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腳慢慢恢復,腳脖子處的淤青變成難看的黃色,腫基本消了,不想再上藥,每天的襪子換下來都黑乎乎的,自己看著也難受。
除下襪子,正對著自己的腳長吁短嘆,春兒拿著藥瓶過來,我忙搖手,「不用上藥了,這都不腫了,淤青也散了。還上藥,我這腳該破相了。」她晃晃手里的瓶子,「格格,那可由不得您,這是十阿哥才又送來的新藥。十阿哥說了,格格一定嫌藥膏難看,這是透明的,沒顏色,聞著也香。」我收手接過,打開一看,果然無色透明,聞起來有淡淡的玫瑰香味兒。
「他打哪兒來的這玩意兒?好倒是好,怎麼看都不想藥。」才說完,春兒抿著嘴笑了,「格格可真難伺候,前兩天嚷著藥難聞,十爺巴巴送了瓶帶高麗國進貢的帶花香的好藥,格格又懷疑藥效。」說著接了藥,扶正我的腳,輕輕涂抹上去,感覺有些類似薄荷的清涼。又抬頭道︰「這也是幾位爺,由得格格這麼使性子。」我吐吐舌,不再言語。
細想想自己,還真是很任性,雖然身處皇宮,除了一些必要的禮數,都沒怎麼壓抑自己本來的性格,還是隨性的因小事而喜、因小事而悲。隨性的人如果在現代,合適做什麼樣的工作呢?看著自己剛涂上藥的腳,玩著腳指甲,我不停的胡思亂想︰
行政單位不適合,會被憋死;公司職場不適合,競爭太激烈,會被業績壓死;自由職業?估計沒人監督,最後會被餓死……搞了半天,老天是怕我慘死,所以讓我穿越了,穿越做個米蟲,再不濟也不愁生計、錦衣玉食。
自己一邊低頭想著,一邊禁不住直樂︰如果現在再穿回去——估計是哪代人的缺點脾氣都有,夾縫中生存,更多無奈。
屋外仿佛下雨了,淅淅灕灕的秋雨,滴在院子里的竹子芭蕉石凳上,叮叮當當的節奏,清脆、干淨,煞是好听。我穿上襪子,扒在窗口看——雨越下越大,不是雨滴了,幾乎連成片,濺得一地白白的水花。院子里只听見嘩嘩雨聲。天地朦朧起來,雨變成一種顏色,一種使天地灰蒙蒙的顏色。水氣撲到我的臉上,潮濕潤澤,有種說不出的季節感覺。我閉上眼,微張開嘴想去接屋檐下的雨滴……
生命有時痛苦、有時美好。我嘻嘻笑,痛苦的時候我們能做什麼使一切變得美好嗎?也許有人可以,我不能夠,我只能隨波逐流的去感受、去經歷。
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被雨洗過奠空,澄澈、透明、干淨,烏雲才走,藍天立馬露了出來,通透的藍,看得人心境開闊。
「格格,四阿哥來了。」才說著,春兒掀起門簾,胤禛偏頭進來,袖里似乎藏著什麼東西,身上被雨打濕了大片,臉上也帶著水氣。
「怎麼下雨還來?也不躲躲。」我嗔道,忙起身欲接他懷中之物,他閃身讓開,瞧著我神秘的笑笑。「什麼好東西?讓師傅都不舍得放下。」說著春兒已端了熱水上來,欲讓他抹臉驅寒。他擺擺手,示意春兒出去。
我有些緊張,不明白是否發生了什麼事,可看他的樣子又不像,惴惴坐回桌前,幫他倒了碗茶,靜靜等他開口。
他笑笑,從袖中模出一只……一只小狗。「這是府中兩個月前母狗生的,斷了,帶過來給你解解悶。」我不妨他突然送只小狗,既驚又喜,慌忙收手欲接。黃色的原始北京犬,還小,睜著圓圓的眼楮滴溜溜看我。我接手抱在懷中,它也不反抗,乖巧的趴著,只用圓眼楮鼓了我一眼。
「小樣,你看你丑死了,還敢鼓眼楮,小心鼓成金魚眼,更丑了。就叫你丑丑吧。」我點點它的黑鼻頭。
胤禛笑,「誰家格格像你這麼話多,還是和只狗。」又說︰「它是母的。」我看了他一眼,身上幾乎都沾了雨,袖子胸襟處卻干干的,沒水痕,顯然是盡力用身子護住丑丑。
「師傅快坐,怎麼也不讓太監撐把傘?」
「雨大,你沒看見小路子,全身都濕透了。」他閑閑抿了口茶,「我看以後送些狗兒貓兒給你,倒更合你意,省得首飾玉石,平白里也不見你戴。」
我把丑丑放地上,它東聞聞西嗅嗅,到處熟悉環境,倒不怕生。
「這是活的,怎麼能比?玉石珠寶能帶在身上,還能陪你解悶不成?」不看他,我自顧逗著丑丑玩兒,又喚春兒拿水來喂它。
「腳可好了,藥若用完了,我再喊人送些來。」
「不用送了,你那藥黑乎乎的,髒了我多少襪子,這些日子單聞那味兒,都受不了。」我忙沖他一個勁兒搖手。
他輕瞪我一眼,「再不濟你也是個格格,怎麼幾雙襪子也沒有?還是那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脾氣。」
「不用了,十阿哥才送了新藥,又香又沒顏色,涂上去也一般涼涼的,甚是舒服。」我隨口接道,又繼續逗丑丑。
半晌,胤禛無話,我蹲得累了,起身欲坐,才回頭,看見他直視著我,似有所思。
「怎麼了?」說著我打量自己的裝束,沒什麼不妥的地方。
他笑笑,調開視線,忽爾問︰「那支梅花簪子,怎麼不見你戴。」我一愣,那支簪,我藏在首飾盒底,輕易不拿來戴,只是常拿出來細把玩,里面有太多說不清的因素和情緒在醞釀著,欲出而未出。
「那支簪子可是寶兒最貴重的首飾,還不當寶貝似的,藏好了收著?」不敢看他的眼楮,我胡亂打叉。
他的嘴角輕揚,眼底含笑,起身拍拍衣服,「我也該回了,改日再來。丑丑你可好生照看好。」我還想留,又怕他濕衣服不換,回頭著涼。起身相送,「師傅慢走,得空了帶丑丑的額娘來看它。」說著自己也覺得別扭,忍不住笑,他都走到門口了,回過頭使勁瞪了我一眼,卻也掌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
那天送到翠雨閣門口,他略作停頓,也不回身,突然說道︰「那支簪,若是喜歡,就戴上吧。」說閉離開,不帶猶疑,背影堅定自信。我站在院門口細細思量︰這惱人的猜心游戲,「喜歡」,究竟是指人還是指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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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真是單位的電腦抽搐,家里的寬帶中斷……
本來這章是昨天就想更的,結果一直拖到今天,今早家里的網絡還連不上,現在是在單位頂風作案!!
舊時明月,你終于回來啦~~想死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