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外人聲嘈雜,室內顯得格外安靜。夏曉迪坐在冰冷空曠的房間里,不住的抖。她低著頭,沒什麼表情,一旁的傅牧面有愧色。
出事以來她未曾說過任何一個字,但此時卻忽然開口︰「你昨天晚上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傅總……」
傅牧恍疑听錯︰「你說什麼?」
她面色憔悴,語氣卻像一塊硬邦邦的冰,重復著他昨晚羞辱她的話︰「你說我讓你睡一晚,你就考慮幫王億,一晚八千萬,你說,這筆買賣不吃虧……」
傅牧心痛難當︰「那是我一時的氣話,如果傷害到你,對不起。」
吃完了早餐的張警官進來做筆錄。一進門,就撞見這一對鴛鴦在里頭砍價還價,他一听,涉案金額還挺大。
張警官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咳了一聲,打斷了他們。他拿出簽字筆,落在筆錄上案件類型的那一處,戲謔︰「想好了沒有,是強|奸案還是敲詐勒索案?」
傅牧和夏曉迪完全不作答,夏曉迪更是面如死灰,雙目失神,當警官是透明擺設。
張警官干脆按制度辦事,問夏曉迪︰「小姑娘,這個男人他是否違背了你的意願,用暴力威脅的手段,逼迫你與其發生了性|行為?不是事先談好條件,不是交易。你們剛剛說的話,我不小心听了幾句。奉勸二位,上我這兒來立了案,往後可就由不得你們說不告就不告了。小姑娘,你听懂了吧?你以後再想改口供,你就得坐牢。听懂了的話,我就派個女警官過來辦案,給你錄案件發生的詳細過程。」
性|行為、強|奸、坐牢、詳細過程這樣尖銳的字眼,像尖刀一樣鑽進夏曉迪的耳朵里,痛得她一陣不由自主的顫抖。
傅牧就坐在她的身邊,心系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不想再讓她受到更多的傷害。他伸手摟住她的肩,可她卻不動聲色的掙月兌開了,意外的是,她居然對警官搖了搖頭。
張警官也不生氣,只說︰「私人問題,私下解決。我出去倒杯水,你們好好想想。」
張警官再次回到審訊室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傅牧是被夏曉迪拽著衣袖從里面拖出來的。她把他帶到車旁,逃避似的靠著車蹲下去,藏在車位旁的小角落里,像一直受傷的小動物,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傅牧知道她想一個人靜一靜,他也從車里拿出一包煙,挑一根,點上。
夏曉迪蹲在地上,眼楮盯著手機,嘴里直發苦。王億的短信一條又一條的點開,一開始,滿懷希望,到最後,自嘲不已。
最後一條是剛剛才發的,她點開的時候,眼淚瞬間就溢出了眼眶。
「不必來送,害怕離別。」
肯定是上天在懲罰她,出爾反爾。以前違心的說不喜歡,現在覺得有機可趁,便蠢蠢欲動。
不要去奢望得不到的東西,它會用慘痛的教訓讓你徹底清醒。
她已從傅牧這里得到了最現實最殘忍的教訓。
夏曉迪把手機收起來,站起身。傅牧見了,把手里的煙擰熄了,朝她走來。夏曉迪感到害怕,後退了一步,這動作令傅牧感到很受傷,但他明白,這是必經的過程,未來的路注定坎坷艱難。
夏曉迪別過臉去,胡亂擦了眼淚,轉過臉,強裝鎮定︰「就當昨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好嗎,我不告你。」
傅牧的臉上沒顯出什麼受傷的神色來,他生氣的時候說話十分刻薄,憤怒的時候語氣更加淡然︰「我沒辦法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你可以開出條件來,能力範圍,我可以盡全力,彌補我對你造成的傷害。」
夏曉迪冷淡的搖頭︰「不用了,我本來也打算好了要離開這里,欠你的錢我會慢慢還你,希望傅總你忘了這事兒,忘了我,權當我從沒出現過。」
傅牧恨不能猛地抱住她,拿世上最牢固的東西綁住她,不讓她走。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她快要徹徹底底離開他了。
費了很大的力氣才逼自己收回了手。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喘著粗氣,咬牙隱忍︰「對不起,昨晚是我不對。但是你不能就這樣離開,你這樣我一輩子都原諒不了自己。」
夏曉迪客套生分的可怕︰「您還有事的話先忙吧,我還有事,再見了,傅總。」
她撇下他,去前面的路口打車。傅牧攔住她,「做什麼去?我送你。」
她並不避諱︰「車站。」
「你要去見他?」傅牧逼問,「你想跟他走?」
夏曉迪推開他︰「我想去送他。」
傅牧哪里肯相信?他急得口不擇言︰「好!我答應你,我答應幫王億的忙!」
他終于妥協。
重新摟住她,往車里帶,她還茫然著,傅牧知道,她未必見得會答應他,提出的這個更過分的要求,在她猶豫的時候,他把她像團棉花一樣用力塞進車里,這幾天就算是囚禁,他也得看緊她不可。
「事情辦成之前你必須留在我身邊監督我,否則免談。」他幫她牢牢系好安全帶,鎖上車門,「我餓了,咱們先去吃飯。」
夏曉迪被強行押到飯店里來,眼前是色香味俱全的饕餮盛宴,但她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傅牧把她最喜歡的菜夾到她的碗里,她瞧都不瞧一眼。一頓飯吃的無聲無息,飯後,傅牧直接把她往家里帶,他在商場給她買了全套的衣物,想讓她回家洗個熱水澡之後重新穿上。
可剛到家門口夏曉迪就開始不對勁。
這里對傅牧來說,是最熟悉不過的家,但對夏曉迪來說,是噩夢發生的源頭,所有恐懼集中的根源。
她站在玄關處,面色發白,渾身發抖。
傅牧趕緊摟她出去,卻被她發了瘋似的一通拳打腳踢,邊哭邊罵,像個歇斯底里的潑婦一樣。
他也不動,就站著任她撒潑撒野,脖子上被她撓出幾道深深的痕。他寧願她這個樣子,發泄出來總會好受一點。
最後還是帶她去星級酒店開了房間洗澡。
房卡交給她,他出了酒店,在車里等。他今天一天什麼事也不做,只是陪她。她的情緒很不穩定,很反常,他擔心她會出事。
好在她很堅強。出事後,她的反應居然能高出她這個年齡所能有的理性和鎮定,異常的鎮定。
她上車的時候帶著一股水汽,頭發濕噠噠的沒有吹干,衣服很合身,他挑的都是很襯她的款式。她低著頭的時候,後頸露出幾道觸目驚心的撓痕,像是洗澡時拿什麼用力搓出來的。
他苦笑,想起她剛剛邊罵邊哭時說過,覺得自己髒,她肯定是洗了很久才把他的髒給洗掉。
傅牧開車上路的時候問她想去哪兒,去遠點的地方,開很久的車散心,還是去什麼地方瘋一瘋,好好發泄一下。夏曉迪卻說,去藥店。
她想要買事後緊急避孕藥。
傅牧不同意,算出她在安全期,勸她不必買藥,吃了傷身體。夏曉迪死活要吃,不買就跳車。
最後還是傅牧下車給她買的藥。
一個大男人,站在計生櫃台,同女醫師詳細咨詢了那麼長時間,居然十分自然,有說有笑。
她坐在車里等了又等,傅牧細心的帶來一杯溫水,連藥都替她剝好了,很小一粒白色的藥片。
她迫不及待把藥吃下去,一顆亂糟糟的心,總算安穩了一點點。
***
夏曉迪回到四合院,如被囚禁。傅牧在正房里添置了床具和電子設備,還在所有的房子里接通暖氣。
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他居然還要求今晚和她住在一起!說擔心她晚上一個人胡思亂想,稀里糊涂做了傻事沒人知道。
始終冷眼旁觀的夏曉迪語出驚人︰「我怎麼可能為這種事想不開?我只會對兩件事感到絕望,沒錢,沒飯吃。」
作者有話要說︰楠竹的艱辛長征開始啦!某福真是挑戰啊!好難寫!女主反過來又冷又狠,一晚上給傅貴人吃了兩次癟了親看見了木有啊?如今靠的不止是流氓,還得厚顏無恥了有木有?今晚寫的太過了一點,被刷負了,心情很不好,修了一些,不是很滿意……其實比較愛寫偏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