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一聲嘆息,我挑眼看著帳中的他,他看著我卻是滿含無奈。
我扯了扯嘴角,牽起一絲笑意,「怎麼?連你也要罵我無情無義麼?」
「無情無義?若是殿下無情,天下又有幾人有情有義?」他挑眉,滿臉譏諷之意。
我突然想笑,離開的說我薄情寡義,留下的說我有情有義?雖然可笑,可是我怎麼也笑不出來,只是看著他。
他緩緩而行,行至我身邊,再次輕嘆,伸手握上我的兩只緊攥的手,然後緩緩牽起,目光落下,我的手慢慢松開,卻是滿目瘡痍。
他的眼光有些動容,我著我的手也有些顫抖,抬眼看向我,宣誓般地說道,「若是天下再有今日一般說你無情無義之人,白若璨必殺之
我看著他,心中猛地一暖,笑得有些欣慰。
他放下我一只手,牽著我另一只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一只手不放開我的手,另一只手抓著盒子還要用抓著我的手的手打開盒子,看著他皺眉卻是極其認真的模樣,突然頗覺好笑,伸手欲幫他,可他卻一把躲開,嘴巴還念叨著,「我自己能行
說實話,真像鬧脾氣的孩子一般別扭。
終于在他努力下,盒子打開了,他嘴角輕勾,拿著盒子的手,靈活的手指硬是摳出藥膏,然後再我掌心涂抹著,很細膩,一點一點,很清涼,藥性很好,心中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就這樣微笑地看著他,直到他涂抹好一只,從袖中掏出一方手帕,輕輕地綁上我的手,然後撕下袍角一邊,攥在手心,手指再度摳著藥,牽起另一只手,涂抹上,直到涂好,用撕下來的衣袍,將我的手很認真的綁好,才滿意的笑了笑。
雙手再度牽起我的手,雖是緊握,卻是力度掌握的剛好,不疼很暖。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會照顧人看著他盯著自己的大作,笑得那麼溫和,我忍不住出言輕聲詢問。
「嗯?」他有些詫異地抬起頭,對上我的眼,然後眼中出現一絲赧然,卻是很快不見,雖說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握著我的手的力度卻是一點沒變。
「沒有。不曾照顧何來說過?」他掌心寬厚很暖。
我淡淡一笑,看著自己的手輕聲問道,「在你心中,我是否真是他說的那樣,為了江山為了社稷,薄情寡義?」
「我只知道,殿在江湖時,狂傲不羈,隨性灑月兌,你本是皇室中人,但你的一身本事卻從沒依靠過皇家一分一毫,你少年成名,心思玲瓏,武功高強,若是真的想要江山,又怎會等到現在?
你不是為了得到江山也不是為了得到社稷,你是為了你的國家,你的子民,它們都是你的責任,你不喜歡,可是你卻無可奈何,因為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堂堂鳳都就此隕落,即便你再怎麼不願意不喜歡,可是你依舊不能放開,只因為你是皇室中人,只因為那屬于鳳氏先祖的基業,你無法不去管,若說重情重義,天下舍你其誰?
皇室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沒給過你一絲溫暖,而你卻賠上了你的一生,如此情義,天下誰能出你左右?當你落魄時,鳳都百姓又有幾個給過你幫助,而你卻要為他們背上薄情寡義的罪名,此等情義,天下又有誰能與你匹敵?殿下才是白若璨這一生見過最為重情重義的人,所以,白若璨做你的馬前卒,甘之如飴
他的一番話,說的鄭重其事無比認真,他眼中閃爍的光芒是騙不了人的,他的堅定,他的執著,他的理解,竟讓我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如果說,御輕的出現是我成為皇儲最大的禮物,那麼他的出現他的意志便是我今後要為鳳都取得最大的利益的動力。
我定定地看著他,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然後屈指,一點一點收緊,嘴角輕扯,一抹淡笑,嬌顏初綻。
「殿下,末將看你營中的燈還亮著,便不請自來了,望殿下……」簾帳還未掀開,張南與的聲音便傳了進來,等到他掀開卻住了嘴。
我們轉頭看他,他一手撩著簾子,身子微曲,頭已伸了進來,然後眨巴著眼楮,呆滯。
我輕輕一笑,抽回手,放在身側,看著他的樣子,搖首而笑,「張將軍你到底是想進還是想出啊?」
恐怕他是看到夜空離去後,而白若璨留在我帳中,以為我們在談軍事,怎麼也想不到我們手拉手地在眉目傳情吧。
張南與一听,嘴角扯出一個不自然的弧度,然後干干一笑,走了進來,憨傻地撓了撓頭,略有赧然之色,「呵呵,末將不知道,殿下和白若將軍在談正事,所以,略有打擾,見諒見諒
正事?
看著他那干笑,我忍俊不禁,乏力地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到座位,看著他,笑道,「不知道今夜張將軍做了什麼好夢,興奮地從被窩里爬出來,一頭撞進本宮的營帳,怎麼,難不成做春夢了,要迫不及待地為本宮暖被窩?」
撲哧!某人很不給面子的笑出聲來。
張南與一听,垮了臉,略帶委屈,舉手指天道,「天地良心啊,末將可沒那麼色膽包天,末將只是今夜听說鳳麟兩軍的條約,思前想後睡不著覺才來找殿下的,本以為殿下已經回寢帳休息,想明天說,可是見主帳營燈還亮著,知道殿下沒走,才斗膽進來一看究竟,末將絕對沒有居心不良
撲哧!這一下我也沒忍住笑,亦是笑出聲來,
我搖首而笑,「我說張將軍,本宮沒說你什麼,你解釋這麼清楚,可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啊
張南與眉頭緊皺,滿臉糾結,然後尋思片刻,抬首看著我說,「既然如此,為了洗刷末將的清白,那末將明日與諸將一起前來,那麼,末將告辭說完轉身抬腳便走。
「張將軍,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有話直說我出聲叫住他,滿眼無奈。
我這個皇儲當得不可謂不失敗啊,就連底下的將士也敢蹬鼻子上臉了。
張南與笑呵呵地轉過來,那笑臉恨不得直接一腳踹飛。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他慢慢收斂笑容,收斂心神,才切入正題,「末將只是在想,麟都分別以紫闌關、天鷹關、霸虎城、木堯關和海扇城入我鳳都,其中紫闌關是鳳都與麟都的邊境,天鷹關是麟都和雀都的邊境,木堯關是麟都和虎都為邊境,海扇城雖是靠海但是不但與龍都相鄰也和虎都比較接近更是與鳳都接壤,龍都和其只隔著一片海,那邊漁業比較發達,是個富饒的地帶。而霸虎城是鳳麟虎的相交地帶,不是很富有,反而山賊頗多,可以說無人看管之城,末將對其他四城都了解,就是不明白霸虎城的真正作用,畢竟這座城是可有可無的
看著他不明所以的樣子,我轉頭看著白若璨,他輕笑一聲,「沒錯,就是因為他是三不管的地帶,我們就更應該將它收為己用,也許官府治不了他們,可是在下能治,別忘了,在下的出身,只要我們將他們收服,那麼霸虎城將會成為三國的交通要道,可以促進三國貿易,從而可以相互牟利,到時候,那個常年令人恐懼成為賊窩的霸虎城被我鳳都收服,而在收服後得到利益的百姓,會首先感謝鳳都,感謝殿下,這樣一來,殿下的威望就可以在三國樹立,到時候又有誰不服殿下?」
張南與眨了眨眼,看著他,然後笑著挑起大拇指,「白若將軍果然精明,在下竟忘記閣下可是那些山賊的祖宗啊
白若璨勾唇一笑,並沒有因為此話而顯得反感,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其實,我默許他選擇這一城的理由還有一個,便是虎都,若我將來對麟都出兵,雖然我有把握大勝而歸,可是畢竟不可能一蹴而就,攻打麟都費時日不說,還會折損不少人力物力,可是有了霸虎城不同,若是虎都出兵與鳳都同時攻打麟都,那麼就會事倍功半,而促成這件事的主要人物就要看遠方的那個令我牽腸掛肚的男子了。
御輕,你,還好嗎?等等我,再等我一些時日,我馬上就去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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