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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著人清掃了院子,幾大桶水澆上去,血洗干淨了,沒留下一絲痕跡。小月的生命也如同被洗刷過一樣,猛然間消失,讓人有瞬間恍惚。生命如此脆弱,有誰能知道早晨出門,晚上能否歸家?我圈在藤椅內,消沉得只想逃跑,逃到無生無死的的虛幻空間。

天黑後,胤禛讓2個太監把小月裝裹好,悄千出翠雨閣,我跑上前想看她最後一眼,胤禛一把抱住我,「別看,別去看那些殺虜血腥,我要你永遠笑、永遠快樂。」眼淚滴在他的朝服上,被吸干了。這是最美的誓言,是否是最難實現的誓言?

隨後他送我回屋,自己召集了翠雨閣所有下人,站了一屋子,胤禛低頭喝茶,並不看他們,表情嚴肅冷漠。

「今兒這事,若有人泄露出去半句,這翠雨閣的人都全消失吧。」說著一眾人跪了一地,忙說不敢。他揮揮手讓眾人散了,房間里有了陰冷和殘酷的氛圍,我不禁坐到床上,抱緊枕頭。

「別怕。」他走近我,輕言低語,與剛才的作風判若兩人。「我不怕,我知道。」我抬頭看他,努力微笑。真的,他只是在保護我,我不怕他殘忍,誰都有殘忍的一面。我只是害怕這種壓抑的氣氛,也許這才是皇宮真正的氣氛。

胤禛走後,我坐在屋里左右無事,出門尋春兒。春兒在房間里收拾,小月的東西不多,每收一樣總忍不住垂淚,我走進屋里也沒發現。「今晚你也到我房間睡吧。」我輕拍她的肩,春兒忙著抹淚,轉過身,輕輕點頭。

也是從前養成的習慣,睡覺向來不要人陪,都是自己一人佔一張大床,伸手伸腿擺大字也沒有防礙。因此自穿來也是一個人睡,不要她們陪伴,今夜兩人都有滿月復心事,蓋著被子睜著雙眼就是睡不著。

「春兒」我低低喚,「沒睡吧?」

「沒,格格可是要喝水?」說著準備起身。我拉住她,「不喝,橫豎睡不著,我們說說話吧。」春兒嗯一聲,卻沒下文。我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兩人腦子里都是小月。

「春兒,過了年也該19了吧?」我記得她比小月小一歲。

「可不是,轉眼進宮都6年了。」

宮女25歲放出宮,可自行婚配,可25歲,在這里算是老大難了,家里有些權勢還好,家里沒錢沒權,怕只有嫁給糟老頭子做小妾。一個個花容月貌的少女,說出來無限容耀——在宮里伺候主子,其實真正好結局的又有幾個?要麼半生窮,要麼半生氣。我無言,害怕身邊的人也象小月的結局。

半晌,春兒接著道︰「格格放心,奴婢從來不存其他心思,只想著格格去哪兒,我也能跟著去哪兒,就是天大的福份,其他的,從不敢奢望。」我笑笑,「別想了,想也無益,咱們只要好好活著,小月也會高興。」她點頭,堅定又自信,我們對視而笑,生活的信念和力量又重新注入破敗的身心。

不知道胤禛怎麼處理此事,隨後幾天都沒有任何風波,平靜得好象世上從來沒有小月這個人。我幾次想問他,還是作罷——能說他一定會和我說,不說肯定是不想讓我知道里面的曲折與斗爭。胤禛也不再提起,只吩咐不論去哪兒身邊總要帶個人,我答應了,今時不同往日,我只不過是寄于皇宮、無所倚傍的孤女,我也怕死,胤禛不可能每次都如天神降臨保我周全。每日只在翠雨閣寫寫字、看看花,外加上等他下朝過來,一盞茶、一碟食,山南海北什麼都談,卻從不提起前日在眼前發生的血腥。看他淡定自若憚度,我也不覺放松下來。

那天聊得晚,他用了晚膳才要走,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我從身後抱住他,貼上他寬厚的背脊。他一僵,才要轉身,我緩緩道︰「謝謝你。」他笑了,轉身扶住我,「傻瓜。」我把頭埋在他胸前,靜靜听他沉悶的續,幾乎快要醉倒。

「小月,我派人把她葬了,你放心吧。」我嗯一聲,眼淚流了下來,不願抬頭。「以後不會了,我要你一輩子都快樂。」抬起頭,止不住微笑,這次輪到我說了,「傻瓜。」誰能一輩子都快樂?即使能和他在一起,生活還是避免不了煩惱。可如果能一輩子在一起,起碼能一輩子都幸福。

第二天,是小月的頭七,宮里不許私自祭拜,我對這些舊俗也沒什麼具體概念,逝者已亦,頭七也好、七七也罷,不過是生者寄托哀思。只命春兒準備些果物,在房間里上了柱香。在心里默念︰小月,你若有靈,護庇這翠雨閣的人都有始有終吧。一柱煙渺渺上升,還未燒完,太監來傳︰「格格,皇上游御花園,宣格格伴駕。」

春兒慌忙上來幫我換了素服,另著一件淡綠色宮裝,繡著精致的荷花圖案。重淨了臉,上些胭脂,匆匆跟來人去了。御花園中紜集了成年的阿哥格格,都在候著御駕前來。我悄悄站在不起眼的人堆里,只遠遠望胤禛的背景,和旁邊的十格格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約模半柱香時間,康熙駕到,還攜著太子和太子妃,看見她就想起小月,我轉過頭,不斷安慰自己︰沒什麼沒什麼,一切都過去了。

「木蘭秋狄以來朕就沒好好游過自家花園,今兒人齊,午膳也讓御膳房準備,就在花園閣子里用吧。」康熙的聲音洪亮帶些磁性,實在不像他的年齡,顯得年輕活力。氣氛活躍起來,格格們都很高興。平常日子,皇子和康熙共同用膳的機會都少,何況格格,我懷疑康熙能不能將自己女兒的姓名、年齡和樣貌統一起來。

臨近冬天,萬物凋零,花園景象也頗蕭瑟,只是康熙興志高,看上去恐怕只覺得天地舒朗大氣,我跟在後面,遠遠看見太子及太子妃,笑語盈盈、父慈子孝。胤禛跟在他們身後,恭敬有禮,是臣對君,不是子對父。不由煩躁——這根本是一場化妝舞會,人人都戴著面具。而我只想簡單的生活,素面朝天、笑語嫣然。攜伴同游人世間,春風共渡良宵夜。究竟是復雜易得,還是簡單難求?不願多想,即便只有過程,也知足了。

午膳擺在御花園的煙霞樓,建在水邊,樓高三層,冬天早晨早起來這里登高,水邊一片白霧,想是因此取的名?不得而知。我揀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一桌佳肴卻吃不下去。斜對面太子妃左右逢源的笑容時不時落入我眼中,情緒里同時夾雜著委屈和不甘。悄悄離席,一個人坐在外面回廊,可惜這皇宮雖大,究竟小過天地,這方水若是安于天地之間,不知怎樣的恢宏氣向?!

正獨自暇想,身邊過來一個人,不用抬頭,我也知道,是太子妃。裙角邊繁復的芙蓉花飾,比別人的裝束富貴華麗。

「格格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她閑閑的坐在我身旁,手中還握有一只酒杯。想是喝得多了,嘴角眉梢都帶些醉態。無意與她交談,我起身施禮欲走。

「怎麼就要走?格格還是當心自己身子骨,死了個奴才罷了,不是什麼大事,何苦熬得眼圈都黑了。」

我壓住氣看定她,「太子妃若沒其他事,寶兒先行告退。」

沒走幾步,她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難怪宮里人都傳格格脾氣性格最是大方和善,輕易不肯和下人動怒,又愛和奴才們同吃同玩,沒一點架子,最好相處。」話是好話,听著別扭。

「太子妃客氣了,這人生來分三流九等,奴才也好、主子也罷,由不得自己選擇。有些人投胎投得好罷了,空有其表,內里早空空如也,不知來世可還這麼好命?」我轉身看向她,面帶微笑。惹不起的人,往往躲也躲不掉,既然存心找茬,我也不怕和你抬桿。反正都是啞謎,說出來也是字面上的意思。

石氏臉上的譏諷變成怒氣,「反了,一個破例封的格格,名不正言不順,也敢這麼和我說話?你當這皇宮里什麼人都是主子?」說完猶不解氣,順勢將手中的杯子砸向我,可惜酒後無力,只摔在地上碎了。

她喝了酒,有些薄醉,否則沒那麼輕易動怒。笑笑,不想和一個醉女人糾纏,轉身要走。才一轉角,卻見廊內站著一眾人,為首的正是康熙。他正打量我,目光深沉,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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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一個,終于把大BOSS拉出來了,下章就是康康庭審……

TO明月︰謝謝你的長評,寫得很好,尤其是10,的確10雖然不是寶兒的最愛,但是寶兒心中的淨土~

還有所有給我長評的朋友,喜歡讀你們的文字,你們的文字是鏡子,讓我看見舊夢的反射圖像。

TO果果媽︰偶是跟古董一起騎單車克海埂 ,你以為是跟哪個?經常考完試我們兩個就騎單車去海埂發泄,那哈還沒這些商品房的,都是田埂……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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