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昨夜和今天白天的突擊搶修,市區的電通了,水通了,手機和電話也都通了。這座山城剛剛經歷過一場大災,仿佛就像一個人走路不小心打了個趄趔,或者說是打了個噴嚏,似乎絲毫不影響身體健康。楊德水知道,這只是表象。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大災之後有大量的恢復工作還沒有來得及展開,恐怕沒有幾個月時間,很難恢復元氣。
今天經歷了太多的事情,腦子有點亂,站在江邊,吹著江風,感覺人精神了許多。
這里是開發區,位置有點偏僻,屬于城鄉結合部,不遠處就能看到成片的田畦。至之所以有這麼多人來玩,大概有兩個原因,一是江景迷人,二是有個新建的雲江公園,公園里有不少游樂設施。秋蟲正在田野里賣力的嘶鳴,仿佛在訴說,好花不開開,好人不常在。隨著深秋的到來,可憐的蟲子,不是淒然地離開這個世界,就是鑽進土泥里,蟄伏在深深的地下,要挨到明年開春後才能出來再度歌唱。不遠處的老樹上,偶爾傳來貓頭鷹子的叫聲,聲音淒厲,似乎在為藏身雲江里的死者們喊冤。
突然,幾個鶯鶯燕燕的年輕女子笑著朝這邊過來,楊德水抬眼一看,個個是嬌艷靚麗,全都露著修長白女敕的大腿,煞是引人眼球。楊德水的眼珠被她們身上那片白花花的且正在運動的部位吸引過去。有個美女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還有意無意地朝他拋了個媚眼,楊德水畢竟有些修養,趕緊抬眼看向別處。那美女對同伴說,假正經的家伙!
她的同伴旁若無人地問,你怎麼知道人家正經不正經啊?
那美女說,一個老男人,獨自呆江邊,你說他能正經嗎?
同伴說,那也不見得,沒準剛給老婆拋棄了,一個人出來散心呢!
那美女說,你不是也剛失戀嗎?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要不,你過去搭個訕,沒準就釣個金龜婿呢!說完撒腿就跑。
你找死啊!同伴在後邊追。再後邊的話就听不清了,一群人嘻嘻哈哈走遠了。
楊德水在心里說了句無聊,眼楮卻再次被吸引了。目光所及處,一個年輕的女子斜靠在欄桿上,長發飄動,長裙飄飄,猶如仙女下凡一般動人。江邊的燈光有些昏暗,但還是能感覺到她身上有種與眾不同的美在流動。楊德水甚至產生了某種錯覺,似乎在哪里見過她。
那女子側了一,換了個姿勢,臉朝著楊德水的方向。這一下看清了,她不是別人,正是昨天才認識的林新碧。林新碧也發現了他,表情訝然地看著他。楊德水想回避已經來不及了,便干脆迎著她走了過去。咦,楊處,真是你啊?林新碧聲音有些顫抖地問。
楊德水微微一笑,停下腳步,道︰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了你!
林新碧說,你不是回老家了嗎,怎麼還在明州?
楊德水說,說來話長,這事以後再告訴你。
林新碧喃喃自語地說,看來,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楊德水問,你在說什麼呢?
林新碧這才回過神來,對楊德水說,楊處,快跟我上車,這里不安全!說完,徑自下了台階,鑽進了停在路邊的車子。
楊德水也不多說,趕緊上了她的車。車門一關,林新碧就埋怨說,你一個人跑到江邊,就不怕被人認出來嗎?
楊德水說,瞧你說的,我又沒犯什麼錯誤,為什麼要怕啊?再說,在明州,也沒幾個人認識我,就算有認識的,那都是當官的,他們才沒那個閑情逸致跑到這里來吹風呢!
林新碧說,你不知道呀,許多人都在打听你的下落。
楊德水故作輕松道,你告訴我,誰這麼關心我,不會是你吧?
不知為什麼,林新碧的臉紅了一下,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他的眼楮。
楊德水留在明州是保密的,听她這麼一說,心里終是擔心,便催促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林新碧說,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帶你去我家。
楊德水說,不行啊,我的行李還在賓館里呢!
林新碧問,哪個賓館?
楊德水指著不遠處的路口,說,明泉賓館,前邊右拐,大概三百米就是了。
林新碧發動了車子邊開邊說,我們這就去賓館拿行李,越快越好!
听她說得嚴重,楊德水也不敢含糊,雖說自己是省委書記的秘書,別人不敢對他怎麼樣,但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如果動起手來,吃虧的還是自己。車子快到明泉賓館旁邊的時候,他說,別過去了,你把車停到路對邊,免得被人發現了,連累到你。
林新碧停住車,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說,快去快回,一刻都不要耽誤。
楊德水上樓提了行李,房卡也不退了,直接出了賓館。剛坐上車,一輛警車便呼嘯著過來,停在了明泉賓館門口,車子還沒停穩,從車上跳下三個警察,飛快地進入了賓館。看這動作,顯然不是來住店,而是執行公務。
林新碧叫了聲好險,說,看到了吧,遲一步就要出事了!
楊德水說,你還沒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話雖這麼問,其實他早就猜到了。早上,徐東海離開明州,市里的一幫領導肯定要去送行。昨天還呆在省委書記身邊的秘書,一大早就玩起了失蹤,人家難免會追問他楊德水去哪里了。池文良當然也會告訴對方,楊德水老家有急事,一大早搭班車回荻州老家去了。可是人家會相信嗎?這個答案太經不起推敲了,有什麼樣的急事,比陪省委書記更重要?除非死爹死娘!再說,真有十萬火急的事,又何需搭班車呢,明州市委派個車送他回去不是更簡單嗎?
林新碧說,你心里比我更明白啊!說完,趕緊發動車子,離開這是非之地。
楊德水說,我明白什麼?他們也太心虛了吧,就因為我留在明州,就緊張成這樣!
林新碧哼了一聲,說,你要調查他們,換誰能不緊張。
楊德水說,你究竟知道些什麼?
林新碧說,你該不會是懷疑我吧?
楊德水反問,我懷疑你什麼?
林新碧說,懷疑我是他們派來的間諜啊!
楊德水笑著說,我懷疑誰,也不會懷疑你林妹妹啊!
林新碧問,是嗎?剛說著,一個轉彎,進了一個叫豐澤的小區。
她的家就在這個小區里,樓層不高,三樓,大概有一百二三個平方,布致得不算考究,但很溫馨,橙紅色的地板、粉色的窗簾。雖說已是中秋了,但天氣還是熱得厲害,白天最高氣溫達到了三十八攝氏度,屋內有點悶熱。林新碧開了空調後,問楊德水,喝點什麼,冷飲還是熱茶?
楊德水說,我喜歡熱茶。
不知為什麼,听了這話,林新碧淺笑了一下,顧自走到一邊,從消毒櫃里取出兩只瓷杯,再裝上茶葉,又走到飲水機前加了熱水。這個過程,十分平常,可在楊德水眼里,她的每個動作都是那樣充滿韻味,一低頭,一抬腿,無不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她把杯子放到茶幾上,說,你喝茶,我進房間去換件衣服。說完,飄然而去。她的個子很高,即使不穿高跟鞋也顯得婷婷玉立,鶴立雞群。剛才上樓的時候,林新碧走在前邊,楊德水跟在後邊打量著她的背影,那曲線實在是太美了。一般來說,高挑的美女比嬌小的女孩曲線要明顯,也顯得更柔美。但是曲線這東西,要相應的身架子來依附,女孩的身架子都不大,個子一高,曲線反而被拉直了,視覺效果也就差了。林新碧則不是,他的肩膀比一股的女孩子要寬一些,腰身卻很小,到了臀部,骨架又放大得恰到好處,這樣一來,整個身體就呈現出非常完美的流線型,就像一條美人魚。
說是換衣服,卻很久不見她出來,楊德水坐不住了,便站起來隨處走走看看。這是個三居室,還有兩個房間,一個是輔臥,一個用作書房。書房里放著一架三角鋼琴,另一側靠牆的,是一排書櫃,書櫃下是一張非常女性化的彩色書桌。書櫃上整整齊齊地擺著兩行書籍。楊德水瞅了一眼,發現除了大學課本外,還有不少小說和音樂書籍。最讓他吃驚的是,書桌上擺放著一個精致的立式相框,相框里的照片,竟然是他楊德水的照片。這就奇怪了,自己跟林新碧認識才兩天,她怎麼會有自己的照片。他拿起相框仔細瞧了瞧,發現自己看走了眼。照片上的人物,確實跟自己長得很相像,咋一看,完全是一個人。可細看一下,還是有細微差別的,對方的耳朵沒自己大,自己的脖子上沒有痣,而對方卻有一顆綠豆大的黑痣。
看什麼呢?一個甜美的聲音響起。楊德水嚇得一跳,趕緊轉過身來。
林新碧斜倚在門套上,歪仄著頭,看著自己。她換了件上衣,短袖體恤變成了黑色薄紗睡衣。原來散開的長發盤成了發髻,高高地束在了腦後。這樣一來,她原本欣長的脖子顯得更長更白了,像高貴的白天鵝。白天鵝眼波流轉,風情萬種,楊德水忍不住夸獎說,你真美!
林新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請出來吧!說完,掉頭回到客廳的沙發上。
楊德水也跟了出來,坐到了對面,問,那照片上的人是你什麼人?
林新碧說,我的一個朋友。
楊德水說,是男朋友吧。
林新碧淒然一笑後,問,這重要嗎?
楊德水說,重要,這很重要。
林新碧拿起茶杯,優雅地喝了一口水後,說,願聞其詳。
楊德水湊到她耳邊輕聲地說,謝謝你像關心他一樣關心我。
林新碧秀臉一紅,抬眼看著楊德水問,你會領我這個情嗎?
楊德水說,從昨天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覺得你跟別的女孩子不一樣。漂亮的女孩往往都有公主病,而你沒有,你不但漂亮,而且很聰敏,也很會辦事。
林新碧說,這算是楊處你對我的獎賞吧!
楊德水語帶雙關地說,請不要叫我楊處,我早就把你當朋友了,朋友之間,是不需要恭維的。你說是吧?
林新碧說,好吧,那我怎麼稱呼你?
楊德水說,你要是不高興,就叫我德水,高興了就叫楊哥。
林新碧嫣然一笑說,你比我大,就叫楊哥吧!
楊德水說,好,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兄妹了。說完,伸出手要跟林新碧握手,仿佛在舉行認親儀式。
林新碧也伸出了玉手,怯怯地叫了聲哥。她的手看起來,並不豐,可握在手里卻柔若無骨。楊德水說,林妹好,謝謝你剛才救了我。
林新碧縮回手說,言重了,我這樣做也算不上救你,以你的身份,就算被他們發現了你,也不可能拿你怎麼樣。
看來她的心里十分明白,可她為什麼還要出手相助,還把自己帶到家里來呢?楊德水覺得這個女孩就像謎一樣,雖然他也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原因,可並不確定。他說,那可不見得,別說我只是一個秘書,性命悠關的時候,就算是天王老子,對方照樣也會下黑手。
林新碧說,既然你心知肚明,那麼,是不是該跟我說說你這一天來都做了些什麼。
楊德水分析過,眼前這個女孩看上去年齡不大,但心智非常成熟,最關鍵的是,她很清楚那伙人為什麼在到處尋找他的下落。也就是說,她是個知情人,真人。真人面前不說假話,說假話,反而顯得自己不誠懇。于是,便說,有人反映龍岩鉬礦在這次台風中發生了礦難,死了許多人。礦上隱瞞了礦難的事實,說是死人是滑坡造成的,當自然災害往上報了。我留下來,就是要核實這件事,弄清事實真相。
林新碧問,那麼,你弄清楚了沒有?
楊德水說,怎麼說呢?要說清楚吧,也算清楚了。我坐了一天的公交車,幾乎每輛車上都有人在議論這件事,看來假不了。
林新碧笑了下說,難怪他們都沒找到你,誰也想不到堂堂的省委書記秘書,會跑去坐公交車。
楊德水說,怎麼,你覺得省委書記秘書天天坐高級轎車,住大飯店,吃山珍海味?
林新碧說,我可沒這麼想,但許多人都會這麼想,所以派人幾乎找遍了明州所有的豪華酒店了。
楊德水問,你是怎麼知道他們在找我的?
林新碧眨著長長的睫毛,說,早上,去了市委招待所送行的時候,我就發現你不在。送走徐書記一行後,有些領導的臉色很難看,我想他們一定是對你的去向產生了懷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事要發生,便關注上了。後來,我借送文件的機會,送了一趟金葉波的辦公室,恰好他在給某些人打電話,看到我進去,他的臉色很不自然。再後來,就有消息傳說,說是省委徐書記對明州的死亡和失蹤人數產生了懷疑。我想,你肯定是調查這事去了。我勸你,為了你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要再調查了,趕緊回省城去。
她的看法跟上官周延如出一轍,都覺得自己的處境十分危險,看來明州的水確實很深。楊德水動情地說,謝謝你的關心,可是我不能走,我前怕虎後怕狼而放棄調查,我相信,他們暫時還不敢以我怎麼樣。
林新碧急了,搖著頭說,你不知道他們有多麼心狠手辣,你要繼續調查下去,只怕性命都有危險!
楊德水說,既然這麼危險,你為什麼還要冒險救我呢,難道你不怕受牽連嗎?如果讓他們知道了是你在幫我,你就比我更危險了!我大不了拍拍,一走了之,可你呢,你往哪里走?不說別的,就是為了你,我也要把這件事調查清楚,將不法之徒繩之以法呀!
在他的內心深處,對眼前這個絕世美女產生了無比的好奇,她為什麼這麼關心自己的安危?肯定不只是見義勇為。他猜測,一定跟書房里的那張照片有關。記者愛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本性又起作用了,他想听她親口說出來。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楊德水更希望能走進這個謎一樣的女孩的內心,揭開謎底。她太美了,對他太有殺傷力了,他感覺到身體的某些東西正在迅速地發酵膨脹。從她的清澈眸子里,他能感受到,她同樣對自己充滿渴望。如果說,帶他來這里,只是為了他的安全,那麼換衣服,會不會是一種暗示呢?薄紗睡衣下的美麗酮體若隱若現,或許因為睡衣是黑色的原因,秀過細密的紗眼,她的皮膚顯得越發白晰,反射著瓷器的光澤。昨晚,在市委大院,他大膽地吻了她,那味道太**蝕骨了,令人回味無窮。
听了這番話,林新碧明顯愣了一下,無限嬌羞地說,楊哥,你能這樣想,我已經很滿足了。我救你,不是要讓你感謝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有什麼意外。
楊德水盯著她說,你很在意我啊,能告訴我原因嗎?
林新碧 了他一眼,垂下眼皮子說,你都知道了,還明知故問。
楊德水問,是因為我長得像你的那位朋友?
林新碧幽幽地說,是啊,你知道嗎?第一次在省委辦公廳看到你,我就把你當成另一個他了。真沒想到,你們會長得那麼相像!
楊德水注意到,她說話的時候,兩只手交叉在一起,手指不定地交纏著。他問,他現在在哪里?
她眼一紅,聲音低沉地說,他走了,丟下我一個人走了!
楊德水說,不好意思,我觸到你的傷心事了。
她抬頭看了一下他,說,沒事,都過去了。
楊德水沒說話,只是看著她。她的眼圈濕潤了,苦笑著說,他姓任名遠,是我大學時候的師兄,也是我的男朋友。畢業後,他去了美國留學,去年十月,在一次黑幫火拼中不幸中槍身亡了。本來,我們說好今年正月里結婚的。
楊德水說,對不起……說完,他伸手抽出兩張紙巾,起身轉過茶幾,坐到她的身邊,一手攬著她的肩頭,輕輕地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淚痕。
她輕叫了一聲楊哥,頭一歪,斜靠在他的肩膀上,閉著眼楮,說,美國的朋友打電話告訴我,他死得很慘,頭上和xiong前都中槍了,滿身是血。每次夢到他的時候,他都是血淋淋地站在我面前,我不希望這樣的事,再發生在你身上。
楊德水明白了,在她心中,自己就是她復活的男友,所以她才不顧一切地要幫自己。他輕柔的攬住她的腰肢,把她高挑的身子摟進懷里,安慰說,別怕,我不會有事的。
懷里的身子在微微地顫抖,她說,我怕,抱緊點!
楊德水便稍稍加了把勁,又不敢太用力,生怕會弄疼她。她睜開眼盯著他,他也看著她,以視半晌。楊德水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感受,自己口干舌燥得厲害。自己不是柳下惠,抱著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女孩,能不想做點什麼嗎?可是,他不敢貿然行動,這是個受傷的女孩,內心非常脆弱,自己要是趁虛而入的話,未難有失體面。
林親碧忽然開口說,你是不是喜歡我?
楊德水不想騙她,便說,你這麼漂亮聰明的女孩,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喜歡呢!
林新碧似笑非笑的說,你的眼楮不老實!
楊德水說,你的眼楮很老實,就算閉著都在觀察我!
林新碧趕緊閉上眼,又很快睜開了。給楊德水這麼一說,她是閉也不是不閉也不是,便干脆死盯著他說,你好壞 !
楊德水說,你太厲害了,這都看得出來!
林新碧笑了,笑得很開心,象夜來香綻開一般。她問,你是不是又想親我了?
楊德水說,想啊,怎麼能不想呢,你可是我見過最漂亮的美女了!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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