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葉寧發現不僅僅是周凱,幾乎所有的戰士都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周凱沒有解釋什麼,把手里的電話遞給了葉寧。
葉寧雖然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不過還是疑惑地把耳朵貼上了听筒,只听到電話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即便隔著千里的電波,也能想象出他那張熱情洋溢的笑臉。
「七哥……」
葉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倒在地上。劉鐸,居然是失蹤了一天一夜,讓人擔心不已的劉鐸。
「你在哪里!」葉寧心中一輕,壓下了心中的詫異,直接問道。
「這個——」劉鐸拖長了音調,顯得很從容不迫的樣子,吊足了葉寧的胃口,最後才嘆了一口氣,「說來話長啊——」
葉寧敢打賭,要是劉鐸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毫不猶豫地在對方那俊俏的臉上按上兩個拳印,擔心了一天一夜,結果听聲音劉鐸不僅安然無事,好像還過得頗為愜意。
大概也知道自己這副語氣實在是會招來殺身之禍,劉鐸很快轉變了語氣,壓低著聲音說道︰「快點回來吧,有什麼事情,回來再說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很快就掛上了電話,葉寧將電話遞回去的時候,周凱對著他點了點頭,「飛機在城外待命,走吧
一群人很快就押送俘虜下了樓,葉寧抱著小女孩兒和周凱走在最後。
「你這是?」周凱看著葉寧,目光從小女孩兒身上掃過,有些困惑地問道。
葉寧目視著前方,很自然地回答道︰「帶她回過吧,這個地方不適合她這樣子的孩子
周凱點了點頭,安查這座混亂的小城他已經有了深刻的感受,即便是剛才爆發的槍戰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也沒有招致來什麼麻煩,這里的混亂秩序由此可見一斑。
轉過一個路口,葉寧跟周凱打了個招呼,帶著小女孩兒去她的住所收拾好隨身的物品。事實上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這里雖然槍炮遍地,但實際上生活水平也就是國內一個邊遠小城鎮的檔次。
過了很久,周凱都已經點上了第二根煙,葉寧才提著一個小小的包裹回來了,看向周凱的眼神有些奇怪。小女孩兒被他牽在手上,離開小城的時候一步三回頭,顯然這個地方無論再怎麼混亂無序,畢竟也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家鄉。
一行人行色匆匆地在小城里穿行,不時有戰士從人群中走出來匯攏到身後的隊伍中,一開始只是幾十人的小隊伍,很快變成了上百人的隊列,卻依然沉默而肅殺。
整支隊伍除了行走時腳下發出的沙沙聲響外,竟然沒有一個人在說話,鷹一樣的眼楮時時都關注著四面八方的舉動。
看到這一幕,小城里所有來來往往的路人都小心翼翼地站在了路邊,收斂著自己的眼神,哪怕是在這塊地頭上混得風生水起的地頭蛇,也不敢去招惹這群一看就不好相與的人,更何況不少人身上還沾染著剛剛凝固下來的血跡。
一路前行,小女孩兒顯然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到飛機,雖然有些畏懼身邊這些滿身殺氣的戰士,不過依然偎依在葉寧的身後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鋼鐵般的大怪物。
葉寧的視野中,前方是一片相對平坦的密林,四周長滿了雜草,兩架軍綠色的直升機安靜地停靠在那里,本應該噴繪著八一和五星標記的地方,被涂上了一層黑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正規現役部隊跨境作戰,捅出去就是一樁能夠上頭條的國際糾紛,外交無小事,雖然這麼做有點點自欺欺人的味道,誰也瞞不過去,但是如果與越南方面的官方遇上,也總是有了個遮掩的說法。
幾名戰士守衛在直升機邊,手中端著突擊步槍,眼神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一舉一動,看到周凱歸來,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出發周凱回了個禮,直接下達了命令,身後的戰士列隊迅速地鑽進了座艙中,很容易就能看得出對于這樣的事情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了。
事實上,這次遠距離的支援戰斗可以說是完全貫徹了特種作戰來去如風的特點,直升機運輸,特種兵空降,斬首行動,一擊致命,隨後不做糾纏與逗留,迅速地撤出戰場,退回到安全的基地。
一切都輕車熟路,完全可以當做是特種作戰的典範登上各大部隊的教科書,然而這幫驕兵悍將的臉上根本看不到一點得意的神色,彷佛就像是做了吃飯一樣微不足道的事情。
巨大的螺旋槳翼緩緩地轉動起來,帶起勁風,吹得周圍的草屑在空中亂舞,稍小一點的碎石都被吹得滿地打滾,巨大的機身在轟鳴聲中,緩緩地升空而去。
機艙門合上之後,巨大的風扇和螺旋槳轉動的聲音都被隔絕在了外邊,葉寧身邊坐著周凱,趁著周圍的人不注意,他捅了捅周凱,然後不動聲色地把一個帶著封皮的破舊小本本遞給了對方。
「這是?」周凱翻了翻,鮮紅的章印因為歲月的洗刷已經變得有些黯淡了,黑色的筆記也褪色了不少,但是軍人出身的周凱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了這絕對是一本如假包換的軍官證。
葉寧對著正趴在舷窗上,好奇地看著腳下森林的小女孩兒怒了努嘴,壓低了聲音︰「應該是她的養父,我在她的房間里面找到的
周凱深呼吸了幾口,努力壓抑住因為看到某個熟悉的名字而變得激蕩起來的心情,卻發現自己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還有沒有別的什麼發現?」
「沒了葉寧搖了搖頭,「看到這張軍官證,我又認真找了一圈,整個屋子里連張照片都沒有留下來,就只有這個東西被她好好地收藏著,看得出來她很小心
周凱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模出一根煙來想要下意識地點上,這才想起來是在直升機的座艙里,就又放了回去。
葉寧注意到了周凱的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小聲地問道︰「沒事吧
周凱臉上的笑容有些奇怪,手中緊緊地攥著那本有些年代的軍官證,生怕他從自己的手上消失,一切都只因為那個悄無聲息了多年的名字,如今又再次出現,就寫在他手上的這本軍官證上。
一路無話,葉寧和周凱都在想著各自的問題,直升機沿著來時的路不急不緩地返航,身下就是一望無際的茂密叢林,一切都輕車熟路地朝著後方的指揮部方向飛去。
葉寧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為了橫跨這片叢林他和劉鐸兩個人整整步行了一個星期才走出來,而這次乘坐直升機大概3個小時的樣子,就已經可以看到指揮部的所在了。
直升機緩緩地在停機坪上降落下來,葉寧第一個跳下機艙,左右打量了一眼,人群中沒有看到劉鐸的影子,正覺得有些奇怪,安將軍已經走了上來。
「將軍,劉……」葉寧下意識地敬了個禮,正要開口說出心中的疑問,安將軍已經用眼神制止了他。
「做得很好!」安將軍重重地在葉寧肩上拍了拍,夸獎道。
這話說得不假,自從劉鐸失去聯系以後,安將軍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無時不刻在想著失去聯系的劉鐸,一直到葉寧在叢林里找到了劉鐸,傳回了消息,這才安心下來。
誰曾想到,一轉眼的功夫,連葉寧也失去了聯系,這一下子可是又讓安將軍給惦記上了,雖然說在這條秘密戰線上,每天都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過日子,每次出任務生生死死的,折損人手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有了這麼一個準備,但是這也要看折損的是誰不是。
直到前幾天與失蹤了一個多星期的葉寧再度聯系上,劉鐸滿身是傷地獨自一人回到了指揮部,雖然劉鐸沒說太多,但是安將軍從劉鐸那滿身傷痕上哪還能不知道其中的凶險情況。
逃回來的劉鐸都如此,更何況還在外命懸一線的葉寧。
雖然周凱帶領著特戰旅已經前去接應了,但是葉寧一日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就無法安下心來。
「首長,這些人……」一個持槍的戰士走過來,小聲地請示道。
順著他的手勢看過去,十幾名外國男人被綁縛著雙手,正從直升機上下來,這幾十名男人正是在小樓中與葉寧爆發槍戰以後僥幸沒有被一槍斃命的。因為這次的事情中實在有些蹊蹺,周凱和葉寧一商量干脆把他們都帶了回來,好好地審問個明白。
剛下飛機,地面的隊伍中就有十幾名荷槍實彈的戰士走出來,從特戰旅手上接管了他們,要說審訊,國安這個秘密部門里面隨便拎出來一個文職都可以給你說上幾天幾夜的門門道道,還不帶重樣的。
早在電話中,周凱就已經把這邊發生的事情簡單地匯報了一遍,當然也包括這十幾名武裝分子的事情,只是因為涉及到一些秘密,電話中不好說得太細。
安將軍轉過頭來掃了一眼,揮了揮手,大聲喝道︰「全部帶走!」
他們雖然听不懂安將軍在說什麼,不過有槍就是爺這個道理還是世界通用的,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和滿身煞氣的戰士,沒有人會錯誤地以為這只是一個玩笑。
在戰士們的監視中,他們耷拉著腦袋排成一排,慢慢地朝著關押他們的監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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