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柳絮飛盡了,一地的白絨,敏貝勒很是遺憾,這些柳絮居然不能做成棉襖賣錢,實在暴殄天物。♀*****$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阿嚏,再打了個噴嚏,敏貝勒的鼻子紅得不像話,抽出手帕擤了下鼻子,揉成一團丟掉︰「這些柳絮怎麼沒玩沒了啊!」
︰「爺,要不您坐到馬車里去,外頭漫天的都是柳絮,避不開的。」跟著的隨從好心地勸到。
︰「不坐,娘兒們才坐馬車呢,沒雨沒雪的,不坐馬車。阿嚏!」正說著,敏貝勒又打了個噴嚏,再抽了條手帕出來擤鼻子,再揉成一團丟掉。
一路打著噴嚏擤著鼻子,敏貝勒到了城南,新收的銀樓今兒開張,他來瞧瞧,遠遠看見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極為滿意,停住馬看了一會兒才說︰「記得跟順天府同九門提督打好招呼,別讓宵小作亂,讓鋪子里掌櫃多放些人在高處瞧著,人這麼多,肯定有偷兒渾水模魚行竊!」
隨從應了一聲,就下了馬過去了,敏貝勒調轉馬頭︰「走,現在去城外,哥哥想必等急了呢!」
正是休沐的日子,早幾天敏貝勒就下了帖子,要邀請兄弟們去自己城外的別莊踏青賞花,杏花開得正好,桃花恰繽紛。
恆郡王心里煩悶推了不肯來,定郡王痛快地應了,敦貝勒同十四貝勒調了值勤,也來了,十八阿哥求了宜妃娘娘,也高興地跟了出來。
定郡王先遞牌子進宮去給太後請安,然後把弟弟接了出來,學里的小十五小十六眼巴巴地瞅著,大眼楮拼命眨著,一路盯著就是不好意思開口,人家可是親兄弟,自己呢?隔著母不說,還是漢妃所出。
帶著弟弟走出門去,定郡王想想又轉過身去,沖著十五十六揮揮手︰「我去向課讀師父告假,你們快點換了衣裳來,只有一刻鐘,遲了我是不等你們的!」
十五阿哥十六阿哥眼楮一亮,把手里的書本一丟,跳起來爭先恐後往外頭沖,嘴巴里喊著︰「我要去求娘娘把那小刀給我帶著。♀」
︰「今兒我要騎馬,看看我們誰騎得快!」
箭一般飛出去的身影迅速在轉角處消失了,內侍們只來得及匆匆行禮就趕過去追,定郡王看看生著悶氣的弟弟,一把撈起來抱在懷里,八歲的女圭女圭頗有些分量。
︰「怎麼就不高興了啊?」定郡王抱著他往前走。
︰「帶我就好了,干嘛連他們都帶著啊!」十八阿哥伏在哥哥懷里,聲音悶悶地,自己難得同哥哥出去,才不想帶這些外人呢!
︰「外頭玩的可多了,你九哥那里各種玩意都有,出去了,他們玩自己的,我單陪著你可好啊?」定郡王蹭了蹭弟弟女敕女敕的臉蛋,笑著安慰他。
︰「那咱們拉鉤鉤,不許帶著他們玩,單陪著我,吃飯的時候哥我要挨著你,每次都是九哥他們挨著你,我都擠不過去!」十八阿哥乘機為自己索取更多的好處。
︰「這有什麼難的?你只管跟著我,在外頭不比宮里,規矩沒那麼大,我抱著喂你吃飯也行啊!」定郡王答應地很爽快。
︰「才不要哥哥你喂,我是大人了,可以自己吃飯的!」十八阿哥迅速宣示自己的地位!
定郡王阿哥遞給內侍,自己跳到馬上,再把弟弟接過來抱在身前坐好,等著其他弟弟們。
把十五十六塞進馬車里,定郡王抱著弟弟向著城外的春天出發!
城外燕草如碧絲,桃花壓枝低,十八貝勒在哥哥懷著坐著,撲面而來的楊柳風柔和清新,他緊緊抓著駿馬的鬃毛,興奮地嚷嚷著各種擬聲詞,定郡王一路配合地哈哈著。
因著弟弟們要來,莊子里的驕童美婢統統關到後面院子,不許出來見人,前院里散養著兔子、小鹿、貓咪、小狗,盡夠孩子們玩了。
莊頭還讓人扎好了秋千,纏好了風箏線團,漂亮的大陀螺,可是小阿哥們跳出馬車就奔著小矮馬去了,騎著矮馬,拿著弓箭瞄準了四處飛奔的兔子小鹿,追得它們左右亂竄。
十八阿哥也高興地選了一匹小馬,上馬前特地拉著定郡王說︰「哥,我就陪他們玩一會子,馬上就進去陪你!」
定郡王笑著說︰「好啊,我等著你。」
敦貝勒同十四貝勒卻是最先到的人,這兩人最不喜坐著空談,找了趁手的刀槍就開始對練,平日里侍衛們哪里肯使出真本事?兄弟間過過招,兩個人打得投入極了。
定郡王瞧了瞧他們,目光專注于彼此身上,完全沒有發現定郡王過來了,定郡王索性不叫人打擾他們,自己轉身去尋書房。
︰「帶我去你們爺的書房坐坐吧。」
︰「王爺,這邊請。」
敏貝勒的書房並沒有什麼珍本孤本,放著的不過是些游記、話本,定郡王也沒打算潛心向學,挑了本游記開始看了起來。
袁宏道筆下的虎丘實在讓人向往,如此月夜如此靜好,怎能他一人獨享?新書散發著草木的氣息,還有墨汁的沉郁之氣,定郡王漸漸沉迷進去。
外頭一陣喧囂,定郡王卻沒有在意,敏貝勒一陣風似的沖進來︰「哥,你這麼早就到了啊?」
定郡王放下書,笑著說︰「又沒什麼事,自然早早過來了!今兒天氣真不錯,你倒是會挑時候。」
︰「怎麼哥你一個人坐在這里,他們沒有陪著你?」敏貝勒一把奪過定郡王手里的書︰「這些有什麼看頭,走走走,到外面去曬曬日頭,可好的天啊!」
︰「年紀大了,哪里還會愛跑動,讓弟弟們去活動好了,我就坐在這里,自在地很,你別擔心,自去玩吧。」定郡王還惦記著那本書呢。
︰「哪里沒時間看書?哥哥喜歡,給你就是,難得我們相聚,難道就放你一個人傻看書?」敏貝勒瞪大了眼楮,愈發看著喜人了。
定郡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果然是小孩子,說到玩,眼楮都亮了,跟外頭那只花皮的大貓似的。」
敏貝勒扭了扭鼻子︰「明明我是老虎,怎麼會是貓?哥你真沒眼光,不會看人!」
定郡王笑了︰「我是不會看人,難道你就會了?」
敏貝勒拖著他往外走︰「會不會看人也不在現在顯擺,哥,快點去瞧瞧好東西。」
內書房安在內院里,定郡王的腳步頓了頓,又釋然跟著進去了,織錦的垂地幔帳,長毛的波斯地毯,里面的珍玩擺件無一不精致,無一不燦爛。
定郡王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喲,我可得仔細點看路,不然動作大一點,你這半書房就碎了啊!」
敏貝勒擺擺手︰「擺在外面的都是不值錢的,哥你等著啊。」
說著敏貝勒就轉動機扣,不知哪里傳來了咯吱咯吱的聲音,一排博古架慢慢分開,露出一排漆櫃來。
敏貝勒抽出一個抽屜,捧出一塊紗,定郡王瞧了瞧︰「可是澄水帛?這得夏天才用得上,京城炎熱,倒是相宜。」
敏貝勒笑著搖搖頭︰「哥哥你果然不知道,這是瑟瑟幕。這樣漂亮的青綠色,澄水帛哪里會有呢?」
︰「瑟瑟幕?這可是好東西,打開了看看。」定郡王也不惱,伸手去把那紗一層層揭開,青綠色的脈絡細如絲線,蜿蜒若河川。
︰「你可在雨中試過,是真的能透光遮雨嗎?」定郡王觸手之處皆冰涼,心里不由得稱奇。
︰「試過了,透光還不錯,這雨也不過是小雨,若是大了,一樣淋濕,想來是古人夸張了的,不過這顏色著實好看。」敏貝勒惋惜地說著。
說著敏貝勒又打開一個盒子,頓時金光滿室,定郡王定楮一看,便笑了︰「莫非是蔓金苔?」
敏貝勒點點頭︰「得了兩顆,哥哥分你一顆吧,晚上掛著多漂亮?」
定郡王哪里肯依︰「這不是容易得的,你留著自己賞玩,又想著我做什麼?再說了,皇阿瑪的壽辰,太後娘娘的壽辰,你獻上去也是好的,不必給我、」
敏貝勒撇撇嘴巴︰「給他們做什麼,好心全當做驢肝肺,我可怕皇阿瑪秋後算賬!」
︰「他能同你算什麼帳?」定郡王挑挑眉毛。
︰「當初想方設法讓七哥同十三弟跟著太子走,如今又翻出來找茬,可不是秋後找麻煩?皇阿瑪那性子,誰招惹得起啊?」敏貝勒極其不欣賞康熙的種種作為。
︰「十三弟自己也有錯,他若是不攪合進去下黑手,誰去害他?固然皇阿瑪太抬舉他,他失了方寸,可他也太看高自己了!」定郡王皺著眉頭說道。
︰「反正皇阿瑪不對,要貶太子的時候,太子干嘛都是錯的,要翻過來抬舉太子的時候,別人干嘛都是錯的。太不好伺候了!」敏貝勒給康熙下了定論。
︰「便是皇阿瑪你不顧,難道宜妃娘娘你就不備著東西?」定郡王轉移了話題。
︰「宜妃娘娘喜歡什麼?無非是衣裳首飾,越閃亮越好,我早備好了,哥你看看。」敏貝勒又拉出一個抽屜。
定郡王一看,好齊整的單絲碧羅籠裙,縷金為花鳥,細如絲發,大如黍米,眼鼻口甲皆備,神態各異,不由得夸贊到︰「這裙子好得很,宜妃娘娘穿上去一定艷壓群芳,你倒是會張羅!」
敏貝勒顯擺了半天也累了︰「哥,我心里慌。」
定郡王看都沒看他︰「你慌什麼啊?」
︰「皇阿瑪他……」
敏貝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不用急在前面,你安插的人一個都還沒用呢!皇阿瑪查不出來的!現在該著急的是成嬪,宜妃娘娘有你有五哥,前兒你躲得聰明,萬事都麻煩不到這里來的。」
敏貝勒握住定郡王的手說︰「哥,我不是慌這個,太子若是要復立,你可怎麼辦啊?」
定郡王低回了眼風,慢慢笑了︰「笨蛋,他若是不復立,我才擔心呢!你放心,復立太子有的是人比我害怕!你別亂來,咱們好生坐著,看看別人怎麼演戲,自然有大魚給我們釣上來知道嗎?」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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