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之中,我冷眼看著躺在地上像死狗一樣的慕容煌,他一動不動,只剩下眼楮可以轉。《》
我走進一步,蹲在他的身邊,冷冷地看著他,他的眼狠狠地盯著我,緊咬牙關,我挑起冷笑,伸手解開他的啞穴。
「本宮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又為何抓本宮?」他的眼楮迸射出冷光,咬牙切齒,如果眼神能殺人,我怕是早就千瘡百孔了。
發現他們兩真的有相似之處,用眼神想殺人,都是咬牙切齒。
我冷笑一聲,「三殿下,這話我倒是不明白了,你攻打鳳都以來,有多少生命無辜慘死?現在倒跟我算起賬來了,我倒是想問問三殿下,鳳都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為何兵臨城下攻打鳳都?」
慕容煌冷笑一聲,「弱肉強食,鳳都氣數將近,我麟都不打,自然有其他國家攻打,麟都與鳳都為鄰國,自然近水樓台。」
我冷哼一聲,抓著他的衣領,提起他的上身,逼近他,「氣數將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的氣數將近。」
說完,我揚起手中的刀,他的瞳孔猛地一縮,看著我,我緊咬下唇,猛地向他的胸前刺去-
殿下對我恩重如山,只要我在他身邊就會護他周全-
夜空不求其他,只求殿下能對三殿下手下留情-
殿下,你心中雖是憐憫夜空,卻給不了夜空任何,那麼,夜空還不如待在三殿邊,因為他能給殿下所給不了的-
夜空不願,殿下給不了夜空所要的,而三殿下能給夜空想要的獨一無二-
只要我活著,我絕對不會讓他死的
就在刀尖離他胸口一寸之時,我的腦中突然閃現那個白色的雪影,以及那默默地哀傷和無可奈何,還有那赴死的解月兌。
我看著身下眼眸緊閉的慕容煌,眼中迸射出火花,雙手緊握,卻是這一刀怎麼也下不去手。
他慢慢地睜開眼,看著離他一寸的刀尖猛地一驚,額頭冷汗密集,臉色慘白地看著我。
「我真想一刀了斷了你,可是,我不能,你的命他是如此在乎,我除了替他留下你這條賤命,我什麼都給不了他,所以,你應該慶幸,你有他護著你。」我盯著他,咬牙切齒地說道,然後狠狠地把他扔在地上,站起身來。冷冷地看著他。
他暗中松了一口氣,看著我,「你與夜空是什麼關系?」
「我和他的關系還輪不到你打听。」我將刀插入後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轉身便走,剛走了兩步便停了下來,無奈地嘆了一口,側頭對他說道,「龍陽之癖不是不治之癥,你去找沐幻影向他要倨龍散便可治愈,你告訴他,是風琉璃問他要的,他便會給你。」
「風琉璃?你是南仙?你知道……」他略有驚色地看著我。
我嘆了一口氣,這些王公貴族倒是不怎麼關心江湖,江湖人不少知道南仙便是鳳都皇儲,而朝堂之上倒是極少數人知曉,慕容煌不知,當日與段青玉一起的男子也不知。
我冷哼一聲,不看他,便往前走去,我沒有施展輕功,只是用一雙肉腳走著,真想就這樣無止境地走下去,永遠不要停。
但是,天意一向是事與願違的。
我停下腳步看著幾步之遙的雪影,卻是久久無語。
他看著我,雙唇緊抿,夜風吹起他的雪衣洋洋灑灑,吹起他的墨發,飄飄揚揚。長身而立,長劍在握,卻是無言。
我伸手拉下面巾,看著他,然後輕聲喚道,「夜空……」
「三殿下呢?」他回答我的只是關懷的詢問他人。
我看了他一眼,不屑地撇過頭,面無表情地說道,「死了。一刀斃命。」
「你……你真的殺了他?」他的聲音輕輕顫抖著,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我轉頭看著他,挑起嘴角,「怎麼?你覺得我殺不了他,還是覺得我對他就像對你一樣上下其手?」
「你為什麼不肯放過他?為什麼你一定置他于死地?我已經在幫你勸他了,為何你還是要這麼做?」他抬起眼,琥珀色的眼眸中盡是憂傷,閉上眼,掩盡滿心悲傷。
「你知道的,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我不需要你靠著美色幫我,我想贏他,本就輕而易舉。」我雙手緊握,滿臉苦澀,心中抽痛。
「是,殿下睿智,舉世無雙。殿下想要的東西沒有什麼得不到的,殿下想殺的人,沒有能活著的。殿下……果然巾幗不讓須眉。」他琥珀色的眼楮填滿憂傷,他的笑,他的語氣讓我的心再次為之抽痛。
「夜空,我能給你想要的一切,所以,夜空,請你不要再去……」我舌忝舌忝嘴唇,上前一步,滿臉誠懇地看著他。
「呵呵……殿下能給夜空想要的一切?」他突然笑著打斷我的話,笑聲中滿含譏誚之意。
這一點也不像我所熟知的雪夜空。
我雙手緊握,看著他,張了張嘴,卻又是無言。
「殿下能給夜空什麼?」他的笑容如雪山般清透,他的眼楮閃爍著琥珀色的光芒,但是卻如刀一樣刺進我的心里,鮮血淋灕。
「你想要什麼?」我的聲音略微沙啞著。
我不敢看他,不敢迎上他的目光,我感到天旋地轉,我感到渾身冰冷,我趕到全身都痛。我用盡全力才穩住身子,才不在他面前顯示我一丁點的無助。
「殿下能許夜空終身嗎?這一生只此夜空一人,執手、偕老。」他的眼楮緊盯著我,嘴角泛著清澈的笑容,可是我卻知道那笑容中包含了怎樣譏諷以及絕望的悲傷。
我看著他久久無語,指甲掐進肉里,卻不知疼痛,眼眸毫無焦距,身子也搖搖欲墜。
我沒有回答,我無法回答,我沒有資格回答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既然殿下無法承諾,無法答應,有何必多次一舉?」他撇過頭輕聲說道,狀似堅強,那顫抖的身子還是無法掩飾那滿心的悲傷。
然後,他轉過頭,笑容清淺,行至我身邊,笑得更加燦爛,然後對我輕微頜首,然後與我擦肩而過。
「如果我說,我能呢?」我不知道我是如何找回自己的聲音,也不知道是用什麼語氣什麼感情什麼力量說這句話的,我只知道這句話幾乎抽干我所有的力氣。
他的腳步忽然停下,他的身子在輕微顫抖,他的呼吸突然加重了,他……他恐怕認為這一切都是夢,都是幻想。
我緩緩地準過身,看著他的背影,他的背影挺直,他握著的長劍在顫抖,他的墨發在無聲的飄散。
「如果我說我能,我能許你一世,你是否願意?」我上前一步,止不住的輕顫,止不住的激動,以及止不住的微疼。
他背著我沉默了良久,正在我以為他軟化了的時候,他輕輕說道,「殿下那日,不是將終生許給別人了嗎?殿下今生還有幾個終生幾個一世?」
我猛地一顫,所有的希冀全部瞬間崩塌,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遠,一點一點在我眼前模糊了身影,然後隱入樹林,在我眼前漸漸消失不見。
幾個終生?幾個一世?
是啊,我早已經將今生許給御輕了,我又拿什麼來許他一世?
我若真的答應他許他一世,那麼我又有何臉面去見一直在我身邊堅守不離的唐御輕?我又有何顏面去見現在正為我出生入死的唐御輕?我又有何面目去見被我傷過卻不曾離去的唐御輕?
可是,即便如此,我又怎麼能放心下這個一直默默的憂傷,不想對命運束手就擒卻又無可奈何的雪夜空?
我又如何放心的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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