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無痕在回到軍營之前,讓他們四人各自回去養傷了,自己則一個人回到大營之中。
在回到大營的那一霎那,一直強撐著的他終于頂不住了,昏迷了過去。
接著自己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他強迫自己清醒過來,但卻根本做不到。
隱約之中,好像有很多的人圍在自己身邊,還有人大聲的喝問著什麼。
但這些,此刻的玉無痕已經感覺不到了,他只覺得全身冰冷,好像置身在萬古寒冰之中一樣。
而眼前的場景卻一再的變化,只見床榻之上躺了一個氣若游絲的人。
那人看著年齡不大,但是一張臉蒼白,兩眼無神,他的床邊,站了一個人,正是自己的父王。
而那個躺在床上的人,似乎更和自己相像,他立刻明白過來,快要死的那個人,才是自己的父親!
他從出生開始就沒有見過父親,因為父親死的時候,他還在母親獨自里,現在怎麼能夠見到呢?
他跑了過去,想要拉住他的手,請求他不要拋開自己一個人,但是卻驚奇的發現,自己是透明的,他根本踫觸不到父親。
他失聲痛哭,但是場景卻再次發生了變化,這一次還是在一個床榻旁邊,床上躺了一名女子,正在臨盆之際。
看著她扭曲的面龐,她那非人的痛楚,玉無痕感同身受,因為他清楚的感覺到了,床上的女子,正是他的母親。
她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生下了一個全身血糊糊的小孩,然後睜著眼楮離開了這個世界。
玉無痕撲了過去,但是還和剛才一樣。他觸踫不到她,父母的離去,正是玉無痕心中最隱秘處的傷痛。他忍不住放聲大哭。
場景再次變換,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和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那女子手中正抱著一個嬰兒。
他們的臉上都是歡笑,而那個孩子卻從始至終都沒有笑,玉無痕知道那是為什麼。
自己的雙親剛剛慘死,再見到這樣一家幸福的場面,怎能不讓他受到刺激?
一股憤恨之意充滿了他的胸腔,讓他急于想找到一個發泄口發泄出來。
但是緊接著卻感覺到一股冰涼的寒意直沖自己的胸口。好像那股寒意是有實質的一般,他被這寒意所侵,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還是感覺到身體十分的寒冷。但是已經有了模糊的意識。
正在他強行想要醒過來卻無能為力的獅虎,一股溫熱的液體流進了自己的口中。
那股液體讓人十分的舒服,迅速的驅散了自己身上的寒意,寒意漸漸退卻,身體也終于成為自己的了。
他想要睜開眼。但是使勁了全身的力氣,也只是將眼楮撐開一條縫而已。
他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在自己眼前,看起來十分的嬌小,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曇花香!上官婉兒。是她在這里嗎?但是旋即又搖了搖頭,她現在根本就不知身在何方,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估計又是出現了幻覺了吧?
自己這樣為她,她心里知道嗎?玉無痕想到,旋即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上官婉兒重新給他把了脈,確定毒素已解之後,才重新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
他渾身冰寒,不管中的是什麼毒,估計是屬于寒毒之類的,而自己體內的七星海棠正是一切寒毒的克星,所以他身上的毒退的尤其的快。
她徑直掀開帳簾,對提高警惕等候在外面的將軍道︰「將軍,可以了。」
那位將軍不敢置信的望著她,這才多久,殿下的毒就已經解了?顧不得許多,立刻帶著人進去了。
不一會就傳出軍醫們開懷的聲音,「真是神乎其技,這是怎麼做到的?」
玉無痕若是有事,他們作為軍醫,是一個都跑不掉,現在他的毒終于解了,他們能不高興嗎?
而此時大家才想起來那位小藥童,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待派人去請他進來時,卻發現人已經離開中軍大營了。
反正人在軍營當中,也跑不掉,殿上還有外傷,他們趕緊開始處理起來。
而作為剛剛救了殿下一命的藥童的師傅,眼楮轉了轉,現在可是大好的機會呀!
自己削尖了腦袋想要往殿邊湊,都沒有成功,現在自己的徒弟成了殿下的救命恩人,那自己飛黃騰達的日子還遠嗎?
想到這里,不禁心口發熱,見自己也插不下手,連忙走了出去,先去敲打敲打那小子要緊,免得回頭忘了自己。
上官婉兒這幾日本就身體不適,剛剛又給玉無痕喝了自己的血,現在更是面色蒼白。
剛回到自己的帳營之中,那個討人厭的師傅就跟了過來,「我說小靈子呀,你好大的膽子。」
雪雁對他本就厭惡,現在看著小姐即便是易容之後還能夠看出蒼白的臉色,更是沒有好臉色。
「沒看見他正難受著呢嗎?」她沒好氣道。
「好你個小兔崽子,攀了高枝之後就忘了師傅是不是?」那人立刻就開始跳腳。
上官婉兒拉住了雪雁,「師傅息怒,其實今日之事也是湊巧,還多虧了平日里師傅教導有方,徒弟才能救了殿下。」
那人听了這話,臉色才緩和了好些,正準備和他們說以後別忘了自己的時候,卻見殿邊的貼身護衛走了進來。
「誰是小靈子?跟我們走。」他們一進來之後就請上官婉兒出去,還有人開始收拾起她的東西來。
「殿下的毒不是已經解了嗎?這是要干什麼?」紫鵑連忙攔下了他們,問道。
「將軍說了,殿下的毒是你解的,為了以防萬一,在殿下修養的這段時日里,你要貼身照顧殿下。」那人面無表情道。
紫鵑大驚,小姐千方百計的不想讓自己出現在他面前,現在竟然要去和他朝夕相處,萬一露餡了怎麼辦?
「這位大哥,我們三人自來到軍營之中,是從來就沒有分開過的,能不能讓我們也跟著去呀?」紫鵑問道。
「你以為伺候殿下是什麼人都能夠做的嗎?將軍有令,只叫了他一個人,你們兩個繼續待在這里。」那士兵道。
也不顧他們,拿著東西就要走,上官婉兒也被他們請了出去,朝中軍大營的方向走去。
上官婉兒此刻心里也是十分緊張的,她知道玉無痕有多精明,萬一被他發現了,這可怎麼是好?
而且自己臉上動的手腳,每晚都需要紫鵑重新弄一下的,這樣一來,可怎麼辦?
但是現在情勢不同,上官婉兒只好強撐著搖搖欲住的身體,硬著頭皮跟著他們走了。
重新回到這里的時候,里面只剩下幾名軍醫了,其他的人都已經出去了。
見到他的到來,那幾位軍醫說了兩句話之後,也相繼出去了,而送她來的那些士兵,全都守在了外面。
這下子整個營帳之中就只剩下自己和還在昏迷之中的玉無痕了。
上官婉兒不禁失笑,剛剛還害怕自己會對殿下不力,怎麼才一轉眼的功夫,就把他交給自己一個人了?
無心去想這些,玉無痕受傷的時候本就是半夜,折騰了這麼久,天都快要亮了。
而身心俱疲的上官婉兒,實在是撐不住,這營帳之中又只有一張床榻,于是就將自己的衣物墊在地上,靠在及膝高的床榻上,睡著了。
玉無痕醒來的時候,天時尚早,外面一絲聲音也無,只能遠遠的听見風聲和鳥叫聲。
這一瞬間,玉無痕恍惚有種不知身在何方的感覺,定了定神之後才想起自己正在行軍。
昨晚自己身中劇毒的時候的場景回想在腦海之中,迷糊之中好像還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曇花香。
他猛然一驚,因為現在的他,依然能夠聞到這一絲味道,即便那味道淡的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感覺到床榻旁邊還有一個人趴在那兒,玉無痕的心跳都加快了,他不敢置信的向那人望了過去。
但是在看到那張明顯是個男孩還面帶雀斑的臉之後,滿心的失望,但是對這個面生的男孩,卻感覺十分的溫暖。
早晨的天氣有些涼,看他的身形也是十分的瘦弱,玉無痕拿起旁邊的衣物,蓋在了他的身上。
上官婉兒感覺到有一件東西覆蓋在自己身上,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連忙驚得站立起來,卻沒想到跪坐了一夜的腿,早已麻痹不堪了,還未站穩,就又摔了下去。
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玉無痕又差點心跳失衡,因為那雙眼楮,是那樣的熟悉,他好像要摔倒了,連忙伸出手想要接住他。
上官婉兒伸手撐住了床榻,這才不至于摔的太過淒慘,想到玉無痕的精明,連忙提醒自己,現在自己是個小藥童的身份。
只見他慌慌張張的跪倒在地上,渾身都在顫抖,聲音里也帶了無限巴結之意,「小的驚動了殿下,還請殿下贖罪,小的再也不敢了。」
听到這個聲音之後,玉無痕才算是徹底死了心,見到他和別人並無二致的諂媚,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若是她,一定會對自己不假辭色的,她好像特別容易被自己激怒。
上官婉兒見狀,松了一口氣,行了個禮道︰「那小的先去幫殿下拿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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