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與林木兩人之間小動作交流著,打著只有兩人才理解的暗語,小豆子坐在椅子上,下巴用手墊著擱在桌面,眼珠子滴溜溜地看著自家爹爹和叔叔,心里默默地嘀咕著︰這是不是就是那個眉去去眼去去呀~
不要問他什麼是眉去去眼去去,對于一個未及五歲的兒童來說,能把四個字用六個字表達出來,且還有三個字是正確的已經非常不錯了~
老掌櫃一沒向陽與林木之間的默契反應,二沒小豆子的靈活想象力,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很是自覺地告知這些可疑人士的房間位置後便起身擰著茶壺離開︰他進房間已有一段時間,若不干點正常事,那絕對是不正常的。在如今這一有風吹草動都會造成恐慌的時刻,最好的方法就是低調低調,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分析了客棧房間的整體結構,林木很是滿意地點頭︰正如老掌櫃自己所說,都是安排的遠遠的,一個在這頭,一個在走道那頭,只是共用了中間的那個木制樓梯。換句話說,若非有意找尋,一般兩頭的人會直接從梯子下去,那些可疑人士是不會出現在自個房間門口的。
「耶?木頭你換衣服干嘛?該不會打算現在就過去吧?」送走老掌櫃,向陽一回頭就看到林木已經在整理衣著了,換上了一件月牙白的長衣,就連頭發都全部用布帶束起來了,典型的文人裝束,干淨利落中又帶著溫文爾雅。
林木點頭又搖頭,化妝易容什麼的他不會,但改變一下自身形象倒是沒問題,「放心,我只是下樓落個臉,不會亂來的
小豆子在屋子里頭悶得慌,也想跟著林木走,被兩大人急急忙忙攔下了,只是小豆子拽住林木的衣服硬是不肯撒手,最後在林木的好說歹說下才抽嗒吧著嘴巴放手,那架勢像是生怕林木一去不復返似的。
老掌櫃見林木換了裝束下來,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如何去應對,好在林木自覺演戲演十足,什麼都沒說,要了三個饅頭一壺茶水,然後自己找位置坐下了。大堂內人不少,都是三三兩兩坐著,林木不想和人共用一桌,便挑了最里側的桌子,袖子拂過凳子,再拿出汗巾擦了擦桌子,很是講究地坐下後便從懷里掏出一本書,模了模扉頁,然後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老掌櫃所說的可疑姑娘只下來兩個,看著年紀輕輕,十七八歲模樣,皆是一襲粉色衣裳,看起來年輕靚麗活波可人,坐在一群漢子中間特別顯眼,倒是印證了那句「萬綠從中一點紅」。兩姑娘交頭側耳談論著,時不時嬌笑幾聲,引得客棧內的漢子們憋足了勁兒假裝斯文,就是想博取些好感。
林木這一坐,別的不說,唰的一下讓兩姑娘給注意上了,引得其他人咬牙切齒,當下醋意橫生,酸了一片。林木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一個人呆呆坐著,借著小二哥送上饅頭的空檔,眼皮微抬,很是恰巧地捕捉到兩姑娘投過來的打探視線。
與其他人的驚喜不同,林木立即轉過頭假意害羞將視線轉至書頁,嘴里還念念叨叨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活月兌月兌一個呆板書呆模樣。
姑娘們闖蕩江湖也不是一兩天了,見多了莽撞的漢子卻還鮮少見到如此羞澀的年輕男子,捂著嘴巴偷偷笑著,似有春心蕩漾的痕跡。
果不其然,一姑娘兩頰微紅,端著一盤精致的綠豆糕挪步林木面前,「這是客棧的招牌點心,公子不介意的話可以嘗嘗。
林木不曾想會是這種情況,一口饅頭還塞在嘴里,整個人看起來傻乎乎,年輕姑娘又是嬌羞一笑,噎得林木咳咳不停時還得往嘴里灌茶水,「多謝姑娘美意,古語曰,‘無功不受祿’,古人又雲‘廉者不受嗟來之食’,在下實在擔當不起!」綠豆糕什麼的,都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還是饅頭吃起來帶勁,有味道!
端著糕點的姑娘在听到林木的拒絕時臉上笑意漸漸隱退,卻也找不出反駁的言詞,正欲解釋時,邊上其他好事者看不過去了,「不就是個破書生嗎?還真當自己是貴公子了,裝什麼裝?」
惡意什麼的不排除,然最主要的還是酸葡萄心里在作祟,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對他人刮目相看,當下肯定不是滋味,說起話來里里外外全是諷刺。都是在江湖里打混的,嗓門不是一般的大,類似嘲笑的言語紛紛在大堂里響起,一字不落地進入林木耳中。
原本林木的想法是用呆書生的身份露個臉熟,至少接下來幾天進進出出能夠順理成章,不料事情的發展太過意外,林木氣憤地同時有了其他主意,長袖一揮,沖著那些說三道四的人冷哼了一句,「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爾等粗鄙之人豈會明白!」
不再理會還站在一邊的女子,林木收拾好書籍,氣呼呼地抓起饅頭 上樓,路過櫃台時,回頭又瞪了眼剛剛出聲嘲笑得最厲害的那人,揚起聲音憤憤道︰「老掌櫃,這人若是一天不離去,就麻煩您將飯食送到在下房間,這是定金,您先收著!」
從銀兩的多少來看,書生並不富裕,留給掌櫃的只是一些小碎銀,然周身散發的高傲氣勢卻不容忽視。林木說的話很沖,很是得罪人,要不是邊上其他人幫忙攔著,又有兩姑娘怒目瞪著,恐怕想要月兌身不是件容易的事。
話說回來,這出戲演的實在精彩,林木活靈活現地將一個不被理解的落魄書生的心高氣傲表現得淋灕盡致,以至于在他上樓離去之後,大堂內還有人在議論紛紛,孰對孰錯無法斷定,不過很肯定的是接下來的幾天是見不著這呆書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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