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蒲團變得沉重了許多。
「這真的是好的選擇嗎?」古旭堯不禁在心中如此問自己,事情但凡與天邪珠扯上關系都會變得詭異無比,無論是眼下還是從前,從來都是如此。
老道士見古旭堯猶豫不決也不再催促,他靜靜的等待,與天邪珠的急迫不同,古旭堯覺得既然如此的話自己更要謹慎。
「蒲團有什麼區別嗎?」他嘗試詢問,老道士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沒有還是不想告訴古旭堯。
「那好,我不拿蒲團,席地而坐。」說著,古旭堯把蒲團放在地上。
「世事皆有規矩,你若要在我面前坐下就要用蒲團,若否的話就免談,我也不會跟你說任何事情,你自己選擇吧。」
皺起眉頭,古旭堯再次環視四周的蒲團,漸漸的,他似乎感覺每個蒲團都有各自不同的地方,或許只是微小的差別,或破洞,或有補丁,這細微的差別難道就是選擇的原因嗎?
再看自己腳下的這個蒲團,完好無缺,自己隨意拿取的竟然似乎是所有蒲團中最好的那個,也正因為它的鶴立雞群,古旭堯心中更覺此物有古怪。
「可惡……」自從踏入修真之列以來古旭堯遇到過許許多多的謎題,其中每個都非常致命並且復雜非常,但眼前這普普通通的問題竟讓破解無數謎題的古旭堯感到有些無力。
僅僅只是蒲團,拿錯了似乎也不會讓自己丟了性命。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根本就不算是個題。
「沒錯,或許這根本就沒什麼區別。」念及至此,古旭堯深吸口氣不再猶豫,拿起那完好無缺的蒲團來到老道士的面前坦然坐下。
「嗯?」看見對方一臉的堅定,老道不禁發出驚嘆的聲音。「不錯,不錯。」他咧開嘴笑起來,皺紋層層疊疊如同蜿蜒的山路。
「好了,現在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里究竟是什麼地方。」
「別急嘛,剛才不是說好了先談談你現在是不是死了的嗎?我們就先來說說這個吧。」
顯然這老道並不讓古旭堯順心。從開始到現在。他都佔據著主動,無法,古旭堯眼下可是在別人的地盤里。
「那我究竟是生是死?」
「嘿嘿,我先問你。你覺得自己是生是死?」
「我怎麼知道?我要知道還問你干嘛?」
听見那麼莫名其妙的問題古旭堯第一反應當然是以此反駁。不過老道士則有自己的一套。他笑著搖搖頭,示意古旭堯要回答他的問題。
耐下性子,古旭堯長出一口氣。隨意道︰「就當我是生好了。」
「嗯?生?那麼你覺得何為生,何為死?」
事到如今古旭堯終于有些搞懂這個老道士的意思了,他似乎是要與古旭堯討論道理,既然如此知道了對方的目的,他也就仔細的回答,畢竟這是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生者為生,能行能飛能走,能吃能飲能歌,死者為死,不言不語,無聲無息,世事無常變化皆與其毫無關系。」
老道士知道古旭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著點點頭,嘴上卻是不饒人,繼續辯駁道︰「可我也听過生者未生,死者未死的話,你又如何看呢?」
「若按如此說來,那豈不是生者為死,死者為生了嗎?既然如此,那麼生生死死又有何區別?我既生卻已死,即使我死,不是依舊生麼?」
「所以……」
「所以生生死死其實都只不過是一句狗屁,你我談論再多也無用,與其如此倒不如換個話題。」
暢快的大笑,老道士連連點頭,倒也並非古旭堯說的有道理,其實這世上道理與歪理都只不過是個人的認知罷了,有些人眼中無理就連天地至理都敢去挑戰,而眼下老道士只是被古旭堯的理逗笑了而已。
「很好,好一個狗屁,那麼我再問你,你認為修士如何算生,如何算死?」
「修士?」
「沒錯,修士。」
老頭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顯然他很期待古旭堯的答案。
這個問題讓古旭堯想了許多,從修道開始遇到的各種人事,以及自己悲慘的身世和尚未完成的任務,當然,也有曾經那平靜的小日子,或許如果古旭堯的父母不消失的話他僅僅只是一名獵人,但如今來說,不可說雄心壯志,卻已經有股堅定的信念在他心中凝聚。
「頂天立地者為生,若不然,與死無異。」這是古旭堯最終的答案,說出時他臉上堅定不移,沒有半點動搖。
「那麼何為頂天立地者?」
「凡事無愧于心,無愧天地,不屈從,不欺凌,天塌而不改色,立于大地腰如絕峰。」
「就算是死,你也要頂天立地嗎?」
「沒錯。」
連續三問,老道士的臉色開始變得凝重起來,仿佛古旭堯的回答令他不是很滿意,當事人很快察覺到了這點,事實上很快,老道士身上竟然有殺氣流散出來,古旭堯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不過眼下這個情況他第一反應當然是拉開安全的距離,可惜老道出手的速度比古旭堯要快了不知道多少,只見他蒼老的手一閃而過,竟是直接抓住了古旭堯的仙源!
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讓古旭堯渾身顫抖,最慘的是仙源被控制他此時全身沒了任何力量,就連說話也是非常勉強的事情。
「你……你要做什麼……」冷汗浸濕了他的衣衫,那種疼痛不是常人能夠理解的,仙源被直接揉捏,這要換成普通修士早就昏迷過去了!
「我?我沒想要干什麼,我只是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再問你,你是否還堅持要頂天立地。」老道士面無表情,手上的力量沒有絲毫減弱。
「你究竟是誰,為何……啊……」老道不希望听到別的回答,古旭堯意識到自己只能順著他,于是回答道︰「是,我堅持,那又如何!」
話音剛落,揉捏仙源的力量加大,疼痛更甚,古旭堯連慘叫都無法發出。
「再問你一次,是否堅持?」
「是……」
幾乎是用喉嚨所有力量憋出來的聲音,老道士听到後無情的繼續加大了手上的力量。
仙源對于修士來說是最重要的東西,如若仙源被毀,那修士也會被毀,如今古旭堯的命門被對方死死的抓在手上,他嘗試過所有的方法來反擊,首先自身元力已經不能使用,就連融入體內的那些活死人和變異凶獸都不听使喚。
「你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老道雙眼開始射出冷漠的目光,那感覺就好像是在看一具死尸,沒有任何感情。
「你……你動手吧……」向來古旭堯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哪怕就是一死,自己又如何能夠屈從于這樣的一個老道士。
不過對方好像也不急著要讓古旭堯死去,他再次加大手上的力量,此時古旭堯知道這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再加大哪怕一點力道仙源就會被捏碎。
「即便這樣你還要堅持是吧?」老道士開始輕蔑的笑起來。
說話已經變成奢侈的事情,搖頭也辦不到,古旭堯在聞言後晃動著自己的眼珠來達到搖頭的效果。
見對方如此,老道倒是來了牛脾氣,他今日似乎就是要古旭堯屈服,他狠狠道︰「哼,好,我就看你能堅持多久!」
局勢就這樣僵持下來,老道捏著古旭堯的仙源,疼痛每時每刻都在折磨古旭堯,瑟瑟發抖已經成了習慣,可無論如何他也沒有半點松懈,反而越是如此越堅定了古旭堯的決心,他不知道為什麼,但對方如果要殺死自己的話早就動手了,如此折磨試圖讓他屈服肯定有別的目的!
時間悄然流走,孤崖上繚繞的雲霧緩緩的飄動,寂靜無聲,無人無影,這方世界如此孤獨,除了在道觀中的古旭堯與老道士外再無其它,對了,還有古旭堯的疼痛。
其實疼痛要達到最大限度還需要其它的輔助,比如不讓古旭堯對其麻木,比如不讓古旭堯陷入昏迷。
說來也奇怪,那老道士捏仙源的手法非常特別,或者說,老練。且不說那力道一直把控得非常精妙,那漸漸加大的力量才是帶給古旭堯最大痛苦的東西,事實上仙源堅韌的程度大大超出了古旭堯的想象,它被不停的蹂躪,一步步的逼向自身的極限,痛感是愈發加劇,但它卻堅持著不破碎!
天知道這樣的折磨要持續到什麼時候,究竟時間過去了多久?無人知曉,只是老道看古旭堯的目光越來越深邃,從開始的淡漠變成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狀態。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是否要改變自己的想法?」
老道聲音沙啞,就好像經歷過什麼可怕的事情,可即便如此古旭堯也不會就此認輸,此時疼痛就如同大鎖將他牢牢的鎖住,他連晃動眼球都做不到,唯一能夠用來表示自己意願的方式僅僅是喘上幾口大氣!
那老道士見此雙目怒瞪,他已經厭倦了如此的等待,手上忽然猛的加大力道,仙源就要粉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