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偽造證據的具款時間,必須是80日之前,而葉小樓獨力無法完成這一系列的偽造工作。(八=零=書=屋)
她必須尋求得力之人以及掌權者的幫助,那就是重慶劉軍長,或者他的屬下某位實力派重臣。
但是,更多的危險因素也就隨之而來。
這是與虎謀皮啊!
委托陌生的,甚至懷有敵意的對手,為我方出力偽造坐實一系列的這種「到此一游」偽證……這雖然能夠忽悠轉移賀芬海因伯爵的視線,卻同時也就把致命的把柄,交到了劉軍長或者其他敵人的手心里面。
葉小樓就此便會步步受制于人。
這可不成!
小樓心想︰「元希是曉風開槍射殺的……或者……可不可以冒險一博,將這個秘密單獨告知于元希爸爸呢?」
「倘若這樣透露內情的話,會導致怎樣的結果呢?」
「最好的預期就是,德國賀氏就此仇視反動督軍大帥,像個秘密地下黨分子似的,加入到打倒反對派的革命小伙伴陣營里邊來。最好的估計就是……賀氏伯伯直接質疑葉小樓︰此事你為何一直隱瞞至今?是因為你站在了易曉風的一邊,幫著那位少帥殘害了你的表姐和我的獨生寶貝女兒是嗎?」
倘若賀大伯這麼質問的話,葉小樓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作答。
葉小樓可以如實告知賀芬海因大伯嗎?易劍庵的兒子殺了你的女兒,我葉小樓為親愛的德國表姐復仇,槍殺了反動派邪惡少帥。礙于易氏目前乃是成都的土皇帝,我只能保密。
這樣的說辭,倒是可以稍稍平息賀氏伯爵的怒氣,可是,這事實上還是等于葉小樓把自己的致命軟肋,交到了對方的手心里面去。
綜合起來……
前是狼後是虎。
如果必須把自己的性命安危,置諸于敵人之手,二選一。葉小樓想不清楚。究竟應該選誰?元希爸爸還是重慶大帥劉德凱?
按照常情考慮,只能選擇向元希爸爸吐實了,因為重慶王劉德凱劉大帥劉軍長,他從一開始就不是大清帝國的舊部,他根本不是袁世凱麾下的黨羽,他根本是偏向于南方廣州進步勢力的。
當然,劉軍長對于廣州革命軍的效忠,其實也是假的,他只是借此名義,巧耍手腕。豪奪了大重慶地區的軍政大權。
但是,不管怎麼說。名義上,重慶王還是服從于廣州孫先生主持的三民主義進步政府,不管怎麼說,重慶王劉德凱完全就沒有效忠袁家後人的決心和勇氣。他只是礙于漢陽兵工廠的利益牽制,不得不與武漢吳大帥虛與委蛇。
葉小樓倘若冒險去與劉軍長密謀,那顯然是很不明智的。
按照常情,葉小樓此刻就可以做出決定︰選擇元希爸爸。放棄重慶劉軍長。
但是,此刻的形勢卻並不可以按常情而論!
劉二伯賀三叔這兩位御前侍衛大叔,意外現身于重慶……這件事情有力地改觀了一切常態化的判定。
劉和賀,為什麼不隨身護持著他們的帝國公主殿下呢?他們究竟是出于怎樣的緣故,才和葉小樓分開行動?
葉小樓目前掌握的線報極度匱乏,她打算深入調查,她並不打算草率做出任何決定。
小樓究竟是怎樣被人交待給文山縣尹老爹的?劉和賀兩人,把小樓托孤寄養在文山縣尹府之後,為什麼要去重慶?他們想干嘛?他們想干的事情。干成了嗎?
葉小樓必須了解了這個環節之後,才能做出最終的裁定。♀
而了解這一切的行動,目前正在開始展開。
小樓正在打算要帶著小鳳,親赴重慶,今晚她來到杜公館,就是找老杜討要介紹信來的,順便,還會出錢雇佣一個連的杜家衛隊士兵扈從隨行。
在這麼一個節骨眼兒上,忽然與元希爸爸賀芬海因伯爵狹路相逢,葉小樓不肯斷然做出選擇,她只能拖!
拖延時間!將一切拖到重慶之旅順利完成之後。
當葉小樓的重慶之旅順利完成,並奔赴武漢之後,身為中華帝國洪憲公主的這個秘密,必定就不是完全的秘密了,至少,武漢吳大帥會了解。
既然吳大帥了解了,屆時,也就可以讓德國特使了解。
五四運動是1919年的事情。這就是說,從1893年直到1918年,山東青島一直都是德國人設在遠東的殖民地。青島城中全是德式公寓和別墅,德國人是想永久性居留在山東的。
而袁世凱那時候正是山東以及山東大學的主人。自1901年李鴻章死去,袁世凱成為大清帝國頭號權臣以來,1901-1918之間的17個年頭里,袁大人和德國方面一直都是最親密的盟友伙伴關系。
在中閥界,使用的現代化陸軍武器,清一色全是德國造。
德國人是袁家的朋友啊!屆時,當葉小樓的帝國公主身份在有限的高層人士小範圍內揭秘之後,賀芬海因伯爵閣下顯然會站在公主殿下一邊的!
所以,葉小樓做出了她的決定︰
拖!沒心沒肺地抵賴和拖延!即使再怎麼傷害到元希爸爸的感情,也都無所謂,反正,等到重慶武漢之行完成之後,自可以冰釋前嫌。
眼下可不敢貿然向著伯爵大人說出實情來。
要怎麼去拖呢?
葉小樓一時也沒個具體的主意,她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葉小樓雖然曾經是22世紀的機甲女王,她賴以成名的本領卻是快速反應和殺伐果斷,她並不是個月復黑深沉智計無雙型的君王級或者房謀杜斷型人才。
她的臉上當時就有些hold不住。
元希小姐的死,是個巨大的心里包袱,悲傷後悔的情緒揮之不去。
即將就要當面去面對著痛失愛妻和愛女的鰥夫寡爹賀氏伯伯,葉小樓的心里真的發酸呀!她是為賀氏大伯的不幸而感到莫名傷心。尤其是,對方還並不知情,對方很可能歡快爽朗地笑著,與葉小樓熱烈談論起元希那個不孝順的野丫頭來!
這叫人情何以堪啊!
肚子里費力盤算了老半天的劉大帥與賀伯伯的應對選擇,小樓的臉色雪白冰涼,眉頭緊蹙,神情悲傷落寞。
她的表情失控,在場的人全部看在了眼里。
「葉小姐!你可是肚子忽然疼起來嗎?」還是杜老爺的老八天性爛漫,毫無心機,她首先關心起小樓是不是肚子疼了。
然後,潘小鳳那個笨蛋,卻忽然想起了痛經那一茬往事來。
對于潘小鳳來講,小樓痛得滿地打滾那一次,正是小鳳和小樓相識相愛的一個契機,小鳳對那一刻的記憶,極度珍視。
倘若不是小鳳無比關心和憐惜小樓的痛苦的話,倘若小鳳不是那樣魯莽的一個呆萌二貨女青年的話……那麼,當年她就已經被劉二叔和賀三叔給宰作了人肉叉燒包子。
所以,小鳳心里明白,她所以能夠活得到今日,她所以能夠守的到雲開見月明,終于盼到了和小樓重聚的日子,並且,從此就可以跟在小樓的後面,當一個忠實的小狗尾巴,為她搖旗吶喊……能有今日,全靠了當初的一片天真熱忱。
雖然小鳳自己也曉得當年很傻氣,不過,傻得夠真誠,這才是小鳳的成功之道。
于是,她故技重施,二傻二傻地魯莽關切道︰「姐!你該不會是那個又來了吧?過了這些年,你還是痛得那麼厲害?」
葉小樓的臉當時就緋紅了,這恰好掩蓋了她因為擔心緊張造成的臉色蒼白。
在場的還有個姓陸的男人呢!
乃腫麼可以這麼肆無忌憚地公然大談大姨媽的事情呢?
葉小樓狠狠地瞪了小鳳一眼,然後又冷眼斜視了姓陸的小白臉一眼。
陸文杰副官原本是個不正經無牌照的兼職婦科醫生,他隨身攜帶的婦科手術器械曾經把杜小紅嚇得來不敢獨自出門……潘小鳳的莽撞言語,陸副官一听就懂,他趕忙找了由頭告辭。
他說︰「我去催催我們軍長!」
然後便匆匆的逃開了去。
七姨太和八姨太乃是孿生的一雙姊妹花,但是老七的性格卻和老八不同。
老八呆萌,老七卻比較溫柔聰明些。
七姨太這時候便關懷道︰「葉小姐莫非是……要不要整一杯熱水,再多放點黃糖什麼的?」
這事情還越說越像了。
小樓沒敢吭聲,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碧桃兒丫頭扭著她的大,歪歪斜斜地走開,去廚房吩咐下人們沖個黃糖開水去了。
這時候老八忽然就奇葩了。
她一句話便拯救了葉小樓,令小樓大感欣喜和寬慰。
八姨太忽然插嘴說道︰「我家老爺可是中國雀王啊!賭博這種事情,最重視手氣,最忌諱婦人家的那個事兒了!我看!葉小姐還是回去將養著吧!改日等身子爽利了,再請我家老爺回訪不遲……反正都是鄰居,近鄰可是勝過遠親的呀……不用客氣!」
葉小樓如蒙大赦,黃糖熱水什麼的也顧不得了,起身就要告辭。
這會兒軍長不在,陸副官也剛剛走開,倒也沒有人出來挽留于她。
葉小樓幾乎就是三步並作兩步走,飛也似的逃出了杜公館,逃回到尹公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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