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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收網之時(一)

聞香閣所在的巷子在離都里很是有名。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每到漸入夜色,便有姑娘著了最艷麗的裙子探頭來向外望,搖著手里的扇子趴在橫欄上。美目流轉,笑語嫣然,若有風過,就能拂起她們外傳的薄紗,香肩半路,美不勝收。但凡是往上看一眼,那雙勾魂攝魄的眼就會讓你失了神的往里走——可饒是如此,這還仍不是離都里最風月無邊的場所。

往聞香閣再前面兩條街,有一處名為「春色」的地方,單是這名字就讓人浮想聯翩。人都說,那可藏著這離都里最可口的美人,個個都是細皮女敕肉,妖媚的很。伺候人的本事都是自小教出來的,最能讓人**。

可這讓人欲罷不能的去處,卻不是人人能去得的。天離一向民風開放,男風也盛行已久,可大都集中在商賈貴冑,有錢人的家養兩個小倌不是什麼新鮮事——可按天離律令,朝廷命官有好男色者,罷官免爵、押入天牢。

倒不是因為聖上迂腐,而是天離國曾有一位帝君因愛慕當朝大臣,六宮無妃,臨終也無子嗣。之後修改律例時,就將這條加入,此後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僅是听了「男色」兩個字就驚得變色。

在天離,此乃大罪。

春色館不比聞香閣,一間間單間隔開,隔音極好。里面就是鬧翻天了,外面也听不見一點聲響。何況男風雖然流行,卻也不是拿的上台面的消遣——來這里的人,巴不得沒人認得出他來。這里面,自然也包括暗中尋歡作樂的當朝要臣。

「這才幾天,秋月可又美了不少,吹簫的技術也……嗯?」

正將小倌攬在懷里撫弄的是太府寺卿張大人,他一直為人低調,從未給人抓到過把柄。執掌國庫這樣的差事,是尋常人就難免犯一個「貪」字,可他貪的太多,人一旦貪多了,貪的久了,膽子就難免大起來。

「听太醫說,聖上最近夜里總睡不好,不單是咳嗽,有時還嘔血。五殿下把太醫院控在手里,就等于把聖上的命攥著了。等殿下繼位為帝,我再來這春色倌……不、不止,我就是把你安置在府上,還有誰敢說一句閑話?」

他說著,還忍不住在秋月胸前的肌膚上掐了一把,白皙上皮膚立刻水紅水紅的,看著便誘人。

秋月湊上去,拿身子蹭了蹭張大人,一臉乖巧跟小貓似的,「大人這話該藏在心里,也不怕秋月跑去跟其他人說了,大人可就危險了。」

「哈哈……我的好秋月,你可是我買下來的人。除了我,你誰也見不著,還能跟誰說?」張大人今日興致不錯,拿酒斟在了秋月身上,伸了舌頭就要去舌忝。

秋月閉著眼,一反常態,不再配合的發出滿足的嚶嚀,而是從鼻息發了一聲冷冷的哼笑。厭惡之情滿滿的寫在臉上,用極其痛恨的眼光看著這個猥瑣齷齪的老男人。

張大人不悅地用手來捏他的下巴,誰料他抽身就走,自己一時沒了平衡便撞在了床腳上,疼得直抽氣,嘴里還不忘狠狠痛罵著秋月。

「你個小賤人,仗著我寵你是要造反了?還是該打你一頓再餓三天!等你娘治病的錢沒了,我看你不求著我壓在你身上干死你!」

秋月就站在邊上看著他這般狼狽樣,眼里盡是快意,「大人忘了?在這離都皇城,大人這麼做,可是要被罷官的……」

「哼!就憑你?」張大人已經站起身來,惡狠狠地瞪著秋月,一手指著他,言語還是不屑,「好、好……你出息了,你還惦記要罷了我的官?這些年你也听了我不少秘密,著實是留你不得!我今日就除了你這個不知報恩的小畜生,反正這春色館里,大把美人等著我挑——」

他是真的要動手,一只手從架上拎了花瓶,對著秋月就要砸下去。索性秋月機靈躲了過去,「啪」的一聲,花瓶就砸在了地上。眼看一次沒能得逞,張大人索性拿手打了秋月一個巴掌,又想拉著他靠近自己,另一手就要伸過去掐他的脖子!

秋月連滾帶爬的踉踉蹌蹌奪門而出,張大人正要追上,抬眼卻對上一雙冷得讓他徹骨的眸子。他瞬間就軟了下來,一個勁的哆嗦,話也說不完整。

「寧……寧王……」

卻無歡正站在門外,一臉生殺予奪的漠然,抬手讓他起來的時候,秋月正好從黑暗里站出身來,唇角溢著冷笑。

卻無歡喚了一聲,「秋月,將你與我說過的話,再說一次給張大人听。」

秋月得了命令,俯視了一眼躬身在寧王面前的那個人,恨得目光里都能滴出血來,「草民本是這春色館里的一名小倌,自前年五月張大人來了倌子,就一眼相中的小的。張大人知我母親病危,便拿銀子把我買下,讓我呆在這屋子里不許出門、也不許見任何人,只等他過來館里的時候伺候他一人。」

「後來館子里有人偷偷傳話,說張大人自去年冬就再沒有給過我母親治病的前……開春的時候,我娘就已經……過世了……」

「你!你這是血口噴人!」張大人急得忙上來解釋,「寧王,下官並無……」可卻無歡只睨了他一眼,他便再不敢把話說下去,只低了頭,一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難不成張大人今天來這春色館是微服私訪,視察民情?」卻無歡拂了拂袖,示意秋月可以下去了。他往屋里走了兩步,信手將門帶上。

「嗒」的一聲,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嚇得張大人如驚弓之鳥往後退了兩步。

「張大人,太府寺卿這個位子,你也坐了有七年了吧?」卻無歡徑自就在椅子上坐下,瞥了一眼冷汗淋灕的張大人,這才慢悠悠開了口,「七年。克扣稅金、私拿零頭,卻把賬面做的讓人看不出端倪。張大人,你好本事!」

「下官……」張大人本想辯駁,可人人都知道寧王喜怒無常,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要哭不哭的模樣,窩囊至極。

「張大人,十年苦讀方才從布衣百姓到位高權重。三品,有些人兢兢業業一輩子可都坐不上這樣高的位子。要是讓人知道你出入這春色館,還養了個小倌……」卻無歡拈起了一枚酒杯懸在手里,一松手——「啪」的落地碎裂,嚇得張大人一張鐵青的臉頓時慘白。

「官位要沒了,這榮華富貴也就沒了。」

十年苦讀?不,是整整十二年寒窗。窮人家能有咸菜饅頭吃的飽就是奢求,何況讀書識字?如今再要他過回那樣的日子,沒了良田家宅、金銀美婢,還不如死了!

「張大人,本王會將秋月帶回王府,沒有我的命令,他也不得走出王府半步,更不能對外人胡言亂語。你這官位能不能保住,自己思量清楚。」

言下之意已經再明晰不過,張大人戰戰兢兢抬眼瞅了瞅淡定自若的寧王,心底難免為五殿下惋惜——三年來日夜籌劃,終究敵不過寧王一朝翻覆。

「下官……」

「願棄暗投明,戴罪之身供寧王驅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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