂的眉眼看不清表情,道︰「你是如何回答的?」

「妾身本就不知此事,當然不會胡說,」她極是認真的說道︰「當日證據確鑿,王夫人是抵賴不得的,只是妾身百思不得其解,她為何突然有此一問,所以特來告訴娘娘,娘娘心里也好有個準備。」

「什麼意思?」

「妾身說了不關娘娘的事,可她好像不信,像是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似的,妾身猜想,定是有心計叵測之人從中作梗,特來提醒娘娘千萬注意小人。」

「你為何幫我?」手中的黑子落地,她不動聲色的問道。

「妾身幫的不是娘娘,而是自己,」她望著她,索性直言︰「妾身有了身孕,想要在王府有立足之地,唯有仰仗著娘娘,娘娘是心慈仁善之人,妾身幫了您,就是幫了自己。」

她想說的不止這些吧,她要的不是她心慈仁善,而是知恩圖報,她此時幫了他,便是賣了個人情給她,日後,總有加倍還回去的時候。王府里,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對誰好,這是她逐漸領悟的事實。

這樣想著,不由一笑︰「若論仁善,再沒人比梁夫人更適合這二字,且她深得王爺信任,石夫人為何要選擇我呢?」

「良禽擇木而棲,」她認真的落下棋子,抬頭道︰「妾身不知梁夫人是怎樣的人,更加信不過她,妾身向來只信自己。」

她原本對石晴兒心存戒備,但此時稍稍放松了警惕,她很坦誠,因為她說她向來只信自己,之所以選擇她,也只是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人,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真誠的沒有一絲藏匿。

在這一點上,她們何其相似,她也只信自己呢。

臨睡前,綠秀放下床幃,她躺在床上,靜心沉穩,閉著眼楮說道︰「王爺就要回來了。」

「是,」綠秀點了點頭,隨即道︰「奴婢已經按娘娘吩咐,一切都準備妥當,只是明日,梁夫人會來嗎?」

「會的,即便她不來,我也會想著法的要她來。」

她已經等不及了,梁楚兒始終是她的心頭大患,更是她眼中容不得的沙子,一切就要結束了,過了明日,這顆沙子就要隨風消逝了。

只是今晚,她有些難以入睡。

次日一早,天氣還算晴朗,她坐在茶椅上喝茶,桌上沏好了一壺上品的蒙頂綠茶,清香四溢,擺著的卻有兩套茶杯,很明顯是會客之意,可是已經過了午時,仍不見客人上門。綠秀在這時前來,行了禮道︰「娘娘,奴婢去請了梁夫人,她以身子不適為由,不肯前來。」

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她不覺一笑︰「你可告訴了她,我為她準備了巴蜀的蒙頂甘露,益脾胃,有延年益壽之效,實屬難得。」

「奴婢說了,但無論怎樣她都不肯來。」

「這樣啊,」她略一沉吟,惋惜道︰「倒是可惜了這壺好茶,綠秀,你帶上宮人,將這壺茶給暄妍夫人送去,就說是我賞給梁夫人的,梁夫人轉賞給了她,一定要看著她喝下去。」

「她若是不肯喝呢?」

「那你,就親自喂給她喝。」

綠秀含笑點了點頭,恭敬的行了禮︰「奴婢定當辦好此事。」

青花纏枝的銅制香爐,她起了身,親自點上一支檀香,看著那白色煙霧,一縷一縷在空中裊裊騰升,然後漫漫彌散開來,那一抹火星吞噬著香身,一點一點,滿室生香,她的心跟著沉靜下來。

坐在茶椅上,望著檀香燃起,她閉上眼楮,感受著片刻的安寧,也感受著心里平靜的水波下,掩藏的波濤暗涌的洶涌,蠢蠢欲動,就快打翻一切的平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其實也沒多久,綠秀回來,將茶壺放回桌上,復命道︰「奴婢已經將茶水送給了暄妍夫人,她哭喊著不肯喝,奴婢命人按住她,親自灌了下去。」

她已不知自己是怎樣的心情,睜開眼楮,面上一片沉靜︰「再去沏一壺候著,梁夫人一定會來。」

綠秀答應了一聲,起身退下,她將目光望向即將燃盡的檀香,嘴角勾起一抹笑,再次起身,重新點燃一支。

第二支香慢慢燃著,香身只剩一半的時候,沏好的蒙頂甘露已經送來,是滾燙的,只需在等片刻,就到了剛好的溫度,不溫不火。

她以為還要再等一陣,但很快听到了腳步聲,睜開眼楮,正看到梁楚兒站在門前,與她直直的對望,毫無畏懼,卻帶著一絲慍色︰「讓娘娘久等了。」

「梁夫人來了,進來坐吧。」

梁楚兒大著肚子,在香晴的攙扶下小心的走來,沒有任何的禮節,從始自終都望著她,嘴角帶著一絲嘲諷。上前坐在對面,依舊是直直的對望,開口卻對香晴道︰「退下吧。」

香晴行了禮,轉身離開,屋內很快只剩她們二人,片刻的安靜,誰也沒有說話,她望著她的肚子,微微勾起嘴角︰「快九個月了,梁夫人就要生了呢。」

撫在月復部的手不覺動了下,她微微揚起下巴,冷笑一聲︰「我本不該來見你,如今的你就是一只被惹急的兔子,雖然有趣,但兔子急了會咬人,我真不想招惹。」

「梁夫人怕了?」她含笑道。

「怕,當然怕,」她挑了挑眉毛︰「懷胎十月,一朝分晚,我總要為月復中孩兒著想。」

「但你還是來了。」

「當然要來,我等著看你如何玩火**,」她輕笑一聲︰「為了讓我前來,你竟然毒死了暄妍夫人,孟央,你被逼急了呢,我還真有些擔心,王爺回來你該怎樣解釋。」

「梁夫人說笑了,你忘了,那壺蒙山甘露,是賞給你的。」

「瘋子,」她冷笑一聲︰「你現在可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什麼都做得出來,是打算與我玉石俱焚嗎?」

「這可不行,」她認真的看著她,眼中帶著一絲笑意︰「我好不容易有了王爺的孩子,要死,你死。」

梁楚兒一動不動的看著她,良久,道︰「如果我不來,你會不會像對待暄妍夫人那樣,命宮人端著茶水上門,將我也毒死。」

「這可說不準,梁夫人也說了,如今的我,是一只被惹急了的兔子。」她親自端起茶壺,斟滿了自己的茶杯,又起身上前,緩緩倒滿了梁楚兒桌上的茶杯,漫不經心道︰「這是我親自為梁夫人準備的,巴蜀蒙山,峰巒秀挺,雲霧繚繞。每逢春至,挑選良辰吉日,地方官員會焚香齋戒,燃鞭炮,鳴鑼鼓,率群僚在寺廟朝拜」仙茶「,采摘只限七株,茶芽萌發時采取細女敕的一芽一葉,才有了今日的蒙山甘露。據說那七株靈茗之種,是西漢時期甘露道人普慧禪師親自栽植,味甘而清,香雲罩覆,久凝而不散,王爺平日都舍不得喝呢。」

斟滿茶杯,她隨即坐下,端起手中,用茶蓋覆了覆,眼睫垂下看不出任何深意,梁楚兒卻未曾動一下,開口道︰「多謝娘娘好意,妾身身懷有孕,不宜飲茶。」

「我當然知道,」她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但這可不是普通的茶,綠秀特意采取了黎明的朝露,湯色清淡,雅香持久,就連太醫也說真茶性冷,惟蒙頂山出甘露,溫而祛疾。孕婦常飲肌膚水潤,日後有了孩子也是水靈靈的呢。」

「你到底想干什麼?」

她似乎沒了耐性,又或者說她也開始不安,孟央面上一笑,更加令人捉模不透︰「梁夫人不肯賞臉?還是,你怕這茶水里有毒?」梁楚兒沉默不語,臉色不太好看,她擺弄著手中的查蓋,繼續道︰「我記得,梁夫人曾經說過對我很失望,希望看到我真正的實力,現在我拿出了實力,梁夫人反倒成了驚弓之鳥,嘖嘖。」

「你住嘴!」梁楚兒不免咬牙切齒,騰地站起來,胸口深深的起伏︰「孟央,我豈會怕你!」

隨意的掃了她一眼,她嘆息著搖了搖頭,舉起手中的茶水,遞到唇邊就要飲下,誰知還未沾到杯檐,突然被人一把奪下,溫燙的茶水險些灑在她身上,詫異的望去,正是一臉慍色的梁楚兒,她眼中帶著冷笑,重重的將自己那杯放在桌上︰「你喝我這杯。」

「梁夫人這是為何?」她不由得蹙起秀眉,看了她一眼︰「咱們喝的可是同一壺茶水。」

她不覺冷笑一聲,端著茶杯坐到一旁,想是動了怒,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誰知道你有沒有在茶杯里下毒,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哈哈……」她像是覺得好笑,怎麼也止不住的大笑出聲,使得她一陣惱怒︰「你笑什麼!」

好一會,總算平靜下來,她眼中尤有笑意,忍俊不禁的望著她︰「梁夫人不是傻子嗎?難道你就沒覺得呼吸不暢?」

「你!」她瞪大眼楮,不敢置疑的望著她︰「不可能!」

她緩緩的起了身,走上前兩步,彎子,湊到他面前,一字一頓道︰「沒注意那香爐嗎,那香燭的味道跟平常不一樣呢。」

梁楚兒震驚的望著她,撫著月復部,頭上隱隱冒出冷汗︰「你這個瘋子!你以為王爺會放過你嗎?」

「我又沒做什麼,」她無辜的的看著她︰「我只不過想告訴你,那是檀香,有安神之效,但你太緊張了,所以對你無用。」

「你敢耍我!」

她眼中閃過狠色,二話不說的揚起手,她卻順勢抓住她的手腕,用了十足十的力氣,眼神比她更狠,湊近她面前,含恨道︰「你以為我還會站在這讓你打?」話音剛落,她更加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幾乎深陷入她的肉里,看到她面上一閃而過的慌,突然揚起右手,重重的給了她一巴掌!

「啪」!

梁楚兒偏過去的臉很久沒有轉回,她清楚的看到她面頰上五個深深的指印,一字一頓道︰「我說過,這一巴掌,會還給你的。」

這一巴掌,卻使得梁楚兒徹底清醒,捂了捂火辣辣的面頰,不怒反笑︰「娘娘的意思是,咱們算是扯平了?」

「扯不平,」她微微揚起下巴,眼神陰寒至極︰「永遠扯不平,靜夫人一尸兩命,段夫人一條命,還有河苑的死,挫骨揚灰,你也賠不起!」

「我根本沒想過賠!」

她一把將她推開,面上帶著冷冷的笑︰「死了就死了,這亂世之中哪一天不死人?你想讓我陪葬?我懷的可是王爺的孩子!」

這一句話,使得她徹底驚醒,司馬睿的孩子……。是啊,她懷的是司馬睿的孩子。

梁楚兒已經伸出手端起那杯茶水,緩緩的推了推蓋子,緩慢道︰「九個月了呢,說不定是王子,也說不定是小公主,縱然我手染鮮血,這孩子是干干淨淨的,待他生下來,逐漸長大,會跟王爺越長越像。眼眸狹長,鼻子直挺,嘴唇總愛輕抿,下巴是堅毅的,睡著的時候喜歡皺眉頭,他可是王爺的親生骨肉,血濃于水。」

她說著,禁不住輕蔑一笑,流轉著眼眸,直直的看著她︰「你想報仇?等不及孩子出生了?想殺我啊?連同殺死王爺的孩子?別忘了,你肚子里也懷著孩子呢,要他在月復中感受著母親的殺意嗎?要他親自感受殘害至親的快感?孟央,你肚子里的,跟我肚子里的,他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是親兄弟,或者親姐妹呢。」

一番話,使得她驚出一身的冷汗,站在那里,只覺一片惶然,看著梁楚兒輕笑,望了望杯中的茶水,緩緩遞到唇邊,她只覺腦子一懵,她卻沒有立刻喝下,聞了聞,贊嘆道︰「果真是好茶,清香撲鼻,聞著就心神安詳,既然是娘娘賞賜,妾身就不客氣了。」

她仿佛真的沒有戒備,端起就要飲下,她卻在這時快步上前,一把將茶杯打翻在地,驚得她半晌說不出話,不敢置疑道︰「你,你真的下了毒?!」

「驚訝什麼,」她冷冷的掃過她,轉身走回自己的位子︰「你不是沒死嗎。」

梁楚兒立刻起身,胸口深深的起伏,面上的震驚尚未褪去,快步追上她的步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這個瘋子!我一定會告訴王爺你……」

她話未說完,一杯溫熱的茶水撲面而來,直接潑到她臉上,濕噠噠的順著頭發滴落,孟央很是厭惡的甩開她的手,將空茶杯扔在桌上,冷笑一聲︰「你說的對,孩子是無辜的,所以,我等著你生下他。」

潑在面上的茶水,是溫的,但很快變得冰涼,她抬著頭,看著轉過身背對著自己的孟央,一字一頓道︰「你等不到了,因為你活不過這最後一月,咱們走著瞧。」

「綠秀,送梁夫人。」

司馬睿走了三天,算著明日就要回來了,她覺得很累,天還沒黑的時候,早早的上床歇息,床幃是放下的,除了暖色的簾布,她看不清周圍的一切。屋子里這樣靜,綠秀守在門外,她閉著眼楮,迷迷糊糊,卻睡得並不安穩。

模模糊糊,感覺有人坐在了床邊,那樣熟悉的氣息,使她覺得像是一個夢,想要睜眼,又怕睜開眼楮一切都沒了。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只溫暖的手掌撫過她的眼臉,這樣的真實,真實的令她有種流淚的沖動,緩緩睜開眼楮,果真見到司馬睿坐在床邊,不禁握住他的手,含笑道︰「你回來了?」

他一直看著她,手是溫暖的,面上帶著微微的倦色,聲音卻沒那麼暖︰「想著回來見你,所以急著趕回來了。」

「你怎麼了?」听出他聲音不對,她下意識的握緊了他的手,遲疑的看著他,眼中略帶惶然。

「央央,」他看著她,微微的蹙起眉頭︰「為什麼這麼做?」

「你,說什麼?」

「我剛回到王府,就听說嘉末受了驚嚇,你不僅打了她,還將茶水潑在她臉上,害的她險些小產,差點性命不保。」

他的聲音,有些責備呢,她的心就這樣沉了下去,緩緩放開他的手,蒼涼的笑了一聲︰「你去看她了?所以來興師問罪了?」

「你沒有罪嗎?」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面露不悅︰「嘉末說,你毒死了嫣兒,央央,你為何這樣做?」

你沒有罪嗎?……。疼到了極點,慌到了極點,這一刻,她想起很久以前,己巳師父的一句話,他說,說的出痛就不算痛,有朝一日,真正的痛會讓你哭不出,說不出……。

此刻,她真的什麼也說不出,緩緩的閉上眼楮,低低的笑了一聲︰「我沒有罪,從來不認為自己有罪。」

「央央,」他心中一痛,想要去握她的手,但到底忍住了,平靜道︰「你不能仗著我寵你就這般胡鬧,嫣兒到底是瑯邪夫人,即便你不喜歡她,人命關天,消息傳出去你就是死罪。」

他說著,她將身子微微側向里面,背對著他,慢慢的蜷縮著身子,將頭埋在錦被里。而在他看來,她的舉動卻是如此的任性,明明做錯了事,卻不許別人說一句,心里有些惱火,偏要顧忌著她有孕在身,于是強壓著怒氣,開口道︰「這件事就此作罷,我會私下處理,不會讓消息走漏出去,但你必須告訴我,為什麼這麼做?為何打了嘉末還將茶水潑在她臉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不可理喻?」

這是第二次,他提及她打了她,他這樣緊張,可還記得,梁楚兒打了她那一巴掌,他是如何輕描淡寫的帶過。如今,他為了這一巴掌,興師問罪來了……

她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絲毫的反應,他又沉著聲音道︰「你明明說了願意跟她好好相處,可是我前腳剛走,你就這樣對她?我一直以為你很善良,卻逐漸發現自己並不了解你,什麼時候開始你變得跟其他女人一樣,在我面前學會了演戲,你眼里就那麼容不下一個小小的梁嘉末?!」

她的沉默,她的不理會,使得他心里更加窩火,起身就要掀開被褥,扳過她的身子使她直面自己,他並未費了太大的勁,輕而易舉的抓起她的肩膀,本以為她窩在被子里哭了,此刻才發現她是如此的平靜,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當下更加用力的握住她的雙肩,眼中有著失望的神色︰「你告訴我,為何這樣做?為什麼!」

終于,她有了反應,直直的望著他,一字一頓道︰「我想梁夫人死,因為我想她死!」

「為什麼?」他很久才艱難的問了這麼一句,如此的不敢置信。

「我容不下她,不是她死,就是我死。」她的聲音帶著刻骨的恨意,冰冷駭人。

「你!」他明顯氣結,盛怒之下,不覺的握緊了拳頭︰「你這樣恨她,到底為什麼?」

她低低的笑了一聲,望向他的眼神冰冷至極︰「因為我眼里容不下她,所以她必須死。」

失望,深入骨髓的失望,他如此的難以置信,面色那樣難看,情急之下想也不想的揚起了手掌︰「你太放肆了!」

可是他的手掌沒有落下,因為她早已閉上了眼楮,靜靜的等著這一巴掌,面上平靜的如一潭死水。

「央央,我真的很累,實在無暇顧及這些瑣事,你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生事,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他緩緩放下了手,顯得那樣無力,她睜開眼楮,卻依舊沒有只言片語,仿佛比他更累,直直的倒在床上,拉過錦被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背著身子不願看他。

二人僵持之間,突听門外傳來綠秀的聲音︰「王爺,趙護衛有要事求見。」

他心里煩的厲害,並未起身,直接開口道︰「何事?」

很快,趙亞的聲音傳來︰「啟稟王爺,暄妍夫人已經醒了,太醫診斷是食了風茄花末,能使人昏迷不醒,所以昏睡了一天。」

震驚之余,他隨即將目光望向孟央,但見她毫無反應,躺在錦被里紋絲不動,當下急聲道︰「央央,我並不知道此事,嘉末說你灌了她毒藥,我以為是真的。」

她沒有理會,他看不清背對著自己的她是怎樣的表情,只覺得遲疑︰「你,為何這樣做?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何不能直接告訴我。」

良久的沉默,他哀嘆一聲,上前再次拉開被褥,想要將她扶起,可是這一次,他的手還未踫到她的身子,她已經冷不丁的開了口︰「不要踫我。」

他一愣,並未理會她的話,手指剛剛觸踫到她的胳膊,突然被她一下甩開,伴隨著聲色俱厲的喊聲︰「滾!」

他這才意識到不對,她卻已經轉過身,望向他的眼神竟然帶著恨,帶著深深的恨意,以至于呼吸都有些不暢,手指門的方向,一字一頓道︰「滾,我要你滾,馬上滾!」

驚濤駭浪的恨意,恨的眼楮都是血紅的,他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只覺得晴天霹靂,暮然驚出一身的冷汗,起身上前,就要擁她入懷︰「央央,你到底怎麼了?」

他抱著她,卻不知她如此的反抗,幾乎是死命的掙扎,卻怎麼也掙月兌不開他鐵鉗一般的懷抱,當下撕心裂肺,仿佛五髒六腑都被撕碎,死死抓住他的臂膀,指甲都要折斷,歇斯底里的叫出聲來︰「滾!我要你滾!滾!……」

她就這樣失了控,呼吸都有些不暢,全身的力氣繃緊在這一刻,仿佛隨時會昏厥。驚懼之下,他不由得紅了眼圈,死死的抱著她,怎麼也不肯松手︰「你到底怎麼了,央央,別嚇我,別嚇我……」

全身的力氣已經用盡,她被他抱著,仰著頭,張開嘴想說話,喉嚨像是被棉花塞住,努力了很久,一個字也說不出,眼中蒙上一層吞噬一切的血色。她想起河苑最後的話︰……。姐姐,船在漏水,修補不好了,河苑就要淹死了……。

就要淹死了,這一刻,她也就要淹死了,如鯁在喉,這才是真的錐心之痛。身邊這個抱著自己的男人,他是誰……。他是誰?

「把河苑,還給我……。」

始料未及,他听到她異常艱難的說出這樣一句,這才反應過來她在跟自己說話,扶著她的肩膀,卻見她正直勾勾的看著他,眼楮里是洶涌的恨意︰「把河苑還給我……我要你把河苑還給我!」

「央央,你,你在說什麼?」

震驚之下,他結結巴巴的開了口,她卻是不管不顧,滿頭的冷汗,發際都是濡濕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手都再抖︰「還給我,是你,是你害死了她,你們害死了她!」

若不是他將梁楚兒帶入王府,河苑就不會死,是他們,是他們啊,是他們合謀害死了河苑,害死了她的河苑!

「司馬睿,司馬睿!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船真的淹水了,她終于體會到了那種溺水的感覺,就快淹死了,呼吸不暢,她就要跟著河苑一絲淹死了,耳朵,鼻子,眼楮……听不清,看不到,只剩下滿腔的恨,眼前隱隱發黑︰「殺了她,殺了她……。」

「央央……」

「我要你死,我要你們都死……。我要你們死……。」

好痛,肚子好痛,她就要支撐不住了,像是火燒一般,這一個孩子,也保不住了呢……。最後一刻,死死握住他的衣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咬著牙道︰「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帶著河苑回來,司馬睿,我恨你,我不該回來,不該回來……。」

如果當初,她帶著河苑離開,未曾前去雪山,未曾遇到司馬睿,她的人生就不會是今天這樣,她不會這麼痛,哭不出,說不清,恨的牙都再響。

她不該回來,否則她的河苑,至少還活著。

她的人生,如何就走到了今日的地步,什麼都沒了……。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床頭的長明燈燃著,不斷有人的影子晃來晃去,她的手依舊被握著,那人是誰已經無關緊要,因為,她已經沒有力氣抽回。

可她依舊抗拒著,即便什麼做不了,躺在床上,腦中只有那來來回回的幾個字︰滾,滾開……。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切終于安靜了。

醒來的時候還是深夜,身邊只有一個綠秀,見到她後抹著眼淚上前︰「娘娘,您醒了。」

下意識的,她的手撫在自己的月復部,綠秀趕忙道︰「娘娘放心,孩子沒事,但是太醫說了,已經有小產之兆,若是再動怒,怕真的保不住了,王爺說您此刻見到他會控制不住情緒,所以離開了,叮囑奴婢們好好照顧您。」

惶然的安了心,她已經沒了任何說話的**,但終究強忍不住,萬分的痛苦,心就像被一把鈍刀來回的割,鮮血淋淋。咬著唇,淚水肆虐的流下︰「我真想殺了她,可我猶豫了,我猶豫了……」

「奴婢知道的,」綠秀眼圈一紅,跟著哭了出來,上前跪在床邊,握住了她的手︰「娘娘,奴婢知道,您放心,總有一天咱們會報了仇的。」

「我恨他們,我恨不能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她哭得難以自制,緊握的拳頭不住捶打著錦被,恨的牙齒都快咬碎︰「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娘娘……」

「我恨他,我恨司馬睿,他是幫凶,他是劊子手!若不是他,靜夫人不會死,箐兒也不會死,河苑更不會死!我恨他……。」

她的恨,夾雜著失望,夾雜著怨,更夾雜著刻骨的心寒,這樣的激動之下,哭得死去活來,鼻子紅紅的,鋪蓋的被褥很柔軟,可她的拳頭重重的落下,重重的捶打,每一下都震得心疼,似是萬箭穿心。

「娘娘,不要,你不要這樣,當心孩子啊。」

綠秀哭得泣不成聲,死死的按住她的手,可她控制不住,真的控制不住,痛的整個身子都無法安然,腳果蹬著被子,宛如窒息而死之人,又宛如溺水而亡,拼死的掙扎,撕心裂肺的哭。

「殺了她,我想將她碎尸萬段,碎尸萬段!……。我要她死!或者我死,總好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一刀刀的割在我身上……」

她哭著,直到全身的力氣用盡,雙手止不住的顫抖,絕望的流盡了眼淚︰「把河苑還給我,還給我,我什麼都不要……。只要她把河苑還給我,我可以把命給她,我什麼都給她……。」

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久久的張著嘴,抽涕的就快窒息,直到肚子又開始疼,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多糊涂……她多糊涂啊,那梁楚兒,怕是等著看她這幅樣子,她說過要看著她嘗到錐心之痛,此刻她的行為,不正是合了她的意?

月復痛難忍,她的額頭已經冒出密密麻麻的汗,喉嚨已經哭啞,極其艱難的握住綠秀的手︰「太醫…。叫太醫!」

綠秀慌亂至極,趕忙的抹了抹眼淚,起身沖向門外︰「太醫,快,快……」

一直守在外面的太醫提著箱子,二話不說的進了屋子,所有的宮人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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