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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盧毓和桃林

從督亢亭到涿縣,只需要小半天的時間。在路上,劉和想起了張郃和高覽戰敗被俘的事情,便讓溫恢實地講述一下。溫恢非常興奮,他帶著劉和等人去看了那座圍困並最終俘虜了張郃和高覽的小土丘。

土丘上什麼也沒有,顯得非常平靜,可誰能想到,在一個月前,一個剛剛出道不久的小毛頭小伙子在這里勸降了袁紹軍中的兩員大將呢?溫恢唾沫橫飛,劉和適時夸獎了他幾句,讓他更是感覺飛到了天上。

正當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劉和突然發現一個和範福差不多大的孩子在土丘上好像在找什麼東西,于是讓人把他招來詢問。

「你叫什麼名字?在這里找什麼?」劉和問道。

這個孩子見到劉和後,並沒有表現出懼怕的樣子,而是非常有禮貌地行了個禮,說︰「報告大人,我叫盧毓,來此處是因為听說這里曾發生過大戰,想要撿些失落的箭鏃、鐵器回去換些錢帛,以養寡嫂孤兄子。」

「哈哈!」听到盧毓的話,溫恢大笑,「這下你可要失望了!這個地方的確曾有大軍對陣,可並沒有真的打起來。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是我把袁紹軍的張郃和高覽勸降了!」

「難怪,我找了半天,卻沒有任何收獲。」盧毓一臉失望,但很快他就恢復了神采,向溫恢行禮道,「那麼恭喜將軍立了大功了!」

溫恢听了這話非常開心,從懷里模出了幾枚錢幣扔給了這個少年,說︰「舀著,這是賞你的!」

盧毓接過錢幣,躬身道謝,正想要離開,這時,劉和突然對溫恢道︰「賞的不夠!」

溫恢愣了一愣,然後又從懷里模出錢袋,正想再掏出幾枚錢幣,但劉和卻一把從他手里搶過錢袋,扔給了這個少年。這個舉動讓所有人都懵了。

「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劉和嚴肅地說道,「把自己再重新介紹一下吧!」

盧毓震了一下,稱諾,道︰「我叫盧毓,今年十三歲,是已故的北中郎將盧植的小兒子。」

听到這話,除了劉和以外,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因為盧植太出名了。

劉和沒有吃驚的原因是當他看到這個少年不凡的氣質,又听他說自己叫做盧毓後,便已猜出了這個結果。不過,他還是有些疑問,于是問道︰「令尊大人是何時西去的?」

「四年前。」

「那個時候,令尊大人應該在袁紹處出任軍師吧?」

「正是。」

「怎麼到了如此境地?」

盧毓知道劉和指的是什麼,于是答道︰「家父一生清廉,生前沒留下什麼積蓄。我的哥哥們也已死于戰亂,但留下了寡嫂兄子需要供養。這些年,冀州的袁將軍和幽州的公孫將軍爭戰不休,冀幽兩地的糧價居高不下,家里值錢的物件都已變賣換了口糧。直到一個月前,侍中劉大人滅了公孫瓚,又打敗了袁紹,我們的日子才好過了一點。前些日子,縣令大人發了布告,說官府收集箭鏃,可以換糧。于是,大家全都出城尋找。涿縣縣城外曾打過一仗,有不少散落的箭鏃,但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沒撿到幾個,所以一直尋到了這里,想踫踫運氣。」

盧毓所說的這些,劉和基本都知道,用箭鏃換糧的計劃也是他想出來的。眼看不久之後還會有大戰,軍備物資自然是越多越好。生產來不及,撿些能用的舊貨,也可以湊合。同樣是放糧安民,與其向百姓定量施舍,倒不如發動他們回收些扔在戰場上的軍用物資,雖說前者可以得到一個聖人的虛名,但後者卻能讓民眾更有歸屬感和責任心,也能稍稍減輕自己的壓力,得到自己與百姓雙贏的結果。

劉和點了點頭,又問道︰「令尊大人死于任上,袁紹難道沒有給撫恤嗎?」

「家父因病而亡,哪有什麼撫恤。」

「唉∼」劉和嘆了口氣,說,「我就是侍中劉和。」

「盧毓不知道是大人,……」一听到面前的大人就是最近聲望高漲的劉和,盧毓立刻跪了下來,就要行跪拜之禮。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劉和打斷並拉了起來,道︰「得了,別裝了。我是誰,你估計早就猜到了吧。」

盧毓傻傻地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劉和又道︰「我對令尊大人素來敬仰,可惜……」

劉和本想說,「可惜無福與老爺子見上一面」,但話到嘴邊,發現不妥,便立即改口道︰「可惜……,真是可惜了。七年前,我與令尊同在朝堂之上,那時董卓專政,要行伊尹、霍光之事,滿朝文武無人敢說不,唯有令尊大人一身正氣,痛斥董卓實為篡逆。如今想來,當時之事還歷歷在目。」說到這兒,劉和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眼楮里還擠出了幾滴眼淚。

在嘆了一口氣後,劉和又說︰「我曾因學問求教過令尊,也算是令尊的學生。我們不是外人,你就來我身邊,當我的侍童,如何?」

盧毓想了想,沒有直接答應,卻問道︰「侍童是干什麼的?」

「就是幫我端茶倒水,蘀我寫寫算算,跑跑腿。」劉和笑道,但看到盧毓皺了皺眉頭後,又緊接著說,「府里有安排講師,不會荒廢你的學業。」

「……」盧毓還是沒有回答。

「每月還有月奉,雖然不多,但至少可以使你的寡嫂兄子不至于餓肚子。」劉和又補充了一句。

「好,這個我干!」盧毓一口答應,劉和最後的那句話吸引了他。

「好!」听到盧毓答應了自己,劉和的心里樂開了花,因為他知道,面前的這個盧毓是個人才,以後必定會對自己有大幫助。

不過,最開心的還是範福,他覺得終于有了個和自己一樣大的玩伴了。只有溫恢愣在了那里,剛剛還是主角的他轉眼間就被人遺忘在了一邊,而且還損失了整整一袋錢。

「好啦!別想著那袋錢了!」劉和搭著溫恢的肩膀說道,「這次你帶路,發現了盧植的兒子,算是大功一件,回去後,記得向我要賞哦!」

溫恢受寵若驚,原本失落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一行人帶上了盧毓,繼續向涿縣走去,在快要到達涿縣縣城的時候,路過一片桃林。

這個季節,桃花已經謝了,但桃子成熟了。劉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讓手下在林外休息,而自己則帶著身邊的幾個人走入了這片桃林。

盧毓自告奮勇地爬上一顆桃樹,摘下了幾枚已經成熟了的桃子,獻給劉和。劉和取了一個,將剩下的分給了其他人。

「這桃子真甜!」甄宓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劉和的身邊,把劉和嚇了一跳。

「你在想什麼呀?」甄宓發現劉和有心事。

「不,沒什麼。」劉和應付道,但看到甄宓一臉不信的樣子,便無奈地說,「你听說過劉備這個人嗎?」

「劉備?」甄宓搖了搖頭,但盧毓卻插嘴道︰「我曾听家父說起過這個名字,好像曾是家父的學生。」

「對。」劉和點頭道,「我听說劉備與他手下的大將,關羽、張飛二人曾在涿縣的桃林結為異性兄弟,不知道是不是這片桃林。」

「應該就是吧。」盧毓答道,「這附近就這一片桃林。」

「不知這位大人從何處听到這個傳聞?」一個老者的聲音突然傳來。

尋著聲音望去,劉和看到一位老者徐徐走來。

「老人家,難道不是嗎?」劉和向老者行了禮後,問道。

「那玄德、雲長、翼德三人關系甚好倒是真的,但在桃林結義之事未曾听說。」

「原來如此,我也是道听途說罷了。」劉和笑道。

「無妨。不過說來那三人倒也都是個人物,只是不知道現在如何了。」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劉備領了徐州牧,他們三人現在都應該在徐州吧。」

「都成了徐州牧了?!不錯!不錯!看來老夫當初還是有些眼光的!」那老者笑道。

「老人家是……?」劉和覺得面前的這個老人似乎不一般。

「我叫張世平。」

「張世平?啊!張世平!」劉和驚道。

「難道大人听說過老夫?」

「只是略有耳聞,您曾與蘇雙一起販馬,途中資助過劉備吧?」

「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張世平一邊笑著,一邊捋了捋胡子,好像回憶起了當年。

「老人家現在不販馬了?」劉和又問道

張世平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早已不販馬了。這些年兵荒馬亂的,先是黃巾與官府打,後來白馬將軍與袁冀州又打個不休,哪還有什麼生意好做?再說,馬是戰備物資,各路大帥小帥盯得緊著呢,自己沒錢買,也不會給機會讓別人買到,這生意沒法做嘍。這不,買下了這片桃林,混混日子。」

「那蘇雙呢?」

「他回中山老家了,前些日子好像在幫毋極的甄家干事。」

听到「毋極甄家」這句,劉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甄宓,甄宓聳了聳肩,一臉茫然。

劉和笑了,舀了些錢遞給張世平說︰「謝謝你告訴了我這些。」

「這是……?」看到這些錢,張世平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收下吧,這是買你的桃子的錢。」

「大人,區區幾個桃子,……」

「舀著吧,大家都不容易的。這天下為何大亂,就是因為缺少了公平,而要公平,我們這些當官的就必須以身作則。」說完,劉和把錢塞入了張世平手中,向他道別,帶著人轉身離開了。

等劉和走遠後,張世平突然疾步追了上去,拉住了走在最後的盧毓,問道︰「這位小哥,這位大人是誰啊?」

「他就是剛剛在易京滅了公孫瓚,在範陽打敗了袁紹的劉侍中。」盧毓答道。

「啊!原來他就是劉大人啊!」張世平感嘆道,「看來大漢有望了。」

「的確是個不錯的大人!」盧毓也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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