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咽了咽口水，在一萬人都在激動歡呼的時候，她的眼角也流下了淚滴。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因為感動，是因為被愛，是因為太開心。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心偷偷滴了血。
李衛已經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第一次這麼仔細的看著他。
單眼皮，眼楮不大，但笑起來的時候眯成一條長長的縫隙，整張臉都因為這雙眼楮變得溫柔而歡樂。
皮膚和宇澤哥哥一樣的古銅色，大概是軍人身上特有的那種鐵血硬漢特質，讓人看著他，便不會再害怕什麼。
他的唇色很淺，唇也很薄，臉卻很干淨，面容那麼的清澈，讓人一看到他就會消去那種不安的情緒。
素素也看著李衛，還記得剛見肖宇澤和李衛的時候，李衛奉了肖宇澤的命來給自己送藥，有些痞氣有些霸道，卻又是霸道的溫柔。
李衛單膝跪在地上，他深情的凝望著小九。
手中，拿起一個漂亮的盒子，打開來，是一個鑽戒，那鑽戒周邊有九顆細小的鑽石，中間是一顆大的鑽石。周邊的鑽石閃著各色的光澤，在夜空中，在萬人的矚目下，這鑽石尤為閃耀。
李衛捧起它的時候，就好像是捧起了自己的一顆赤誠之心，滿天的星斗都因此而黯然失色。
人群忽然就安靜下來。他的聲音，溫暖而有磁性，像是漂浮在夜空中的螢火蟲，像是冷夜中的篝火，像是盛夏的清泉，那聲音擦破夜的寧靜，穿過萬人的期待，到達小九的耳邊。
他說。「小九，嫁給我，好嗎？」
話音剛落，小九似乎是止不住的，眼淚奪眶而出。
而人群，再一次的沸騰了！
「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口哨聲，歡呼聲，掌聲。整個廣場因為這次盛大的求婚變得熱鬧非凡。
小九的心，像是被那些尖銳的聲音劃破了一般。
內心在無辜的叫囂，你真的要妥協了嗎？
嫁給一個不愛的人嗎？就為了所謂一生的安穩嗎？
嫁給不愛的人。會有幸福嗎？
可是當她最慌張無措的這一霎那，卻沒有任何人可以訴說，可以問。
就算是最親近的姐姐，她也無法說出口。
有些事，只能至于歲月。掩于唇齒。
那些最尷尬最荒唐最難以言說的東西，都深深的埋入不可見人的最深處。
小九稍稍抬眼，在那嘈雜而激動雀躍的人群中，找到了肖宇澤。
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但他的那雙眸子，卻真的很亮。
有著期待和祝福。朝著她微笑。
他是微笑的……
沒有半分的不舍得，沒有一點點的無奈。
這……才是他最想要的吧！
終于，她的眼楮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她的臉上。終于綻放了微笑。
在李衛那惴惴不安的期待中，她微微開口，輕輕地說——
「好……」
李衛簡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話，其實他已經做好了今天被拒絕的準備！
不過他沒關系，就算她拒絕一次兩次。他也會一直求下去，求到哪一天她厭倦了拒絕。求婚到她終于肯答應的那一天為止！
他設想了一萬種她可能拒絕自己的樣子，想好了如何收場，想好了如何讓她不要有心理壓力，可是唯獨，沒有想好如果她答應了，自己該是如何！
現在慌張的人，是李衛。
他單膝跪地，拿著那枚超贊超閃超級羨煞群芳的鑽戒，呆愣在原地，幸福來的太突然，他像是石化了。
「鑽戒很漂亮。」
小九抿起一個笑容來，那笑容並不被甜膩，但在夜色中，在無數的注目下，那笑容已然很奢侈。
那笑容自然不自然，已經無人關注。
當她答應的時候，全場已經開始歡呼，天空再一次被焰火點燃，美輪美奐，像是天宮嫁女的隆重盛宴。
李衛呆愣了幾秒，才從那盛大的喜悅中清醒過來，小九伸出了手，那雙有些瘦弱，還有些繭的手。
李衛拉過那雙手，心底是無盡的心疼。
他將那枚戒指，輕輕的套在她的手指上。
剛剛好。
「小九，以後我再不會讓你受苦。」
李衛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能听得出話語中有些哽咽。
這一刻，對于他來說，一定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刻。
至少，現在看來是。
他忽然起身，將愣怔在原地的小九忽然攬入懷中，在熱烈的掌聲和尖叫聲中，她緊緊的抱著她，她的身體有些僵硬。
她任他抱著自己，體會著自己現在的心情。
她想知道自己到底後悔了沒，可是卻什麼都感受不出來，大腦是一片空白的。
被他抱在懷里的時候，她的眼楮偷偷的去瞄肖宇澤，可是她看到了，肖宇澤，一直在看素素。
她的眼神隨著他的走動而移動，她看著肖宇澤走到姐姐的身邊。
素素姐姐已經由于開心，一邊笑一邊流著眼淚，宇澤哥哥走到她身邊，微笑著安慰她，遞給她紙巾。
就那麼一晃神的功夫，自己的眼楮，又濕潤了。
李衛忽然抬起她的下巴，溫柔如水的看著小九，然後就在倏忽一瞬，他的唇就吻上了自己的。
沒有任何的感覺。
在所有人的祝福和歡呼聲中，他吻了她，他願以此生好好呵護她，可她卻覺得心在這一刻已經僵硬的死去。
止于歲月，掩于唇齒，就這樣吧。
%%%
喧囂的一晚過後，小九終于拖著疲憊的身子跟素素回了家。
她的臉上並沒有欣喜，可是素素卻一直很感慨。
李衛把小九送到門口，小九說累了，他就回去了。
素素拉著小九的手，正要打開家里的門——
可是眼前這一幕，卻讓自己驚呆了。
門打開了。是新來的女佣嗎？
她穿著冷睿家所有女佣統一的著裝，黑色修身的西裝套裙和白色的蕾絲圍裙。
每每開門的人，都是秋兒，可是這個人……她再熟悉不過！
是喬薇！
素素和小九，都不由得後退了半步，由于驚異。
「你……」
素素的手，徒然的出了一層的冷汗，可是面色，卻依然沉靜。
她不能讓她看出自己有多少的驚懼，不然這個女人。會更加囂張！
在銷聲匿跡了兩周之後，她竟然穿著佣人的服裝出現在自己的家里？
「素素，你回來了。快請進！」
說完，喬薇躬子，將拖鞋擺在門口，臉上帶著平和的笑容。
可是素素看著她的眼楮，那眼眸中。絕不僅僅是想來伺候他們這麼簡單！
「這里不歡迎你！」
素素站定，高高昂起了下巴，一字一頓的對她說。
她想，她一定挺清楚了，可是喬薇卻像沒听見一樣，慢慢的。細細的將那兩雙拖鞋端端正正的擺好。
「你沒听見嗎？」
素素向前一步，對喬薇說。
「素素……薇薇說想來住幾天。你看……」
可是，柳光榮忽然站在喬薇的身後。
拄著拐杖。臉上的皺紋清晰可見，他像是在求素素一樣的口氣，那口氣里，帶著多少無奈。
素素倒吸了一口冷氣。
爸爸……
爸爸應該是已經知道了，喬薇是自己的姐姐了吧。
「素素。你應該已經知道，薇薇是你的親姐姐……」
柳光榮繼續說。
他一瘸一拐的向前走了兩步。
素素的臉上。尋不到任何的表情。
是因為所有翻江倒海的感情，都被她強壓到了心里。
她不想告訴父親，她親愛的姐姐，幾次三番想要置自己于萬劫不復之地。
她不想告訴父親，她親愛的姐姐，恨不得自己死。
她知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爸爸對姐姐的思念，已經濃得化不開。
如果說她現在還有什麼軟肋，那便是親人了。
看到姐妹相殘，爸爸該是最痛心的人吧。
素素沒有說話。
「小九，喬薇是素素的姐姐，也就是你的姐姐了，你們三姐妹其實可以好好團聚的。」
柳光榮笑著對小九說。
他並不知道她們之間有這麼多的過往。
他只以為，她們曾經愛過同一個男人。
錯就錯在，並不是「曾經」。
小九緊緊的拉著素素的手。
她記得這個女人……
自己每次的傷害，都是源于她。
看到她，小九就想到了容城。
一種陰寒從身上蔓延。
素素也悄悄的握緊了小九的手，好像在說不要怕。
「那明天我們一起去喝個茶吧，這麼晚了，姐姐還不回去休息？」
素素對喬薇說。
喬薇終于抬起了眼眸，看著素素，憔悴的臉上沒有半點妝容，褪去了那副凜冽逼人的姿態，現在的喬薇，面容憔悴，舉止低調，誰也不知道，她究竟藏了一顆怎樣的心。
「素素……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想跟爸爸在一起幾天。就幾天。你就把我當成是家里的佣人吧，我不會白吃白喝的。」
喬薇說。
她說的，萬般可憐。
父親終于看不過，將喬薇扶起。
「看你說的，怎麼會是白吃白喝呢？！」
柳光榮有些心疼。
他似乎不記得了，他第一次遇到喬薇那天，喬薇是何等的不將他放在眼里，在冷睿家的花園中，是如何撞到了他都不屑于看他一眼。
素素冷笑一聲。
「那好，可是你確定你能當個合格的佣人嗎？千金大小姐，我哪里敢使喚你？」
柳光榮臉色沉了下來。
他不滿的對素素說︰
「素素，怎麼跟你姐姐說話呢？」
爸爸是個倔強的人。
PS︰
感謝熱戀^^的打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