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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清晨上路

出發的時候天還沒怎麼亮,王府外卻無歡對純鈞囑咐,「我把皇位和海棠都交給你了。」

「知道了,爺。」純鈞笑眯眯地對著顧清翎揮手示意,「要是沒看住,那我收藏的圖都送你,你想怎麼罰我銀子都行。」

卻無歡睨了他一眼,「那我回頭就讓暖煙把你那些書啊畫的都收起來了,免得你玩物喪志不務正業耽誤我的事。」

「別啊爺……」純鈞連忙收了笑,做出一付正經的樣子來給他行禮,「屬下一定會竭盡全力為爺守好離都,誓死為爺達成大事!」

卻無歡也不說什麼了,由著他。純鈞隨口和顧清翎說了兩句話就匆匆走了,送也不送他們一程,為的就是能趕上荷月樓新出籠的點心和熱茶。

牽過馬的時候,卻無歡回望了一眼天際處暗藍的皇宮,街上已經有官員的轎子匆匆而過,小廝們打著燈,一路往上朝的路趕。不知誰家的雞鳴了兩聲,巷子里傳來門板松動的聲音,大概是鋪子準備開門迎客了。

顧清翎勒著韁繩來他的身側,「看你這王爺當的,好歹是出征,連個送行巴結的人也沒有。」

卻無歡翻身上馬,「今天他們不敢送。」

顧清翎疑惑,「怎麼說?」

「今天午時無封就要入城,父皇令百官在宮門前等候十殿下得勝凱旋。他們心里都有把秤,這種時候,當然不會有人來送我。」他披上了長袍,呼了一口熱氣,「走吧,昨天不是就收到傳書說錦城已經打起來了嗎?我們日夜兼程都要一個月才能趕到,不知道鎮北軍現在怎麼樣了。」

「……我們先過去了再看吧,承影兩日後會帶著五千精兵和糧草官出發。」顧清翎一甩韁繩就跑,卻無歡緊跟上,馬蹄噠噠一聲接著一聲往城門的方向奔馳。

其實真的打起來,顧清翎比誰都要心急著回去。她是鎮北軍的統帥,敵軍都到城下了,她還在路上趕,恨不能長雙翅膀就飛過去!可這麼沒日沒夜的趕路,她是撐得住,卻無歡難免累了。

畢竟是一直養尊處優的王爺,寒冬里吸口冷氣就仿佛刀片刮著肺,更別提駕馬一直狂奔了。這麼走了大半個月,他是終于咳嗽發燒一起發病,慌得顧清翎就近找了間客棧住下。大夫說他底子不錯,兩服藥喝了就能好,她才放下心。

雖然心里是抱怨著︰說不要他來,看吧,還沒到呢,就已經病下了。

顧清翎在床邊坐著拿濕布給他擦汗,恨恨地瞪著他︰怎麼就不听勸呢?哪有出征王爺和將軍兩個人就上路的?軍醫都沒帶一個……有時候實在鬧不懂他那算計來算計去的腦子都在琢磨什麼……

卻無歡好像是感覺到顧清翎那雙眼的目光,漸漸睜開了眼,啞著嗓子笑了,「給你添點麻煩……」

顧清翎一把將濕布甩在了盆里,「你要是再給我添麻煩,我就把你打暈了送回離都去。」

「離王听聞戰事危急,心情急迫,不等與手足十殿下見上一面就出發錦城。一路日夜兼程,風餐露宿,終于體力不支而病倒。然而王爺不顧病體,執意第二日就要繼續趕路……」顧清翎說著,倒了杯熱茶捧在手里暖著,也不遞給卻無歡,「爺這戲演得,百姓听了恐怕要感動的痛哭流涕了。爺活著都是為了給別人看的——」

「不讓人知道你辛苦,百姓怎麼會知道你是個明君?」

卻無歡看顧清翎眼里還是惡狠狠的,話說到一半就收斂了,悶著咳嗽了兩聲,知道自己理虧,「錦城如何了?」

「又敗了。」晚上收到傳書的時候,她半點心情也沒有了。與懷臨交戰這麼多年都是小打小鬧,真正打起來也沒輸過,如今她不在軍里,情況一知半解總不可能掌控大軍于千里之外——她真怕自己人還沒到,錦城就要丟了。

卻無歡披了件外衣下床,支起窗戶望了望天色,「天一亮我們就走。別想得太嚴重,我說過,懷臨現在根本不會傾其國力跟我們打這一仗,圖的肯定是些別的什麼——錦城看起來危急,懷臨要真想打下來,沒等我們出離都就已經丟了。」

「爺……」顧清翎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離都有異動,十殿下。」

「不虧他出去磨練了這些年,膽子是大了不少。」卻無歡似乎不怎麼在意,自己給自己倒了熱茶潤喉,「我不擔心,有純鈞在。」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顧清翎覺得氣氛有些微妙,借口去問掌櫃藥煎好了沒有,想著出去吹吹夜風。卻無歡嘆了口氣,問她,「你是不是還想問我,為什麼一定要跟著你一起來?」

顧清翎沒否認,在他對面坐下了,顯然等著他的解釋。

「離都里,所有人都在觀望著局勢,觀望著他們要不要站在我的一邊。即便那些看上去忠心于我的人,背地里又打著什麼主意,我不可能猜得透徹。而這一切,在我走了之後反而會輕而易舉浮出水面。」卻無歡把茶杯一個個拿出來,「敵人、盟友、下屬、奸細——他們將會無所遁形,我走,就是留一個完全自由的戲台任他們去演。」

顧清翎听懂了,卻還是覺得冒險,「你知道他們一定會暴露自己的立場?」

他抿唇笑了,「有人擺了一出空城計在你面前,你打還是不打?就是知道里面有鬼,就是知道這是個陰謀陷阱,你真能淡然放過這個良機?」

顧清翎也笑,「可總有人不敢啊……」

「也總有人敢,一旦有人敢了,猶豫的人、不敢的人也就被激勵得敢了。」卻無歡把玩著茶杯,輕描淡寫就仿佛已經將離都的情況估模得一清二楚,「我已經走了半個月,性急的人大概已經忍不住試探了,可無封多疑,不等我到錦城,他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我以為卻無痕那件事之後,你已經有十成把握了。那……卻無憂呢?」顧清翎想起那一日後宮所見,仍是放不下心,「我隱隱覺得,卻無憂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起初是這樣,因為那時的我無權無勢,不過是個突然再次出現在時局里的皇子。」卻無歡說著,眼里夾雜了點輕蔑,「可我拉攏勢力的速度太快,他們沒想過我能在短時間內能做到這個地步,他們開始猛然想起曾經的三殿下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們怕了——我一旦即位為帝,他們半點掌控我的能力都沒有。無封不一樣,他魯莽、年輕氣盛、空有兵權不懂帝王之術,對那幫朝臣來說,他才是最佳的即位人選。至于無憂,我不擔心,他是真的重病,再拖也不過兩三年的命罷了,誰還想跟著他一起去死不成。」

「果然你才不是記掛我的安危才跟著來,還是有你自己的算計……」

顧清翎小聲嘟囔了一句,打了個哈欠準備早些休息,再也不惦記他的事了——反正不管做什麼,他總不會讓自己吃虧。

末了,她還是忍不住問,「你就不怕你自信過了頭?萬一你這一走,人家真成功了呢?」

「有純鈞在,我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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