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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千山萬水終隔阻

馬車一路往西,已經很久很久了。跋山涉水過後,樹葉漸漸凋落,人煙也終于全部遠離。

一切都過去了,周錦看著茫茫荒野,在呼嘯而過的北風中長舒了一口氣。

喝停馬車,掀開簾幔,車內,容肅依然一動不動的躺在角落里,閉著眼,皺著眉,臉色蒼白,身形瘦削,十足憔悴,如果不是不時傳來幾聲壓抑著的咳聲,他便像及了一具生活在地底下的黑色石像,全無生氣。

看著他這副模樣,周錦的表情依然有些漠然,連日的奔波早已將過往所有的一切震碎,也早已將她的心顛得麻木,這個人變得如何,她早已不願多想,一路上帶著他,已經是她做的力所能及的事了。

可是,為什麼要帶著他呢?

周錦的視線落在容肅捂著胸口的那只手上,那些被震碎的畫面便又在一瞬間被拼湊起來,難免的,周錦的目光有了些微的顫動,可是很快,她又掩藏起所有的情緒,只面無表情的把頭轉向抱著膝蓋坐在窗口的周舟身上,道︰「今晚就在這過夜吧。」

天快黑了,不好再趕路了。

周舟正看著窗外的景色,想著有的沒的的那些事,听到周錦這麼說,也沒應答,只是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然後垂著雙眸跟著下了車。

……

夜幕已經降臨,避風的山腳下升起了兩堆火,一堆熬著粥,一堆熬著藥。周舟一邊拿著勺子攪拌著,一邊時不時的抬頭看向遠處。

周錦去打水,已經好一會沒回來了。

等了半晌,依然沒見人影,周舟有些坐不住了,猶豫了一下,撿起根燃著火的木棍便起身尋去。

那條小溪就在拐角處,雖有一段距離,可明月高懸,一人走著倒也不怕。可是正當要拐過去的時候,周舟卻一下停住了腳步。

那一聲聲的咳嗽聲是怎麼回事?

偷偷的探出頭,一看,卻見周錦正彎著腰捂著胸口咳個不停,因是背對著,也看不見她的表情,可就听著那一聲聲劇烈的咳嗽,也足夠驚心。

娘怎麼了?

周舟握著火把的手緊了,一顆心也提了起來,可是思索了半晌,到底不敢上前。

他知道,如今的周錦,再也不是他原來那個可以隨意撒嬌親昵的娘了。想著一路上她對他的冷漠,周舟的眼神更加黯淡,因為他知道,所有的一切,也統統是他咎由自取。

咳嗽聲漸漸停止,打水聲又傳入了耳,眼看著周錦拎著桶就要折回來,周舟一驚,然後轉身就往回跑。

等到周錦回來時,周舟早已坐回原位,而周錦也早就恢復如初一派安閑,似乎剛才如此劇烈咳嗽的人根本不是她。周舟看著,心里有些酸,他知道,他這個娘又開始隱瞞她的事了。小時候就是的,明明病的端碗的力氣都沒有了,可硬是在他面前喜笑顏開裝作什麼事都沒有一樣。

想到跟周錦相依為命的那些年,周舟又有些黯然神傷。

可是娘到底為什麼又病了?是天涼了又凍著了?還是這一路上照顧他累著了?

是啊,這一路上,從來都是娘在照顧著他,從來都只听到他不停的咳嗽聲,卻從來不知道,娘自己的身體也那麼難受著。

想到車內的那個人,周舟的臉上又有了些怨意,如果不是因為他,他們如今又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可是為什麼娘,還要那麼照顧他?在意他?

看著周錦端著盛著粥跟藥的碗往馬車上走去,周舟的眼里寫滿不解與不甘,可是到最後,統統化成了無盡的落寞。

從前他跟娘是一家人,他是外人,現在,只怕他跟娘是一家人,他才是外人了……

周錦端著碗離開,任由周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背上。對于周舟的心思,她從來是知道的,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樣呢。所有的時間都只能交給時間,她已經無力去彌補他們之間那一道道裂縫了,她太累了,力不從心這四個字,已經足夠將她壓垮了。所以眼看著周舟一天天消沉下去,她也只能听之任之——以後的路還太長,他總要一個人長大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了。

手中的碗滾燙,可是周錦已經感覺不出多少溫度了,她能做的,只是挺直了背,在周舟的視線里,一步步走向馬車。

容肅還在躺著,閉著眼,卻不是睡著,因為他清楚的听到了腳步聲,也聞到了那濃濃的藥味,他只是不願意睜開眼,不想面對眼前所有的一切。前塵往事太過恍惚,他至今都有點不能回神。

周錦自然知道他醒著,卻也沒點破,只是將碗放下。

瓷器觸踫桌面的聲音傳入耳膜,容肅依然沒有動靜,他等著周錦離開,通常時候她都是放下就走,而他,要麼等到有胃口的時候將那粥喝下,要麼,就任由那滾燙的粥變溫便涼變冰。至于那藥……一碗一碗端來,到最後卻也是一碗一碗端出去。

是消沉的不願恢復麼?容肅自然不會承認,他只是想,這個女人熬的草藥,怎麼可能治好他的「病」。

容肅原以為這次周錦也是跟往常一樣,可是等了半晌,都沒听到身邊傳來離開的動靜,相反的,車內一下子寂靜下來,竟感覺不到有人存在。是悄無聲息的走了嗎?容肅覺得怪異,便睜開了眼。

黯淡的燭火里,他的眸子深邃又滄桑,而當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周錦身上時,眼神一下又頓住。

他看到的是一個側面,周錦跪坐在窗邊,手扶著簾幔,眼楮一瞬不瞬的看著窗外。一身黑衣如墨,映襯在這黑暗里,這夜風中,顯得她格外沉靜,又莫名蒼涼。

容肅心中有些悸動,曾幾何時,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的側面,只是那個時候,她身上的蒼涼,遠沒有現在這般濃重。

她在看什麼?又在想什麼?一瞬間,容肅又有了啟齒詢問的沖動,可是到最後,他都僅僅是翕動了一下嘴唇,然後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胸口的傷在隱隱作痛,一些畫面又浮上腦海,于是心上那點點的溫存再不在,剩下的,只是一如既往的陣陣寒意。

咳嗽又開始響起,容肅想要抑制,可只是愈演愈烈,而就在他弓身近乎撕裂的劇咳聲中,他听得一聲幽幽緩緩的聲音傳來——

「已經走了兩個多月了,夠遠了,等翻過這座山,就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吧。」

再不能繼續走下去了。

平平淡淡一句話,听在耳里,卻無異于心上一擊,容肅忘了咳嗽,只是抬起頭順著周錦的視線向外望去。

卻見夜色下,遠方的山連綿起伏,似乎將所有的一切都隔阻。

彼時的喧囂,彼時的繁華,連帶著彼時的勾心斗角,彼時的爾虞我詐,統統都被這山隔阻開。

原來,都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

電話短信往來頻,一對生人養感情。

本作打算隔年喜,哪只老天不遂心。

六月訂婚十月結,匆匆忙忙不得停。

君問如此緣何故,只因風俗跟迷信。

佳期訂成猶不空,尚有嫁妝跟婚影。

來來回回幾多次,煩煩擾擾要神經。

幸好隨即有旅游,歡天喜地換心情。

怎知一切始開始,措手不及懷了孕。

驚天霹靂當頭頂,嗚呼哀哉亦無意。

從此反應連連起,開機碼字是浮雲。

所幸崽子甚乖巧,一過兩月反應輕。

于是趕緊憶故事,修修改改來更新。

只是斷更時期久,不知之後會如何。

故而先行碼結局,事先交代輕罪行。

此文依然不會坑,只是周期難以定。

各位看官請見諒,蘇渣在此陪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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