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川接受不了任映容對待蕭銘的態度,更無法想象姑姑的言語會給蕭銘帶來多大的傷害。愨鵡曉
他焦急的開口解釋道︰「不,姑姑!銘他的公司……」
「父親母親,我去陽台透透氣。」蕭銘突然出聲打斷了任川要出口的話,看了一眼任川,用目光制止了他要將自己的成就說出來的想法。
隨即站起身朝露天陽台走去,蕭艾想跟上,但她知道哥哥需要一個人的空間,一個人去面對所有!如果自己跟上去,不但不能幫到哥哥的忙,撫平他內心的傷痛,還會因自己的存在,而不能讓哥哥釋放,揚起無所謂安撫的笑面對著自己。
果然……已經失望了麼!
任川低垂下頭,小銘制止自己將他的成就告訴姑姑姑父,是因為不想再談有關他的話題了吧,即使將晨輝說出來,不但得不到認可,還有可能被姑姑奚落貶低一番,所以小銘他已經拒絕表達自己的一切了,是麼?!
任川勉強揚起一個溫和的笑臉對著任映容,卻沒有了一開始的溫度,這個笑如同他平時掛在臉上偽裝自己的笑意一樣。
「姑姑,這是給您買的衣服,請收下!」任川拿起放在一旁的一個袋子,雙手遞給任映容。
「姑父,這是您最喜歡的茶葉,請收下!」同樣從一旁拿起一個禮盒,雙手遞給蕭馳。
「難為你還能記得我的喜好!」蕭馳結果茶葉欣慰的說道,這孩子心真細。
「好孩子,有心了!你回來就是最好的禮物,以後不用買什麼東西了,姑姑姑父衣食住行上什麼都不缺!」任映容愛憐的目光專注的看著任川,慈祥的說道。
任川微笑著點頭回應,「姑姑換上看看合不合身吧!」任川提議道,他現在想去找小銘,只能先把姑姑支開。
「好的!」任映容欣然應允。
蕭艾看著母親起身上樓的背影,她在母親的話語中,敏銳的察覺到母親說的是「衣食住行上什麼都不缺」,缺失的是那丟失的情感嗎?!
原來自己的存在只是為媽媽的生活添了一些色彩,卻終究是填補不了表哥在媽媽心里的位置,而哥哥……呵,對媽媽來說更是無關緊要的存在了吧!甚至媽媽是不是認為,因哥哥的存在,使她的生活只剩下陰暗與背叛!
呵,說到底只是媽媽自己的心理問題罷了,無法原諒當年爸爸的出軌,但因對爸爸的愛,使媽媽即便恨,也讓她心力憔悴,更何況媽媽還離不開爸爸,這是其一;其二是無法接受自己的哥哥與嫂嫂去世的事實,找一切的借口來逃避事實,還丟了自己的佷子,就更讓媽媽愧對她死去的哥哥了!
因為這兩個因素,竟然把對自身與爸爸的恨,轉嫁到從未被媽媽撫養過的哥哥身上,只因她不想折磨自己,更不想打破此時一家三口之間的幸福溫馨的生活!
原來媽媽是這麼的自私!
陽台處的蕭銘,左手撐在欄桿上,右手捂著心髒,大口大口的呼吸,額頭上滲出黃豆般大小的冷汗!
心髒處傳來的疼痛已經不是控制情緒就可以遏制住的了!
蕭銘努力平緩呼吸,嘴角卻揚起嘲諷的笑意,先天性心髒病,隨著年齡的增加並發癥也增多,真難想象他竟然能夠活到現在!
原來不知道為什麼活著都活下來了,現在自己有了齊瑞雪,更沒理由放棄這條生命的理由,不管何時何地,不管發生什麼,齊瑞雪都是自己的救贖,自己的陽光!現在為了她,自己願意努力下去。
他已經可以將病情控制的很好,現在依舊不會例外!而事實也證明他比任何得了先天性心髒病的人們都要健康!他通過鍛煉和武術,可以讓這副身體與常人一般正常運動,而他對情緒的掌控力,也早已爐火純青。
現在又怎會被這小小的疼痛打敗!
蕭銘緊閉雙眸,努力緩和自己的呼吸,同時在舌下含服**,若是以往他不會依賴藥物,完全靠自己的去克服。
但是現在他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賭,因為他現在要考慮的不單單是他自己,有兄弟有親人,更重要的是還有齊瑞雪!
他的驕傲是骨子里的,他向天爭命,在他不想走的時候,誰都不能讓他死!命運!沒理由例外!
「小銘……」
這時蕭銘身後傳來任川的聲音,蕭銘警惕的微微側頭,努力直起身子,從喉間發音應聲,「嗯。」
蕭銘站在露天陽台上,任川站在房間里,二人僅有三步之遙。
任川內疚的看著蕭銘的背影,剛剛小銘的背影是那麼的孤獨寂寥脆弱失落,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小銘堅挺的背脊彎曲下來。
「對不起……」任川的聲音低沉沙啞,包含的內疚和自責讓不用面對他,不用看他表情的蕭銘,很輕易的就從話語里感受到了。
「我不記得你有對不起我。」蕭銘依舊背對著任川,努力讓自己出口的聲音平穩如常,淡漠的如同空氣一般,但卻有一種氣若游絲的感覺。
「我不應該隱瞞我的身份。」任川側過頭,語氣依然愧疚不已,他只以為蕭銘那疲憊虛弱的語氣是剛剛發生的一切帶給他的打擊,並沒有問什麼。
「隱瞞不隱瞞對我來說沒區別,我一直把你當大哥,有這點就夠了,不是麼!血脈的羈絆,更應該讓這種關系變得密不可分才是……」蕭銘不希望任川因這種事而覺得愧對自己,「我應該感謝你,填補了母親那缺失的情感。你的出現會讓母親心里好過許多,對你的好,就是補償,更是放過這二十一年來被自己折磨的心,所以不要拒絕她的好意,接受就好!」
任川的心因蕭銘的話而刺痛,他不但眼神銳利,心里更是如同明鏡一般,而他的心胸更是寬廣的不可思議!包容著身邊的一切!
小銘……你堅強的讓人心疼!我錯了,在這種時刻我什麼都不能做,更什麼都不能說,只有瑞雪才是溫暖你的心的陽光,撫平你傷口的良藥,我卻妄想帶走你心里唯一的陽光!
小銘,我錯了,原諒我!
任川的自責已將他的心折磨的鮮血淋灕,他不會將這些說出來,既然自己從未表達過,就不要在這最後說出來了,就讓它永遠的埋在自己的心里,就此封印吧!
「可是你……」任川很想問可是你又要怎麼辦,從未享受過父愛母愛的你,對這份愛的渴求,是我們無法想象的。
可是剛出口的話語卻被蕭銘輕飄飄的語氣打斷,他抬起頭仰望天空,天……不知何時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夜晚的微風輕輕的吹拂著,讓蕭銘的話語不禁傳入了任川的耳中,也被風吹散,更像從未存在過。
「我活著從來都不想去奢求什麼!在八歲前,我擁有一切,擁有爺爺給予的愛,體會了與爺爺之間的親情,與子楊子楓之間的友情,可是並不懂得珍惜,只看到了自己沒有得到的,來自父母的愛。」
蕭銘看著天邊懸掛著的圓月,張開雙臂擁抱著月光,閉上雙眸享受著月光的洗禮,讓在室內被燈光包裹著的任川看到這一幕,覺得從月亮處身處了一雙手來與蕭銘擁抱。
「等失去爺爺後,才懂得珍惜,可惜已經失去,那種痛使我又步入了極端,封閉了自己,拒絕展露自己的情感,與所有人保持距離。直到瑞雪的出現,她突然而至我的生活中,打亂了我過去的生活,我體會到了第一次有人走近我生活的愉悅,來自于陌生人的關懷與依賴,多麼美妙的感覺啊!」
蕭銘的臉上洋溢了幸福的笑容,與齊瑞雪在暑假時的相處,一幕幕從腦海中閃現。
「她是一道陽光,照進我的心里,讓我發現被自己隱藏的情感,以及對你們的情感,那時我才恍然發覺,我隱藏了自己的情感,卻根本控制不了,在不知不覺中,對你們的情誼還是深種于心。內心的聲音、情感的悸動,都不能讓我忽略,恍然大悟的我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
蕭銘睜開雙眸,垂下雙臂,轉過身直視著任川,他這些話語給自己的時間,足以讓他等待心髒處的疼痛過去,直至完全平復才轉過身來面對著任川,即便說的話是為了拖延時間,但也是他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聲音。
蕭銘的眼楮是平和的,不是淡漠的更不是鋒銳的!背後的月光將他映照的熠熠生輝,好似長了一雙翅膀,嘴角的淺笑讓沐浴在月光下的他,有飄然出塵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之資。
「過去我靠的是意志存在,因存在而存在,現在我靠的是情而存在,因你們而存在!」蕭銘目光誠摯的看著任川認真的說道,「你們作為我的支柱,不需要對我有任何的愧疚心理,這樣……」蕭銘右手放在自己的左心房,低垂下眼眸,嘴角的笑意泛起苦澀的意味,聲音染上了些許痛苦,「我的心也會同樣愧疚!」
蕭銘抬起頭再次對上任川的眼楮,蕭銘身後的夜空也在他璀璨的雙眼前黯然失色,「你們會為我著想,所以一定不會讓我內疚的,是不是?!」
任川的雙手垂在身側,緊緊握拳身軀微顫,鼻頭酸澀,眼圈微紅,眼眶內積蓄的淚水順著臉龐落下一滴。在與任映容認親時,都沒有讓這個男人落淚,此時卻因蕭銘的話而落淚。
小銘說了這麼多,是他那心底最深的話,讓人如何不去聆听,可說道最後,依然是為他人著想的話!只為了徹底打消自己的內疚自責的心理!
小銘他原來是這麼溫柔的一個人!為何以前自己從未認識到過!
「艾艾,你呢?」蕭銘的目光看向一個拐角,輕聲詢問道。
蕭艾從黑暗中的角落中走出來,站在燈光下,直視著自己的哥哥,眼淚已奪眶而出,並還在源源不斷的滾落。
「哥哥!」蕭艾看著蕭銘平和淡泊的雙眸,再也忍不住撲進他的懷里放聲大哭,哽咽的說道︰「哥哥,不要!不要這麼委屈自己!你同樣在支撐著我們啊!駱錦更是把你當做超越對象!你這樣偉大,讓他如何超越!」
蕭艾以語無倫次,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只知道說出的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不再讓哥哥守護著他們所有人,不再讓哥哥堅強的讓人心疼。
哥哥也是人,怎麼可能不會出現脆弱!他的脆弱在我們面前全部被他藏匿起來,只為了給我們一個可以依靠的印象,哥哥把我們都放在第一位,而他自己又放在了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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