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剛剛那段楚然沒有看見的時間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能讓唐無隱都變成這個樣子?楚然抱著唐無隱的腰,讓他把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這個時候楚然十分慶幸自己當時從白晝家中拿出了制取血清的用具,他輕聲說道︰「阿隱,再撐一會兒,等到了外面安全的地方我就幫你解毒。(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
唐無隱的意識因為病毒的侵蝕變得不是很清醒,甚至很難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他下顎放在楚然的肩膀上,呼出的氣息變得越發不平穩,似乎在奮力掙扎著什麼︰「是有人把他推出去的……不能留。」
這個意思是……剛剛被唐無隱拖回來的那個,已經感染了喪尸病毒的男人是被人故意推出去的?楚然還在想著,就感覺唐無隱身體晃了一下,強撐著站起來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隊伍中。他這時候已經因為病毒那種近乎強制性的催眠作用,連千機匣都舉不起來了,所以只是伸手抽出了腰間的短刃,下一刻,他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最終短刃只是刺進了隊伍中一個少年的肩膀,卻沒有致命。
那個少年驚恐地抬起頭,捂住被短刃貫穿的肩膀疼得在地上翻滾起來,血淋淋地沾了一地,但是在這個空間里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打算上前幫他。因為疼痛而扭曲的面容,襯得他臉上那些原本就陰森可怖的傷痕,更加讓人恐懼。
「阿隱!」楚然跟過來的時候,唐無隱甚至還沒來得及重新朝著要害補上一刀,就已經沒辦法抵擋病毒的侵蝕,終于支撐不住慢慢倒了下去。楚然幾乎是撲過去接住了他的身體,把他扶到牆邊,也顧不上會再有喪尸進攻過來的危險,直接從包裹里拿出了制取血清的用具。
楚然右手握著輕劍,左手伸出來在眼前看了看,像是覺得其他地方出血速度太慢,直接一劍劃上了手腕。或許是因為太過心急,沒控制好手上的力道,導致手腕血管里的血流得有些嚇人。由于不清楚制取血清需要多少計量的血液,楚然反正是放滿了整整一個量杯的血,這才找出花漸以前給的止血丹捏成粉末灑在了手腕上。
花漸拿出來的丹藥都不是凡品,即使之前看上去很嚇人的傷口,在撒上藥之後也迅速止住了血,皮肉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起來。算是系統還僅存了一點良心,沒讓楚然自己操作去制取血清,只要他提供足夠的血液,面前就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進度條,然後很快制取好的血清就以被裝在注射器中的形態出現在了楚然手中。
楚然做這些的時候都是背對著所有人的,所以沒人看見一切的過程。取出一支血清,楚然轉身先走到那個被感染的男人面前,因為不放心所以先給他注射,不過事實上這些血清的療效很快,幾乎是剛剛注射完畢,系統的提示就響起來了。
【喪尸病毒被清除,第二名感染者已恢復正常。】
松了一口氣的楚然隨手又拿了一顆止血丹出來,灑在男人被喪尸撕扯掉一塊血肉的肩膀上,那男人似乎是吃痛抽了一口氣,然後很快醒了過來。看見這個情形,楚然眉宇之間的陰翳總算是散去了一些。經過那個被短刃貫穿了肩膀,此時哀喊聲已經有些微弱的少年時,楚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躲避的從他身上踩了過去,然後在唐無隱面前蹲下來。
唐無隱已經陷入昏迷中,但是他的眼楮依然有些微的動靜,眉宇之間充滿了淡淡的掙扎,似乎正在經歷一場難以逃月兌的夢境。楚然取出第二支血清,伸手抬起唐無隱的一只胳膊,因為他的衣服沒有辦法卷上去,所以只能直接撕破。楚然做這些的時候很小心,和剛剛注射第一支血清時的情況形成了鮮明對比,縴細的針尖刺入皮膚,血清被緩緩推入青色的血管,很快被血液吸收。
但是唐無隱並沒有很快醒來,楚然想大概是因為他的身體相比起普通人來說,對藥劑一類的東西有著格外的抗性,毒藥是如此解藥也是如此,所以他在開始感染病毒的時候可以撐住沒有立刻昏迷,那麼現在注射了血清之後,也沒有像一般人那樣立刻醒來。
楚然在他身邊蹲了一會兒,撫過他眉宇之間的糾結,然後拿起第三支血清朝著一開始那對母女的身邊走去。他將血清直接交給母親,淡淡說了一句︰「給她注射進去,很快就能醒過來了。」
「她……她會變成那種怪物嗎?」母親接過血清,似乎是心有余悸地問了一句。
楚然偏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用看上去什麼都沒有的目光注視著她。這目光讓母親覺得遍體生寒,趕忙低下頭去將血清注射給女兒,大概是沒做過這種事情又很緊張,她的手法很拙劣,將女兒的胳膊刺出了些血來。
女兒很快在血清的作用下清醒了過來,剛一醒來的時候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突然撲進母親的懷里哭了起來︰「剛才、剛才有人把我推過去……太可怕了,我差一點就要死掉了……」
楚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她回過頭來之後又往旁邊退了一步,指著那邊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已經沒什麼力氣再折騰的少年問道︰「你看,是他推你出去的嗎?」
少女順著楚然指過去的方向往那邊看,半晌之後臉上的表情已經從驚恐變為了憤恨︰「就是他,他剛才突然從隊伍末尾跑到我跟前來……說自己呆在後面害怕。然後前面那只怪物朝我們沖過來的時候……我背後一涼就到了怪物面前,他當時就站在我後面……肯定是他。」
楚然點了點頭,一步步朝著那個少年走去,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吧,本來誰被你推出去當了替死鬼我也不太在乎,但不巧現在我現在的任務就是帶著這群人到安全區去……」
話還沒說完,卻被一聲有些耳熟的聲音打斷了,楚然頓了頓還特意想了一下這是誰的聲音。
「楚然,我最惡心你這種樣子了……這種站在高處說話的樣子真是討厭至極。」白容這時候似乎也忘記了自己肩膀上的傷痛,惡狠狠的抬起頭來看著楚然,眼中混雜這嫉妒憎惡的情緒一覽無余,「憑什麼你總是這樣居高臨下,對了,你哥哥也是這樣,毫不在意地踐踏著……!呃!」
「說夠了吧?」楚然的表情在一開始變動了一下,然後又重新恢復了平靜,其實說是平靜倒不如說是麻木,他現在的情緒看上去平靜,但其實已經進入了一個相當危險的狀態。他伸出腳踩在白容肩膀的傷口上,口中的話一字一句的非常清晰,「真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你,我當初還想著怎麼才能償還你給我施加的那些陷害,可惜自從你被趕出唐家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我又有太多比你重要得多的事情,所以也就這麼擱下了。」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跑到這邊來的,不過既然是你的話,就算是需要保護的對象也沒有必要留著了。」楚然低垂的視線中像是有什麼不知名的東西覺醒了,在隊伍里搗亂,真實身份是白容,再加上導致阿隱受傷,就算是殺掉會降低10%的屬性,楚然也不會讓這個隱患活著——誰知道他還會不會弄出什麼新花樣。楚然順手抽出了背後的輕劍︰「反正不管怎樣,如果在這里殺了你的話,現實世界那邊也會死掉的吧?」
「哈哈哈哈哈——」白容突然笑了起來,笑容配上臉上的傷疤和身上的血跡格外扭曲。
楚然皺了皺眉,厭惡地吐出兩個字來,揚手舉劍——
「噗嗤」聲響起來了,是那種皮肉被切割開的聲音,明顯只有一刀但是卻連綿不斷。同樣連綿不斷的,還有白容歇斯底里的喊叫聲。這叫喊也只持續了一會兒就微弱下去,白容的眼楮睜得很大,似乎要從眼眶中掉出來一樣。
唐無隱已經醒來了,他站在白容身後,手上的短刃從白容後頸刺入,然後順著脊椎一路往下將皮肉從正中央剖開。這樣被切開的人不會立即死去,但是卻會承受最大的痛苦。
「阿隱?你感覺怎麼樣」楚然沒有去看在地面上掙扎著,從脊椎傷口中流出大量血液的白容,而是走到唐無隱面前抬頭看他。那一瞬間像是錯覺一樣,楚然看到唐無隱漆黑的眼底,突然漫上來一種妖異的紅光。
就像是楚然曾經看到過的,唐無隱手上那枚墨玉戒指上的血紋一樣,從黑色深處浮上來的血紅,有種冰冷血腥到極致的寒光。
楚然幾乎是下意識的低頭去看唐無隱戴著戒指的手,但是唐無隱卻突然像感覺到了什麼一樣,手中的短刃被他扔到了一邊,指間染滿了紅色的血液什麼都看不出來。
然後他突然伸手抱住了楚然,身體不可思議地有一絲顫抖。
「怎麼了?」楚然愣了一下,也伸手回抱住了他,輕撫著他的脊背好像是在對待一只受了傷的大型野獸。
「沒事。」唐無隱說這句話的時候很輕,輕到似乎聲音已經不受他自己控制了一樣。還沒等楚然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他又突然放開了雙手,往後退了一步,冷靜地看著楚然︰「快走吧,時間……來不及了。」
楚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回到隊伍的最前方,收攏了隊伍繼續往前行進。所以他沒能看到,那幾塊已經全部被血紋所侵蝕的墨玉碎片,被唐無隱踩在腳下,碾成了碎末。
也沒有多去想,唐無隱那句話其實指的並不是任務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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