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翠雨閣,春兒正在屋里收拾那年從盛京帶來的東西,我月兌了斗篷,也跟著她邊收拾邊把玩,感覺好象看見寶兒的前生,一件一件都那麼熟悉又陌生。
「格格,後日宮里的除夕宴,您可想好了穿什麼?奴婢提前預備著,免得那天慌手慌腳錯了規矩。」春兒正收拾年下趕的新衣服,一件件捧來給我看。全是喜慶顏色或是大花圖案,看得人眼暈。選來選去,指著衣箱里一件淡紫旗袍,滾邊花樣是彩線繡的蝴蝶︰翩翩欲飛,生動靈活,「就它吧。」
「格格,那是去年的舊衣裳了,這新年還是穿件新的好。」說著自己挑出一件玫紅繡金葉的,「不如穿這樣?」
我把兩件放一起,左看右看,「雖說是舊的,統共就穿過兩次,我還是喜歡淡紫這件。」其實完全照我的意思,更喜歡冷色調,一應青、藍、綠,深深淺淺,淡淡泊泊,有讓人平靜沉醉的感覺,然而究竟傳統節日講究個喜慶,退一步,但還是選了暖色系的淡紫。
春兒無奈搖搖頭,把那件拿出來放好,又把新衣服一應塞到箱子里,「格格不愛這些鮮亮顏色,偏今年宮里按例做的、各宮娘娘賞的,都是大紅大紫的喜慶色。奴婢看不如收起來,橫豎格格也不會穿。」說著關上箱子,瞅我一眼,自己出屋去了。
我盤腿坐上炕沿,對丑丑道︰「小丑狗,上來,看你冷得整天窩在窩里也不動彈,越發懶了,我抱你。」說著丑丑趴著炕沿,無奈太胖跳不上來,使勁兒蹬了幾下後腿,累得直吐舌頭。
「讓你多走走,這下成個胖妞,又丑又笨」我笑著彎腰抱她上炕,窩在我懷里,互相取暖,丑丑的毛又長又軟,比手爐好用多了。才一會兒功夫,小家伙沉沉睡去,甚至微微扯著輕鼾,我抱著它看向窗外發呆,外頭灰蒙蒙的,定是還要下雪,暖暖的溫度烘得人昏昏欲睡。
厚棉布的門簾一掀,春兒撐著門簾,「格格,四爺來了。」話音未落,胤禛應聲跨門而入,跟著進來一股干冷卻又新鮮的空氣,惹得我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他微皺了眉,徑自走到炕前坐了,「快年關了,去年就因為病著沒參加除夕宴,今年再病了,就躺在這翠雨閣守歲吧,也別想出去遛達。」
我吐吐舌,沖他皺皺鼻子,「這是人體應急反應。」他一愣,顯然听不懂,臉上都是問號,我哈哈笑起來,「也有我懂你不懂的東西。」
「野丫頭,自己信口胡說,倒還有理了。」說著春兒端了熱茶放在炕桌上,他伸手接過,仰頭喝了。
「太子找你說什麼?難不成在太子宮里一杯茶也沒喝,渴成這樣。」平日見慣胤禛斯文規矩的飲茶用膳,一看他今日這陣勢就知道渴壞了。我又斟滿一杯遞予他,也一氣兒喝了。
「後日除夕,商量給皇阿瑪送什麼禮。」他放下茶盅,轉身看向我,「怎麼今日又獨自出門?」
「年尾了,底下人都忙,我只在御花園隨便走走,誰知道踫上皇上。」他微蹩眉才要說什麼,我接道︰「放心,沒事,皇上還夸我來著。你來時太子說要給我一個奴婢,我回絕了。」他嗯了一聲,「凡事小心,我不能常在你身旁,自己總得留個心眼。」
我怕他羅嗦,忙應了,繼而又笑道︰「平日看你在兄弟間話語甚少,從前教我幾年習字,加起來也沒現在一天里說得話多。怎麼到我這兒變話簍子了?可不像你慣常的作風,我看除了十三阿哥,做弟弟的沒幾個不怕你,胤听見你的名字就躲起來了。」
他先還略帶些微笑,听見胤的名字,笑容慢慢消失,臉上表情有些僵直,我也反應過來,放下丑丑,起身走到房間中間,又不知該干什麼,順手拿起一本詩詞假意翻看。胤禛不說話,坐在炕上低頭把玩著茶盅,看不清面色如何。
胤的情意,我雖未和他談過,但我與胤可說是一塊兒長大,這種八卦性質的消息歷來都是人們注意的焦點。但不知胤禛知道些什麼?又作如何想法?
「胤禛」、「寶兒」,沉默良久,我們一同開聲,對望一眼,首先我忍不住噗叱笑出來,他也輕輕一笑,站起身,走到我跟前兒,抬手撫上我的發端,微微一嘆,將我攬入懷中,下巴來回輕蹭著頭發。
「胤禛,你不放心我?」我依在他懷中低低開口。卻听他輕笑一聲,「你注定是我的,誰能搶得走?」說著扶直我看住我的雙眼,「寶兒,我不懼,所有人和我搶,你終究是我的,該是我的,最終都是我的。」說時眼神無比堅定,嘴角抿著好看的弧度,天生的自信與氣度不經意間流露。難怪最後他是贏家,他從未懷疑過自己,不單是相信自己的能力,還相信自己的命運。如此堅如磐石又韌似柳條的人,連命運也要向他低頭的吧?!
不覺自豪心安,向靠向他懷中。衣服上的刺繡咯著臉,酥酥庠庠有些說不清的感覺。他的續悶悶的有些快,一下一下砰砰砰的好象跳在我的心上。
「胤禛。」我輕喚,卻說不出什麼,長長喟嘆一聲,只感到充實的幸福和滿足。
他扶直我,伸手替我將鬢前的碎發挽到耳後,指尖輕輕拂過臉頰,帶著冬天特有的清冽寒氣,我微一顫,他湊近身靠攏我,雙唇輕擦過我的雙眼,然後是鼻尖……最後落在唇上。開始只是輕輕踫觸,我閉上眼,攬住他的脖頸,只听胤禛微嘆一聲,突然加大力度,幾度輾轉,我幾乎暈眩到窒息,只覺胸腔里的空氣越來越少,心幾乎要跳出心房。
這不是寶兒的初吻,更不是安如的初吻。然而面對自己長久追尋的愛人,面對心靈長久空蕪後突然充盈的愛情,感覺畢竟不同。原來同一個動作,注入不同的感情,竟是不同的反應。我不是純情害怕,只是難以承受這種心靈深處的共鳴,和期待以久遲遲而至的寬厚、安全、溫暖的懷抱。
良久,胤禛抬頭,忽地打橫抱起我往炕上走,我漲紅臉,又羞又怕,不知他用意何在,捏緊他的衣襟,混身僵硬緊張,也不敢看他的眼楮。他將我放在炕上,輕輕刮了一下我的鼻尖,「折磨人的小妖精,等娶你過門,再不用這般苦忍。」
我低下頭,假裝沒听懂,鼻尖卻沁出一層細汗,續得幾乎覺得能看得見,不覺抬手按住胸口。胤禛近在眼前,卻良久沒什麼動靜,抬眼偷看他,卻發現他正微笑看我,目光炯炯,嘴角上揚。忍不住嗔他一眼,他呵呵笑了,復將我抱起,轉身坐在炕上,「寶兒,春節過後,到我莊子上待幾日如何?」靠在他懷中,我輕點頭。不用問他怎麼才能出宮,既是能說出口,他必定已有了法子。
他的懷抱溫溫的暖,又帶著淡淡的清香,悶悶的續好象催眠曲,我沉沉欲睡,不覺打個哈欠,嘆道︰「你抱著我就想睡,快變成豬了。」他輕笑一聲,「那以後天天抱著你,養成豬就不用擔心你整天在外面散蕩,盡給我惹禍。」
我抬頭笑看他,「一言為定,變成豬你也得養著寵著。不許自己缺銀子拿我出去賣了換錢。」
胤禛一愣,哈哈笑了,欲說什麼,卻看著我搖頭,眼中盡是寵溺與愛護,我沉醉其中,不知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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