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一定要這樣做不可嗎?
就真的沒有其他可行的方法了嗎?
木筱若這個無藥可救的笨蛋。
可是,她已經無從選擇。
他、也不得不那樣做。
也許是他自己太笨。自己才是那個笨到無藥可救的大笨蛋。
他心底里的卑微的想法,早已經被無盡的沉重和傷痛代替。
他何嘗不想守護她?
可老頭不給他這個機會。不允許他那樣做。因為,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的。她、不屬于他。從頭到尾,都不屬于。
也許,他當初,就不該遇見她。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他很痛很痛。心很痛。
就算哭又有什麼關系?
他依舊是男兒,頂天立地的男兒。可卻沒有能力保護自己需要保護的人。淚、究竟是悔恨還是懦弱?
她閉上眼沉睡了。
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的素顏上。惜時的計息如潮水般涌現。
第一次遇見的她。渾身酒氣、哭得一塌糊涂的她。
一起打打鬧鬧的她。陽光滿臉、幸福滿滿的她。
被凌塵抱在懷里的她。一臉慘白、讓人雄的她。
靠在他肩膀上,幸福安寧的她。
十指緊扣、誓死保護他的她。
…………
木筱若、這就是那個讓他落淚,讓他心痛,讓他悔恨的她。
那可愛的小惡魔,心底里是多麼善良奠啊!
可是為什麼,幸運之神卻沒有眷顧她?
很痛。很痛。
聶宇豪捂住心口,靜靜地觀望著她的面容。許久許久,淚流滿面的他,終于忍不住伏在床榻,任憑自己的淚水。
之後,聶宇豪按照木筱若的意思,找來了凌塵。
被強行注射了麻醉劑的凌塵,在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情況下,睡了很久。等到他醒來的時候,距離木筱若蘇醒,已經過了一個白天。
一听到木筱若醒過來的消息,他的心早已欣喜若狂。老天保佑,沒有再讓他重復失去摯愛的痛苦。
雀躍不已的凌塵,不顧醫院的規矩,在貼滿「靜」字的醫院,沿著長長地走廊一個勁狂奔。他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立刻飛到木筱若的身邊,告訴她他一直在等她醒來。
可是,在木筱若的病房門口,被聶宇豪堵在門外的他,卻听到了意外的消息。
聶宇豪對他說,木筱若、失憶了。不記得他了。
他不敢相信。
剛剛還欣喜若狂的他,心一下子跌至谷底。
失憶?!不記得他?
這是真的嗎?
他緩緩的推開門,看著臉色和純色慘白的木筱若,再也忍不住內心的心痛,緊緊地抱住了她。
可是,他苦苦守候幾天幾夜的人,在他抱住她以後,卻在第一時間推開了他。
他的心,徹底寒透。
此時此刻,他最愛的人,那個說過要陪他一輩子,要永遠做他的惡魔娘子的女生,卻用很不友好的眼光看著他。還狠不耐煩地問他,他是誰?
老天,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凌塵的心痛,著他的每一處神經。
為什麼?為什麼呢?
他苦苦守候了那麼久,結果醒來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個讓人心痛的現實。
被推開的他,想要去安撫她的手,僵在半空。
老天為什麼那麼不公平?把木筱若折磨成這樣了,為什麼還要剝奪她的記憶呢?
凌塵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抱頭,伏在木筱若的病榻前,像個無助的孩子,嚶嚶的啜泣。
而一旁的聶宇豪,早已不忍心在看下去。可是,他沒辦法,他答應了木筱若,要好好守住她的秘密的。
在最後,還是于心不忍的聶宇豪,過去安撫像個孩子一樣淚落的凌塵。
他不知道凌塵到底有多愛木筱若,但他知道,他一定比他愛的更深。
凌塵在守著木筱若的幾個晝夜里,他都有來扛。在那個時候,木筱若已經被醫生告知可能永遠不會醒來了,但凌塵卻依舊執著的守著她,不曾見他有過什麼焦躁不安。面對可能生死殊途的她,他始終沒有放棄,可見,他是多麼地相信她會醒來。
可是,在這一刻,木筱若冷漠憚度,推開他的時候,他卻像個孩子,無助地哭了。
連那麼堅強的一個人都會哭的像個孩子那麼無助,聶宇豪不知道,此刻木筱若的心里,會有什麼樣的感想。總之,他的心里,就是很不好受,五味雜陳。
而後,他安慰了一下凌塵,讓他先調整好自己的心情,之前那樣的大風大浪都過去了,還怕失憶這點小問題干嘛?兩情若是久長時,其他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呢?總有一天,她會記起一切的。
天知道,他在說這樣的時候有多虛偽,連他自己都有點看不起自己。明明知道一切的真相,明明那麼心痛,卻還要說出一些違背自己心意的話來安慰別人。
然後,他看見了木筱若眼角滑落的晶瑩的液體,而凌塵卻沒有看到那一幕。
聶宇豪都不知道那個時候,自己是用什麼樣的心痛去面對凌塵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把凌塵送回去的。只知道,自己的心很沉很沉,裝得滿滿的都是負罪感。
之後的聶宇豪,在走廊上,安靜地沉默著。想起哭的很無助的凌塵,想起木筱若的輕輕擁抱。那一刻,他也像凌塵一樣,哭的像個孩子般無助。
那個懷抱,包括她留在他耳邊的話,都將成為他心里終生的痛。
他淡淡回憶那痛楚,讓淚無聲地滾落。
「豪、我喜歡你!」
她輕輕抱住他,對他耳語。
他不曉得那時候,他是什麼樣的心情,她又是什麼樣的表情。
他只知道,心底盛著滿滿的,除了心痛,還是心痛。
他不知道她最後有沒有听到他的話。
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他听見了她說的話。這就行了。他、很滿足。
即使她對凌塵,比對他要好很多很多。可那也是他應得的。他這個小偷,偷得一份功勞,能得到這麼大的回報,已經算是了無遺憾了。
凌塵所承受的痛,比他的更傷更重。
他完全不真的,木筱若跟他上演的戲碼,有多麼地爛俗,可笑。可是凌塵,他心里真真切切的痛,連他都為他痛。
而木筱若那個自導自演的笨蛋。到底要折磨她自己到什麼時候呢?
聶宇豪在心痛她的淚,在她偽裝起來的堅強下,心會有多麼痛呢?她居然能那樣雲淡風輕地演一場宿命的戲,讓她最在乎的人哭的如孩童般無助。
他在想,想她在狠心推開凌塵的時候,會不會心痛,心痛到什麼程度。
那個小惡魔,心真但狠了。
凌塵的淚是無助的,而她的淚,卻在編織一個謊言,一個只屬于她的謊言。
為何,在這場戲中,一直是局外人的他,負罪感卻如此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