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御書房,燻爐里暖氣冉冉溢散,寬大龍椅之上皇儀冽時而皺眉,時而沉思,底下一干大臣面面覷,靜待皇帝決策。
皇帝登基五年有余,這立後之事必須提到議程上來,如今容貴妃又生產在即,皇後人選不做她人。
立後?不知為何,皇儀冽突升一股心煩氣躁。
記憶里她向自己討過,那一次她哭得很憂傷,當時自己一口回絕了。
如今呢?皇儀冽指月復輕輕撫揉著案桌上一軸卷起的畫象,精致狹長的雙眸稍稍眯閡,濃墨睫羽將大臣窺探的目光遮掩。
如今只要她能再對自己施舍那消失已久的笑,他願意用後位去交換。
緩緩,皇儀冽薄唇輕啟,「這立後之事~」
不等他說完,一位小太監推門匆匆而入,雙膝跪地,「皇上,大事不好了,容貴妃大出血。」
「什麼?」皇儀冽震驚的一躍而起,「怎麼會這樣?」
離開時不都好好的嗎,難倒是在路上滑倒了?
小太監咽咽口水,「回皇上,容貴妃是被凌貴妃推到的。」
皇儀冽一听,面色青灰,她不是答應自己要忍的嗎?
不及多想,皇儀冽似離弦的箭沖了出去。
靈虛宮,容惜柔的慘叫不絕于耳,聲音好像沉重的枷鎖,綁得凌雅風逃月兌不得只能背負著它往深潭里沉。
太醫和產婆已經入內,眼前不時有小宮女端著煙霧繚繚的熱水進去,不多久又變成一盆盆腥紅出來。
凌雅風守在外廳,幾綹青絲已經散亂,她全身攔栗得厲害,肩膀垮垮的下垂著。
不是她推月兌,當時她根本就沒用多大力道,她全身都護在小紅身上,只是順手揮了開去,頂多就是退移幾步而已,況且她身旁又有小月還有蘭妃,只要有誰稍加護佑根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容惜柔,你是為了置我于死地連性命都搭上了嗎?
小紅和靈兒擔憂的看著主子,心里有了決定,誓死追隨主子,蘭妃則涼涼守在外廳與內室的過廊處,拉長耳朵听著里面的哀叫,俏眉擰成一股麻繩。
她再斜目陰笑的看看外廳魂不守舍的人,呵呵,凌雅風,這次你想不死都難。
氣氛緊張並僵硬著的時候,門口小太監聲音傳來,「參見皇上」。
蘭妃立即如飛燕迎了上去,「皇上,你來了就好,容貴妃念著你呢。」
皇儀冽卻是跨過蘭妃,心急著趕去內堂,步態失去往日穩重,在經過凌雅風跟前時,冷言與她對目,兩人眼光交纏,在那墨的深處,凌雅風感覺到有股暗流正在涌動。
凌雅風害怕了,閃躲的低下頭,目光只得在他龍靴上的金絲間游移。
之後,她看到龍靴移開,移不開的依舊是熟悉的香。
「皇上~~~~皇上,」容惜柔的嗓子已經暗了,但沙啞和破碎更加撕裂人心,仿佛穿透那一層層呻yin,眼前一片血肉模糊。
寢房門口,幾位太醫正聚合在一起商議,「容貴妃怎麼樣了?」皇儀冽一來就拉住一位兩鬢斑白的老太醫。
老太醫擦擦虛汗,「回稟皇上,容貴妃此次受踫撞故而有早產跡象,不過~」
「不過什麼?」皇儀冽揪過他,冷氣吹拂在他蒼老的臉上。
其它太醫跪滿一地,不敢抬頭。
老太醫艱難的斷續著回答,「娘娘~~娘娘身子骨虛,恐怕~~」
老太醫實在不敢說,可皇帝眼色越來越腥紅,最後他只有硬著頭皮上,「恐怕會大血崩,若是娘娘挺不過去,~~這~~」
皇儀冽重重推開他,朝著地下一群人怒吼,「什麼挺不過去,你們給朕听好了,容貴妃和她肚里的孩子必須保住,如若不然,你們全都陪葬!」
一定要保住,必須保住!
皇儀冽死死盯著進進出出的宮女,那盆盆鮮紅映入眼簾,血染進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