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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荒唐計劃

原來,當初做手術時皇甫珩拋出的籌碼——那封書信確有其物,只不過是在皇甫治手中。一直緊盯著皇甫家龐大家產的皇甫珩深知,父親一定早就留有遺囑,大部分資產最終都會歸到弟弟皇甫臻名下。

兩年前,皇甫治患上了阿爾茨海默病,隨著病情的進展,他慢慢無法辨認出自己的屬下和親人,心心念念的只有一個女子——廖一蕾。

一個偶然的機會,皇甫珩從父親口中得知,他手里有一封廖一蕾留給皇甫臻的親筆書信,便不禁打起了這封信的主意。

皇甫珩深知,生性恬淡的皇甫臻對財產並沒有興趣,但她習慣了凡事安排周詳、力保萬無一失,因此決定設法拿到這封書信,以此為交換條件,令皇甫臻主動放棄繼承權。

得知皇甫臻正在戀愛,對方又似乎是個清雅月兌俗的女孩子,皇甫珩便決定冒險一試,讓她冒充廖一蕾,去試探皇甫治的反應。

听完這個令人寒毛直豎的計劃,丁小柔下意識地向後退去,靠上沙發椅背︰「對不起,我不能幫你這個忙。先不說你父親和廖阿姨感情那麼深,不可能會被我這個冒牌貨蒙混過去,就算能夠成功,但這樣……這樣不但欺騙了你父親,也損害了皇甫臻的合法權益,別說我對他有好感,就算我恨他,我也不會這樣做的。」

皇甫珩不再堅持,輕盈地站起身來︰「樣貌方面你不必擔心,有了我花大價錢請來的化妝師的妙手,應該足能以假亂真。黎珂,我希望你先好好想想,如果不是我在背後運作,你那個面包西施的名頭還不知要頂多久呢……好了,多說無益,你自己考慮吧,我有時真的很擔心,老爺子哪天犯起糊涂來,會不會把那封信給毀了,那可是臻兒他媽媽留給他的唯一一件東西……」

皇甫珩姍姍離去,留下一陣清淡而迷人的香氣。丁小柔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只覺頭腦一片混亂,為什麼又是我?為什麼總是我?我明明就是一個小走卒,別老讓我冒充元帥行不行……

周一上班,店里上了幾款新口味的面包,用料和造型都頗為考究,丁小柔端著切成小塊的試吃品,站在門口賣力地推銷。

嘗過的人大部分都很有興趣,選擇進店查看選購,丁小柔正在竊喜,忽然有人在她背上輕輕一拍︰「黎珂!我的那份呢?」

轉頭見是廖可凡,丁小柔不禁有些尷尬,對方卻大大方方地叉起一小塊面包放進嘴里,滿意地點點頭︰「味道不錯,看來你家的面包師傅有兩把刷子。你們午休多久?姐姐請你吃飯。」

丁小柔為難地低下頭,廖可凡此時終于發現情況有異︰「怎麼回事?你倆鬧掰了?咦,他沒向你求婚?」

她的聲音很大,路人紛紛向這邊看來,丁小柔急忙擺手︰「可凡姐,你小點聲!這樣吧,中午十二點,咱們在那邊的必勝客踫面,到時候再詳細說。」

午餐時間的必勝客人滿為患,好在廖可凡早早前往佔座,還特意選了角落里相對偏僻的位置。

丁小柔剛一落座,廖可凡就開口問道︰「你們到底怎麼了?我剛才給阿臻打電話,但他什麼都不肯說。」

丁小柔苦笑了一下︰「可凡姐,其實我也不知該怎麼解釋,總之,我現在還沒準備好嫁給他……」

廖可凡皺起眉頭︰「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依我看,你應該挺喜歡他的啊……」

丁小柔不知如何應對,低下頭喝了一口飲料,忽然想起皇甫珩的事,遲疑著說道︰「可凡姐,我有件事想找你商量。」

听她說完皇甫珩的計劃,廖可凡氣得滿臉通紅,皺眉思索良久,毅然說道︰「黎珂,要讓我說,你不如干脆答應她,先拿到那封信再說。」

停頓了一下,她的神情變得有些憂傷︰「我也是在媽媽病重之後,才知道原來皇甫治那個人渣一直在暗中監視我們,卻沒想到,連媽媽最後的書信也落到了他的手上……」

吃飯回來,丁小柔更加心事重重。雖然沒有跟廖可凡明說,但她總覺得,廖一蕾對皇甫治是有感情的,恐怕直到最終,她也沒能真正放下這個糾纏了她一生,也耽誤了她一生的男人。雖是虐戀,但真情畢竟可貴,會不會正是因為她的信中透露了這些信息,皇甫治才幡然悔悟,並因此對她念念不忘呢?

還沒等丁小柔下定決心,皇甫珩再次找上門來,只是這一次,她不再那樣淡定從容,神色頗為慌張︰「黎珂,我爸爸這幾天越發糊涂了,那天差點就毀了一張巨額支票……」

丁小柔還在遲疑,皇甫珩已經一把將她拉住︰「別猶豫了,趕緊跟我走,我都安排好了!」

坐在皇甫珩的豪華房車上,車子七拐八繞,在一座幽靜的山間別墅前停了下來。

不知試穿了多少件衣服,皇甫珩最終敲定了一套深藍色的衣裙︰「就這套吧,素淨,也顯得更年輕些。」接著,她遞給丁小柔一副咖色美瞳︰「戴上這個,廖一蕾的眼楮比你大,而且顏色偏棕。」

隨後是漫長的化妝和反復修正,前後歷時四個多小時,傍晚時分,皇甫珩才終于滿意地點了點頭。

站在鏡前,丁小柔差點以為自己再次還魂到了另一個人身上。鏡中的女子梳著普通長馬尾,周身上下沒有任何裝飾,卻仍是楚楚動人。她的模樣與皇甫臻有八分相像,修眉薄唇,眼楮的顏色有些淺淡,卻更顯得乖巧婉約,令人頓生憐惜之心。

計劃正式實施之前,皇甫珩拿起一只精巧的耳塞給丁小柔戴上︰「記住,盡量少說話,也不要和我父親正面接觸,一切听我的指令行事。」

走進皇甫治的房間,丁小柔不禁在心里暗暗贊嘆,皇甫珩真是用足了手段,這里燈光昏暗,紗簾低垂,一切景物都影影綽綽,似幻似真。

皇甫治正坐在桌前發呆,听到響動,有些木然地轉過身來。看到丁小柔的瞬間,他原本混沌的眼中頓時有了神采︰「一蕾?一蕾,你回來啦!」

記起皇甫珩盡量少說話的叮囑,丁小柔硬著頭皮在門邊的軟椅上坐下,不但不敢出聲,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皇甫治等不到回答,焦急地站起身,踉蹌著向她走來︰「一蕾,你怎麼不說話?你,你還在生我的氣麼?一蕾,我已經知道錯啦……」

丁小柔實在無措,只得將頭轉向一邊,皇甫治卻誤以為她當真生氣,語氣更加急切︰「一蕾,你別氣了,我明天就回去跟楓璐談離婚的事,我已經想過了,實在不行,我就帶著你和女兒到北方去,那里沒有皇甫家的產業,咱們什麼都不用怕……」

此時,耳塞中傳來皇甫珩有些氣惱的聲音︰「別拖拖拉拉的,快問信的事!」

丁小柔暗暗翻了個白眼,這位大小姐究竟有沒有常識啊,都不知道皇甫治現在的狀態是停留在哪年,這樣冒進不會壞事嗎?

眼看皇甫治就要走到身邊,她急忙站起,快步走到窗前。微風拂過,在紗簾的掩映下,丁小柔轉過身來,放輕聲音說道︰「我見過兒子了,他似乎並未看到我留下的書信,所以還在生我的氣……」

皇甫治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頭,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麼。丁小柔正在糾結是穿幫還是有了進展,他已經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對,對,我想起來了,我們已經有兒子了……」

他的神情隨即有些哀傷起來︰「一蕾,都是我不好,當初為了給家里延續香火,完全不顧及你的身體……」

眼看著剛才還很順利的劇情再次逆轉,丁小柔咬了咬牙,索性豁了出去︰「你為什麼不把信交給兒子?他是我用半條命換來的,現在卻這樣誤會我,我心里有多難過,你知道麼?」

皇甫治聞言一怔,接著忙不迭地走到書桌前,打開第二個抽屜,從角落里模出一把鑰匙,然後又用鑰匙打開了第一個抽屜……

看著他費盡周折地找那封書信,丁小柔不禁暗暗感嘆,也許,他已經對女兒的心性有所察覺,在用自己僅存的精神和記憶力抵抗吧。

正當她仔細看著皇甫治的動作,努力記住每一個步驟時,他卻忽然停了下來,轉身定定地望著她。

丁小柔心中大驚,難道露餡了?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奪路而逃時,只听皇甫治用有些羞澀的語氣說道︰「一蕾,我想吃你做的湯面……」

望著他孩子般貪饞的眼神,丁小柔差點暈倒,這是什麼情況,童樣痴呆?話說回來,皇甫家這父子倆怎麼都對這個什麼湯面念念不忘啊……

正在發愁,皇甫治的目光忽然變得迷離起來︰「一蕾,我困了……我,我要睡……」

話音剛落,他的身體一歪,倒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丁小柔搶上一步,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確定他的確只是睡著了而已之後,忍不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時,耳塞里再次傳來皇甫珩的指令︰「黎珂,你出來吧!」

走廊里,皇甫珩有些焦躁地抓抓頭發︰「老爺子現在精神不濟,一會兒睡一會兒醒,但每次都不會睡太久,黎珂,你現在就給廖可凡打電話,問清楚那個什麼湯面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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