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鄭家的人無一不憤憤不平,一時間鳳晰琀儼然成了千古罪人了。
「明王哥哥,你,你怎麼能看著老殞命呢……」赫連悠也抹著眼淚哭泣,雖然她知曉明王玩世不恭,可是,可是老畢竟是……
他怎麼能,怎麼能……
這樣狠心呢?
「逸寧,這其中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為何明知道衛國公的計策,還不顧老的生死呢?這……」太後深深嘆了口氣,一方是她母家人的譴責聲,一方是她心疼的孫兒,她此時處于兩難之際啊!
「這還用說?鳳晰琀分明是想看鄭家人狼狽的笑話,哪里想過我母親的性命?太後娘娘,請您治罪他吧!」鄭玉蘿直接打斷了太後的話,太後的神色有些尷尬,她此時也不知應當如何處置。
「母後,倘若您再袒護明王,明王真是要無法無天了!」皇後娘娘已經跪在地上,「請母後治罪明王!」
「請太後娘娘治罪明王!!」鄭家的人也紛紛跪倒在地,一時間,鄭首府的門生也跪倒在地請求。
這個明王,連皇帝陛下和太後娘娘都敢違背,還有什麼不敢做的?因此,這一次一定要殺殺他的銳氣不可!
「這……」太後看著群臣跪地,更加為難了。
「哎!」太後長嘆一口氣。
眾人皆等著太後發話,太後卻是看向鳳晰琀,「逸寧啊,你可是知錯了?」
鳳晰琀一臉的困惑,「皇祖母,孫兒何串有?」
「鳳晰琀,你你……你明知道衛國公要暗害我的母親,還眼睜睜瞧著她殞命,你跟殺人凶手又有何區別?」還沒等太後,鄭玉蘿就指著鳳晰琀的鼻子怒火沖天!
鳳晰琀一臉的困惑,「我有麼?」
「你還敢狡辯?難不成你想說,你並不曉得衛國公要謀害我母親性命麼?」皇後氣得渾身發抖,這個人,怎麼敢做不敢當?
「佷兒是曉得衛國公要謀害舅女乃女乃,因而……」
還沒等鳳晰琀說完,皇後又怒氣沖沖得打斷對方,「那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鳳晰琀長嘆一口氣,道︰「哎,雲珠,你還是快起來吧,不然我今日要被這唾沫星子淹死了!」
眾人一听,皆是不明白,只是有些奇怪的瞧著鳳晰琀,鳳晰琀的目光卻停在躺在血泊中的那人,一臉的微笑。
「啊——」鬼啊!當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的時候,已經死去的,渾身是血的鄭家老竟然從地上站了起來!
離得近的人皆是駭得後退數步,膽小的幾乎暈厥,鬧鬼了,真是鬧鬼了!
「這……」
「母親,您沒有死啊!」皇後愣神片刻,一把抱住那渾身是血的鄭家老,那人卻是一臉笑意,道︰「皇後娘娘,我是雲珠。」
「啊?!」皇後錯愕得松開了手,仔細瞧了半晌,「你是雲珠?」
「是啊,皇後娘娘,殿下知曉衛國公的詭計,因此令雲珠扮成了老。」雲珠笑著解釋道。
「那……那你身上的血跡?」鄭玉蘿離得較近,她的目光停在雲珠的恟口,那怎麼看都不是假的啊,而且,傷口她都親自看了,那是貨真價實的血肉啊!
雲珠笑道︰「是江湖中的易容術,將血肉凝在皮肉之下,待到被利器刺中的時候,便會流血了。」她說著,已經將恟口的暗器拔了出來,瞬間便有一股鮮血噴涌、出來!
眾人仍是駭了一跳,「你,你無礙吧?」皇後仍是覺得一陣心驚肉跳。
雲珠搖搖頭,道︰「請皇後娘娘放心,雲珠並無任何損傷。」
眾人見此,一陣恍然大悟,原來明王也是有惻隱之心的,然而……
「鳳晰琀,你……你是故意的吧!你怎麼不早說?害的我們傷心這麼半天,是存心看我們鄭家的笑話麼?」鄭玉蘿緩過神來,指著鳳晰琀的鼻子又開始罵了。
鳳晰琀只是無奈得嘆氣,道︰「姑姑,您真是誤會佷兒了,佷兒本是想說,可是您沒給佷兒這機會啊!您不是一直譴責佷兒……」鳳晰琀一臉苦澀。
「這……」鄭玉蘿一噎,面色一陣漲紅,方才,的確是鄭家人一路譴責他狠心,可是,人家分明是好心,早就做了萬全的準備,救了她母親一命,他們卻是如此咄咄逼人,真是太……
太過分了!
鄭玉蘿面容尷尬至極,鄭家人也皆是臉色通紅,面面相覷,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事情擺在這里,分明是他們理虧,但是,若要他們感激這個明王,開口道歉,他們還是做不到的!
然而,就在這僵持的時刻,一直沉默的鄭首府倏然走到明王的面前,一臉恭歉,彎腰致歉,道︰「明王殿下,方才是鄭家錯怪了您,請您原諒!」
鄭首府聲音洪亮,表情真摯,彎腰垂首,恭歉有禮,鄭家人看到這一幕,更是一臉錯愕,這是……
鳳晰琀只是含笑望著鄭首府,並未答話,鄭首府回頭望著鄭家的人,面色肅然,「都處在那里做什麼,還不過來給明王殿下道歉!尤其是你,玉華!快過來!」
鄭玉華的學道早就被人解開,她听聞素來敬重的大哥竟然要她給一個晚輩道歉,愣是沒有移動腳步,干干咽下唾沫。
鳳晰琀雖然貴為王爺,可是,論起輩分來他不過是一個晚輩而已,她怎麼能跟一個晚輩道歉呢?
王黎瞧著鄭玉華那倔強的側臉,拉了對方一把,道︰「首府大人都道歉了,,你豈能落下?」
鄭玉華一怔,夫君說得倒是有理,既然大哥都道歉了,她也勉為其難吧!
于是,鄭玉華也上前,朝著明王彎腰致歉,「晰琀,方才是姑姑唐突了,你莫怪啊!」
鄭首府一听瞪了一眼鄭玉華,她瞬間一笑,將「晰琀」改成「明王殿下」重新道了歉。
鄭首府已經領了頭,方才譴責明王的群臣也皆上前道歉,皇後自然知道自己兄長的意圖,她雖然貴為皇後,也上前致歉,畢竟,人家救了她母親的性命,于情于理,鄭家不但要道歉,還要感激。
禮法不可廢,鄭家斷不是那種知恩不報的人家!傳出去讓人笑話!
鳳晰琀笑道︰「舅舅真是客氣了,救下舅女乃女乃本是佷兒應當做的,咱們都是一家人嘛!」
鄭首府依然面帶感激之色,沒有否認鳳晰琀的話,也沒肯定。
雖然太後娘娘也出自鄭家,但是鳳晰琀畢竟是皇家的人,怎麼能同他們是一家人呢?鄭家如此尊卑不分,是不合禮法的,但是,他也不會自挑毛病,再鬧風啵,因而也當默認了。
看到此處,北唐瑾的面容變得越發冷然,「原來如此!」
就在鳳晰琀說那人是雲珠的時候,所有真向已經宛如撥開雲霧一般,在她腦海中迅速明晰!當一切串聯起來,一切的疑問化為烏有,答案呼之欲出!
瞧見北唐瑾那一臉明晰的表情,夏莎的笑容再也掛不住,她故意避開北唐瑾銳利的目光,裝作如無其事一般看向衛國公以及鳳琰。
衛國公仍是跪在地上,在雲珠起來的那一刻,他的頭頂宛如炸開一陣驚雷!
原來,原來明王早就知道了這一切,根本就是將計就計啊!他居然此時才知曉!
可是,這個戲班子在年前就安排進來,中途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呢?雖然他本來準備這個戲班子也是用來對付鄭家的,畢竟鄭家老以及太後都喜歡看戲,但是,明明一切都安排得滴水不漏啊!
明王若是近期才察覺,怎麼準備得如此充分呢?僅僅是宏兒說漏了嘴?但是即便是宏兒,也不曉得整個計策,那幾封信件也多是囑咐之言,涉及到的也是全盤計劃的一小部分而已,怎麼明王招招打在點子上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衛國公垂首思索,卻是如何也想不出一個頭緒來。
鳳琰更是失望之極,他強忍著一口氣,恟口已經壓抑得悶悶發疼!
本來以為折損了一個衛國公,到底是鄭家老殞命,他也不算太虧,可是哪里料到,明王早有安排,他真是賠了又折兵!
不但殺人不成,還成全了明王和鄭家,鄭家人以往都看不上明王,可是,明王此次出手救了鄭家老,從此僵局便打破了!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事情到這里已經再清楚不過了,衛國公以及王炫已經交由刑部關押,只等著皇帝陛下的發落,鄭首府最終還是送了明王一幅墨寶致謝,明王欣然接受,這是他同鄭家打破僵局的好機會,他自然樂見其成。
壽宴散場後,夏莎追上北唐瑾的腳步,笑道︰「阿瑾,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北唐瑾轉頭冷然的瞧著對方,將夏莎給她的那封信拍在她的手心,聲音清冷異常「你們配合得不錯嘛!」
夏莎一臉賠笑,「阿瑾,你都看出來了啊,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夏莎眉黛微微蹙起,抬眸對上北唐瑾冷然的目光。
「因為鄭家老並沒有死,而這封信也是鳳晰琀親手所寫,你說,我此時應當贊賞你同他演了這場將計就計的戲碼,將我也擺了一道麼?」
「嘿嘿……」夏莎賠笑,「阿瑾,這個餿主意可不是我出的,你要怪就怪你的晴郎吧,是……」
夏莎的話還沒有說完,北唐瑾已經不想再听,拂袖而去!
雖然她此時已經知曉,這出戲是夏莎和鳳晰琀將計就計配合衛國公演的,目的是為了除掉她的仇人,但是,心中那種壓抑的情愫還是無法釋然,甚至是越發痛楚得令她不想去細想……
那種來自恟口的刺痛,她不想再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