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四卷慶生]
第7節第三十七節看瓜私會(一)
張莊的河灘地半綿半沙,又好澆,最適合種西瓜、甜瓜、花生、紅薯、山藥蛋和各種蔬菜。長山家河灘里有一畝半地,又懂得坐瓜、壓秧的技術,下得了頂著毒日頭務弄瓜秧的功夫,就種了西瓜。小得家一畝地,爹干不動了,哥倆又沒有技術,圖省事種了甜瓜。別人家或二三分,或五六分,地少,不值當費大事,也就種些花生、紅薯、山藥蛋。
白天地里零零星星有人干活,相互招呼著,看不看不要緊,晚上就得有人專門招呼。
三伏天,西瓜、甜瓜快要長成的時節,長山天天晚上在河灘瓜地過夜。
這是個月光朗照的仲夏之夜。
長山吃了晚飯,跟爹娘和桃花說了一聲,就光著脊背,把背心披在肩上,準備下河灘。妮子見爹要走,嚷著要跟爹下河吃西瓜。
長山說︰「黑夜河里有毛猴子,專門背小孩,可不敢把俺妮子背了去,明早爹回來給妮子拿個大西瓜。」桃花也是連說帶哄,才把妮子留下。
月光如水,路邊一人來高的玉米、高粱靜悄悄、黑森森地站立著,蟋蟀、土蜇等蟲子嚶嚶嗡嗡,水里的青蛙們唧唧呱呱,各種叫聲匯成一片,越發顯得夜靜。沉悶的暑熱里偶爾掠過一陣風,玉米葉子就沙沙啦啦一陣響,一絲清涼就沁人肌膚,愜意得人想唱。
長山哼著亂彈到了草庵,把背心扔在鋪上,又月兌了褲子,赤果得只剩了褲衩,到地邊小河里洗了頭臉手腳,卸下掛在庵壁上的艾蒿草繩,打火鐮燃著,就從鋪蓋里抽出笛子,坐在草庵前吹。
長山的笛聲在夜晚靜謐的河灘地上空纏繞飄蕩,傳得很遠。有時候惹得村里閑漢們跑來諦听,一兩個、三五個不等,幾個人坐在草庵前,身邊燃著艾蒿草繩,火光點點,輕煙繚繞,幾個人听長山奏一曲,跟著哼一段、唱一段,有時候還議論、唏噓半天。長山吹奏亂彈、眉戶曲牌,也吹奏民歌曲調,最常奏的是《想親親》,奏著這曲子,他就想起白鮮,思緒就飄得很遠……。
今夜沒人來,他吹奏了幾只曲子,腮幫子有點酸,就停下來發愣。夏蟲、青蛙的叫聲漸漸稀疏,月亮西斜,涼意漸起。他收起笛子,展身起來,沿著地邊到地里轉悠。月光下,瓜秧整齊地排列著,一行行伸向遠處,大小不等的西瓜泛著青光,格外惹眼。臨近小得家地里,甜瓜秧子也遮住了地面,拳頭大小的瓜疙瘩滿眼都是,隱隱約約還能聞到熟瓜的甜香味,也得上手招呼了。地里搭了草庵子,前陣子大得斷斷續續晚上來照看,最近幾天沒見來。
轉了半天回來,影影綽綽看到草庵前坐了個人,長山嚇了一跳,提高聲音喝問︰「誰?」那人也不搭腔,長山再問,那人嗤嗤笑了。天!是白鮮。
長山喜出望外,湊上前說︰「恁咋來了呢?」
白鮮嬌嗔︰「咋!想恁了,不能來麼?這幾天大得跟人出門拉石頭掙錢去了,俺來招呼招呼俺家甜瓜地。」
「恁來了孩子咋辦呢?可不敢老叫他哭。」
「放恁那心吧,孩子早睡了,明天早晨才找他娘呢,恁還真操心恁孩兒。」
「俺的孩咋能不操心,甜瓜地俺就替恁家招呼了,恁還不放心?」
「平常總勞恁招呼,心里過意不去,還是來看看。」
「俺這不才從恁家甜瓜地里轉了一圈,啥都好著呢,不用看。哎,小得咋不來呢?」
「恁還不知道他,膽小得象個老鼠,說是怕鬼。別說他嚇賊、嚇野物,真有個啥,能把他嚇死。」
「恁不怕鬼?這里真有個鬼呢,是個色鬼,專愛找女人。」
「俺也愛找色鬼呢!」白鮮說著,上手擰住長山耳朵就往跟前拉。長山就勢上前,一手攬了白鮮的腰,一手直奔雙乳去摩挲。白鮮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主動尋找長山的嘴,長山湊上去,倆人就扭纏在一起。長山放開手腳,把白鮮逼仄到草庵床邊,白鮮忽然停住,阻住長山,趴在他耳邊說︰「出了一身汗,髒死了,俺想洗洗呢。」
「行,俺給恁弄水。」長山放開白鮮,就要找盛水的家什。
白鮮拉住長山說︰「俺不在盆里洗。」
「那就上小河里洗。」
「不,俺想跟男人一樣上大河里洗。」
「那就到月芽灘去,那里水淺。」
「月芽灘離小橋近,叫走夜路的看見咋辦?」
「那上哪里洗去?總不能上黑龍潭吧。」
「就上黑龍潭去,俺看恁都男人在那里耍水,心里癢癢,也想耍呢。」
「那里水可深,恁又不會游水,還不淹死恁呀!」
「有恁呢,淹死俺也得拉上恁」。
長山熄了艾蒿草繩,順手從鋪上拿了個布單子,拉著白鮮往黑龍潭走。
月光下的黑龍潭,石頭花白,潭水漆黑,周圍的靜謐更顯得河水落到潭里的響聲大。
長山把單子鋪到潭邊那塊平整的石頭上,自家蹬掉鞋子,連褲衩也月兌了,精赤條條站在白鮮面前。給她指點著水面說︰「那邊,潭中間,落水的地方,又深又涼,不敢過去。這邊,走水的地方,水淺。靠石頭這邊,水穩,也暖和。就從這邊洗。俺先下去試試,太涼了恁可不敢下。」
長山慢慢走下水去,先是涼得人起雞皮疙瘩,等人一浸進去,就感覺到了河水的暖意。長山站在深及胸部的水里,朝岸上白鮮說︰「恁趕緊月兌了下來吧,水里比上頭還暖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