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陷阱。」
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膚,都被細密順滑的絹帶綁縛,坐在榻椅上,形如木乃伊的有根,略挺起僵直的脖頸。
金色輝芒閃過充斥著血絲的眼眸,透過細帶間的縫隙,射向晴朗的天空。
通過元氣加持的眼楮,凝望著盤旋在蒼穹深處的禽鷹,有根長吁了口氣。
「他們不會是為了我,應該是針對你。」
「陷虎之坑?」
劉恆雙手背在身後,手掌握著長戟的戟桿。
他大步走到有根的身旁,語氣中透露著不屑,但在他微翹的嘴角間,卻蘊著濃濃的苦澀。
「他們看來白忙活了。」
「沒那麼簡單。」
盤旋在高空的禽鷹似乎察覺到了觀察著自己的目光,又或者是附近已找不到可以裹月復的獵物,它張開鋒利的鳥喙大聲的尖叫。
響亮的聲音,格外的淒厲。
余音延續,良久不絕。
有根微轉著脖子,目光追隨著揮動起寬翅朝著遠方駛去的禽鷹,一直到遠去的禽鷹在他的眼中化為如沙的小點後,他方才收斂起眼眸間的元氣。
沒有元氣加持,眼中所見禽鷹所去之地,只剩一片湛藍。
一陣微風吹至,在草甸上拂起陣陣鸀浪。
已達腰際的蓬密長發隨風四散,有根略微低下頭,看向腳掌間隨著微風,擺動著細桿的數簇葵草,腦海中卻依舊是慌忙離去的禽鷹背影。
此時,在他的心中,突兀的升起了一種命途相似的悲憫。
「陷阱的根本,是那些繪著符文的兵器。」
聞言,劉恆皺起眉頭,眼中的眸瞳閃動。
「那些靈器嗎?」
「確實是有人在上面做了手腳。」
「鉤,戟,矛,刀,槍,刺,棒,錘,鏈。」
有根扯了扯嘴角,卻因此繃動了頰上的傷口,衍出了一陣如刀割般的刺痛。
「十九把兵刃,九種兵器。」
額上溢出冷汗,有根用力咬緊牙關,周身不停的顫栗。
「這些兵器威力巨大,運用它們的卻是凡人。」
「……那又怎麼樣?」
劉恆伸出手撫向自己的肚月復,五指摩挲著空凸弧甲上的鱗片。
冰冷的觸感下,是尚未痊愈的傷口。
凝神之下,那本已消弭的痛楚竟然再次的清晰起來,劉恆不由的緊蹙起了眉頭。
「以符繪制,輔以元氣,凡兵再不是凡兵,威力自然巨大。」
「不一樣。」
有根略感無語,他轉頭看向劉恆,語氣逐漸嚴厲。
「若只是常人在運用靈器,憑你我,尚有何懼?「
聞言,劉恆微低下頭,若有所思起來。
片刻後,劉恆面露不解,雙眼迷茫。
「運用靈器的不是凡人,那是什麼?」
「他們也被動了手腳嗎?」
「……」
沉默片刻,有根目光呆滯的注視著劉恆,兩人間的氣氛一時凝固。
呼嘯的風聲消失在遠方,兩人間的地上,隨風搖曳的野草漸漸靜停在原地。
待腳邊葵草靜停後,有根雙眼中本無神彩的眸子,才終于又有了顏色。
「運用靈器的十八人,最後僅活一人,死者的樣子淒慘,甚至都沒有留下全尸。」
「被摧爛髒腑,被切斷頭顱,他們卻都沒死,都仍能舉著靈刃與你戰斗。」
「這些人都是棋子。」
「戰場征伐,生死本是常事。」
「但常人,有誰會願意去死?誰又能那樣還不死?」
「只能是因為靈器。」
「這樣的靈器有十九把,敵軍卻有數萬人。」
直視著劉恆的臉龐,恨鐵不成鋼的有根咬緊牙邦,下決心將話挑明。
「數萬人皆是常人。「
腦中回憶起數張扭曲的臉龐,有根略微頷首,望著搭放在榻桌上,被絹帶捆綁的密不透風的雙手。
「如果我的元氣與你一樣,這場戰斗的結果,又會怎麼樣?」
鑄煉的元氣,順著經絡匯集向被綁死的手臂,些微的金芒透過細帶間的縫隙,在正午的陽光下依舊散播出絢爛的光彩。
眉間的皺紋越發突兀,劉恆瞪大雙眼,死死盯著從有根手臂上散爍出的金芒,沉思片刻後,在他的臉龐上便泛出了些微的蒼白。
「如你所說的話,這次的坑,確實很大。」
長吁了口氣,劉恆搖了搖頭,臉上流露出不甘與憤怒。
「有根,有人想玩死我啊!」
太陽穴處的數條青筋劇烈跳動,在劉恆臉上,一雙滿溢著紅光的雙眸中,流露出似欲噬人的凶光。
「這個坑還沒有完。」
有根抬起頭,雙眼平視前方,語氣變輕,語句卻更為清晰。
「最後一刻,有一人逃遁,敵軍鳴金收兵。」
「此戰,我方八千余士卒,折損近半,敵人呢?」
「石腦已將戰果統計了。」
劉恆臉上的眉頭微展,泛白的臉龐上更是露出了激動的潤紅。
「我軍俘敵萬余,殺敵六千,收獲戰車四十六輛,駿馬一百余匹,繳獲輜重物質無以計數。」
「敵軍已經殘了。」
以四千傷亡軍卒,敗三萬余敵卒,俘虜萬余,殺敵近萬。
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勝利了。
有根眼中的眸瞳微動,平靜的語氣卻沒有絲毫變化。
「將軍,我們退吧。」
「為什麼?」
聞言,劉恆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疑惑。
「敵軍已敗,我軍不應該趁勝將之擊垮,卻要退後,是何道理?」
「不是率兵後退。」
挺起脖子,有根再次望向天空。
「是率兵後撤,直接撤回胤水鎮。」
「你是否擔心那一萬余的俘虜?」
沉思片刻,面露疑惑的劉恆松開握著戟桿的左手,右手揮轉開長戟。
長戟的刃身劃開無數軟趴的草葉,戟尖切入草間的泥壤,帶起些微的土粒。
長戟被劉恆單手翻轉,並最終以戟尖指向蒼穹。
「 。」
戟桿的尾端杵在地上,砸碎了一團簇草勁睫。
「他們早已失去了武器甲冑,糧秣也全由我方提供,再加上日夜看守他們的一千蠻兵,你大可放心。」
「我說了,這是個陷阱!」
有根轉過頭,眼中的視線瞄向劉恆手中的長戟,他的目光在長戟的戟尖巡視片刻。
「先以靈器滅你,破我軍根本。」
「下一步,設局之人,定然會施法剿除我軍的基礎。」
「就算是像你所說。」
「敵人的第一步並沒有成功。」
聞言,劉恆重新皺起眉頭,低頭思索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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