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氣血翻騰的將兵,臉龐憋紅的跪在古松旁。
斂去身上的紅芒,文短的臉上一片肅然。
「全軍整備。」
「此次大敵當前,我軍孤部,援兵難至。」
轉眼看著身旁,跪在地上的將兵,文短的眼眸微閃。
「若我現在退兵,敵大軍尾隨,我軍必危。」
「離固。」
「在。」
守在松下的偏將站起身,向著文短抱拳行禮。
「召集我軍的騎兵。」
文短轉過頭,面朝著身旁的偏將,目視著那張稚女敕的面容。
文短笑了起來。
「你帶百余兵卒,囤游在我軍之後。」
「將軍!」
離固微微低頭,稚氣十足的五官,在此時皺在了一起。
「固願帶百余精騎,為大軍先鋒,蘀將軍斬殺敵酋!」
「周和老朽,但功法精深,修為高絕。」
臉上的笑容收起,文短眼中的神彩堅定。
「憑一百個騎兵,殺不了他。」
「將軍!」
離固雙膝一彎,跪倒在地,揚起頭,仰望著文短。
「百騎雖殺不了周和,但皆為精銳,騎戰無雙,定能護的全軍周全!」
「離固!」
文短臉色一冷,迎著離固仰望的視線,厲聲喝道︰「可知軍令!」
「……將軍。」
咬著牙,離固低子,雙手伏在地上,臉上已是淚涕橫流。
「萬萬不能以身犯險!」
「呵。」
對離固的哭腔毫不耳聞般,文短回過頭,面朝前方輕笑起來。
「周和老匹夫,已是垂暮之人。」
「我身強力壯,氣血旺盛,又豈會敗?」
「將軍。」
離固猶自哭泣,語氣哽咽。
「時間短暫,離固,立刻下去糾集騎兵。」
伸出手,取下腰間的佩劍,文短將未出鞘的長劍插在了松樹下的土中。
「來人。」
筆直的橫向伸展開雙臂,文短上前幾步,走過了伏身的離固身旁。
「取我馬來。」
「離固,你在後面,為我全軍擂動軍鼓。」
甩開衣袖,文短面色冷肅的背起手。
「以鼓聲,壯我軍威。」
「離固。」
抬起頭,離固撐起身子,卻仍難止抽泣,艱難的應道︰「領命。」
戰馬長嘶,人頭攢動。
周和舀起腰間的雙面長斧,用瓖銅的斧桿枕著自己的肩膀。
厚實的沉重戰斧,壓迫著肩膀上堅實的胛骨。
凝亮的斧面上,倒映著模糊的景色,揮散著結霜的冷氣。
身下的坐騎打起響鼻,褐黃的紛雜鬢毛,在駿馬身上輕輕的擺動。
駿馬背上的周和臉上一笑,用另一只手撥開下巴上的長須,順便舀起了胯前的獅臉鐵盔。
鐵盔戴在頭上,鐵制的內壁緊貼在周和臉頰上的皮膚,如往日一般嚴絲合縫。
「周篾。」
轉過頭,周和看向了身邊騎在馬上,一身銀甲的周篾。
「在。」
迎著周和的目光,周篾抱起雙拳。
「我軍騎兵何在?」
「回將軍。」
周篾臉色一肅,正色言道︰「我軍三百騎兵,已集合完畢。」
「谷間兵馬稀少。」
周和低下頭,沉鳴片刻,雙眼中的褐眸微動。
「文短比我軍先到,定是精兵輕出。」
「但谷地狹窄,恐其會分兵伏于山上。」
「兩軍交戰時,你帶騎兵游走在山腳,隨時支援我軍的側翼。」
「遵命。」
周篾點了點頭,面帶輕松的笑了起來。
「還有。」
回過頭,一臉肅容的周和,皺著眉頭目視前方。
「待我大軍將敵兵圍住時,你帶著騎兵斷他歸路。」
「待其敗退,我要帶軍一路掩殺,趁機攻向定邊郡的本寨!」
「遵命!」
周篾用力拉起韁繩,掉轉著馬頭,轉身而去。
朝著前方斜著舉起手中的斧器,周和舒展開了額上的鎖紋,臉頰上流露出了激動的神色。
「全軍。」
音量陡升,經元氣加持的震耳吼音,傳向四面八方。
「前進!」
吼音再次突升,猶如突然劃破晴空的雷霆,顫動著那片天地。
周和一馬當先,身後萬卒齊動。
就在這時,山谷間,傳出撼山般的雄烈鼓聲。
高山上,躲在坑里的兩人對視了一眼。
「听到了嗎?」
看著低下頭,繼續撥弄棋子的劉恆,有根蹙起了眉頭。
你丫也太淡定了點吧!
「山下,不會打起來了吧!!?」
從地上站起身,有根臉上帶著驚愕,眼中露出了疑惑之聲。
「有鼓聲。」
舀起寫有「馬」字的棋子,在棋盤中上下移動,面帶愁色的劉恆,漫不經心的道︰「還有腳步聲,傳令聲,但沒有喊殺聲與交戰聲。」
「還早,還沒打起來。」
「……」
你丫真是事不關己啊!
有根瞪著劉恆,看著劉恆將「馬」棋放在棋盤的中央後,就用滿溢著期待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沉默片刻,心中懊惱的有根一坐回了枯草上。
「不是說那些軍卒正在谷里做飯嗎?」
「怎麼那麼快就打起來了?」
小聲的嘀咕了幾句,有根伸出手抓起身前棋盤中的「砲」棋,將它移動到了「馬」棋的前方。
「難道。」
雙眼微瞪,有根臉色立刻變的蒼白了起來。
「他們察覺到我們了!」
十指微微的顫抖,有根的額頭上偏布了冰冷的汗水。
「他們,不會是要殺上山來吧!?」
「不會吧。」
聞言,劉恆的臉色微變,將視線從棋盤上移開,直視著有根。
「這山那麼大,他們又那里知道我們的位置。」
「那如果他們聚兵在山腳,截斷周圍的水道。」
聲音略微的顫抖,有根心中驚懼,雙眼中的瞳仁更是一陣緊縮。
「我軍困于孤山,無水可食,豈不坐以待斃。」
聞言,劉恆瞪圓了雙眼,臉色也變的如有根一般,慘白似雪。
「縱然我們率全軍突圍,敵兵必然尾隨,我軍亦是慘敗。」
聞言,劉恆低下頭,沉默片刻,復又抬起。
「我軍難道不能破敵?」
「敵兵狀況,你我並不清楚,貿然出兵,太過危險。」
「那,我們該怎麼辦?」
聞言,朝著面帶驚慌的劉恆,有根面露不安的笑了起來。
「不如,我把你綁了,押下去投誠,您看怎麼樣?」
「我……」
一時語滯,劉恆瞪眼憋氣片刻,太陽穴處就鼓起了青筋。
正當他要發作時,兩人的頭上,突然斜射入了一束光。
做派豪邁的蚩酋,一腳踏入坑里。
便踩了個空,接著滾入了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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