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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飄紅葉外篇之 第二十五章 螳螂捕蟬 黃雀在後

燕娥望著從山坡俯沖而至的人馬,駭然道︰「玄食魍!」接著高聲叫道︰「是冥晶族人!立刻沖上去撕殺!不要讓他們有機會施展妖術!妹妹,立即止住族主行法。」

燕姬應聲而動,來到石飛龍身邊,將牙一咬,大喝一聲,一掌拍在石飛龍天靈之上。石飛龍悶哼一聲,念咒聲音嘎然而止,嘴角滲出一絲血跡,雙目驟然一睜,一把卡在燕姬脖子之上,怒吼道︰「大膽!」隨著石飛龍停止念咒,法壇上的幡幢登時聲消影滅,靜止不動,上空的鬼影妖光也連同密布的烏雲四外飄逸,霎時消散無蹤。

燕姬指著龍脊坡方向,勉強從喉管中擠出聲音︰「族……主,你……看!」

石飛龍聞言,側頭定楮一看,登時如同當頭一瓢涼水,不僅怒火驟熄,心頭還生出陣陣寒意,心念飛轉之間,一面放開燕姬,一面伸手將石龕中的墨晶招魂蠱抓在手中,接著一腳踢翻法壇,大聲喝道︰「法止!」

石飛龍喝聲甫一入耳,盤膝坐定、組成招魂大陣的石蠱族士兵頓時如夢初醒,紛紛止咒睜眼、翻身躍起,拿起兵器倉惶變換陣形,準備迎擊冥晶族人。

石蠱族人一片慌亂之中,冥晶族的人馬已經沖下山坡,一個面如黑炭的干瘦法師騎著一只形如章魚、頭頂生滿豆大碧目的陸生怪物,疾馳如飛,跑在最前面;後面緊隨這三個面如死灰、胸口繡著怪獸圖案的法師,分別騎著一只由白骨組成、形象與胸口圖案相同的怪獸,長袍鼓蕩,縱獸狂奔。冥晶族人沖到距離石蠱族士兵百米左右,帶頭法師狂嘶一聲,雙手向外一揚,頓時忽忽生響,半空中憑空出現千百個黑色火球,往揮矛沖鋒的石蠱族人劈頭蓋臉的打去。慘叫聲中,被火球打中的石蠱族人渾身浴火,四處亂竄,將本就不甚整齊的隊伍沖得七零八落。

燕娥怒吼一聲,沖了上去,從懷中模出一張薄如鮫絲、節點瓖嵌著各類玄晶、精光隱隱的九色彩網,當空撒去,接著雙手高舉過頂,結起法印,洪聲叫道︰「散!」九色彩網隨著喝聲舒展開來,越來越廣、也越來越薄,漸漸化作一幕肉眼幾不可見的煙幢,飄飄灑灑地向冥晶族人罩下。

干瘦法師怪叫一聲,反手一拍天靈,泥丸宮立時升起一道黑氣,夾雜著鬼叫一般的狂嚎厲嘯,直沖雲霄,將燕娥所發的九色彩網抵住。緊隨他身後的一個騎著白骨三頭巨狼的法師將手中法杖一指︰「去!」座下白骨巨狼三頭齊昂、張開大口,分別噴出一道灰色煙氣,襲向石蠱族人,當者披靡,頓時沖開去路。

石飛龍見狀大怒道︰「施展赤晶烈火蠱!」說罷從懷中模出一個形如桑蠶的赤晶雕像,扔給燕姬,同時翻身跨上艾紋獸,揮舞著手中的丈八長矛,直撲騎狼法師。白骨巨狼口中煙氣尚未近身,便被他的矛光沖散。

騎狼法師身旁一個騎著白骨怪鳥的法師伸手一拍怪鳥腦袋︰「起!」白骨怪鳥猛力一蹬粗壯的雙腿,長嘶聲中,沖天而起,略一盤旋,直向石飛龍撲去。另外一個騎白骨犀牛的法師則勒韁調頭,繞道側面夾擊石飛龍。此時冥晶族大隊趕至,紛紛立定,伸出右臂,掌心對著石蠱族人,喃喃作語,不待石蠱族士兵靠近,便大聲喊道︰「去!」掌心黑光一閃,各自射出一團烏光,激射如電,飛到石蠱族士兵陣中,登時射倒一片。

燕娥見狀大急,對著燕姬喝道︰「快點!」說罷咬破舌尖,仰天噴出一片血霧,血霧甫一出口,立即化作閃亮的火星,飛射到漂浮空中的輕煙薄幕之上。煙幕經燕娥精血一催動,立起變化,九色光華閃耀之間,生出無數彩色氣球,當空撒落,被干瘦法師腦門的黑氣一擋,立即爆散,化作滿天奇型怪狀的九色毒蟲,向下撲擊,干瘦法師立時顯出不支之色。

燕姬同時放出赤晶烈火蠱,一道紅光飛向天空,直擊騎鳥法師。騎鳥法師剛剛放出三支毒鏢攻擊石飛龍,便見一道紅光迎面而來,倉促之下,揮手便是一團灰白妖光,打在紅光之上。轟的一聲巨響,灰白妖光與紅光同時炸散開來,紅光化作萬道赤影,互相撞擊,激蕩起滿天烈焰,頓時將隨風飄散的灰白妖氣燒成飛灰,接著與九色毒蟲一起,當空落下,登時將騎鳥法師籠罩在一片火光之中。

騎鳥法師連忙施放出一幢白光,將自己連人帶鳥護在其中,緩緩下降。

干瘦法師見毒蟲烈火當頭落下,自己抵擋不住,怪叫一聲,座下章魚般的怪物倏地一縮,竟然遁入土中,避過了毒蟲烈焰的侵襲;但是一般的冥晶族人便沒有這麼幸運,紛紛為蠱蟲烈火所傷,慘叫連聲。石蠱族士兵趁機沖到冥晶族陣中,展開近身肉搏,打斷了冥晶族人的再次施術。

石飛龍見狀面露喜色,長嘯一聲,手中丈八長矛一偏,化作一道金光,直刺側面襲至的騎犀法師咽喉。

騎犀法師嘿嘿一笑︰「找死!」手中法杖一揮,立時發出一片白雲,擋在自己胸前。

石飛龍長矛所及,一陣軟綿綿的使不出力來,大驚之下,連忙駕獸後退。

騎犀法師獰笑道︰「別想逃跑!」左手一張,無數黑煙如箭,激射石飛龍周身要害。

石飛龍怒道︰「放屁!你才會逃跑!」手中長矛揮舞,將渾身護得水泄不通,使得黑色煙氣根本無法近身。不過騎犀法師黑煙雖然受阻,並不消散,不斷隨破隨生,在石飛龍身外縈繞不休,使其月兌身不得。

冥晶族人顯然不擅近身搏斗,與石蠱族士兵短兵相接,傷亡甚巨。看得騎狼法師怒吼連聲,駕著白骨巨狼沖入石蠱族陣中,一路橫沖直撞,將石蠱族的攻勢暫時壓下。緩過氣來的冥晶族人紛紛後退,拉開距離,同時再次行法,準備施放妖光。

騎狼法師正殺得高興,忽然被斜刺里一股巨力一撞,險些栽倒,連忙轉身一看,只見邛雙目如血,左手高舉軍旗,右手持矛刺在白骨巨狼的頸項之上,正在用力猛推,企圖挑翻巨狼。

騎狼法師嗤笑一聲︰「無知蠢物,本王的白骨神獸乃是精選猛獸骸骨組裝成型,然後以神術祭煉而成,並無生命,刺它有何作用?」說著揮手便是一團灰白妖光,打在邛胸口。

邛悶哼一聲,口中獻血狂噴,但是悍然不退,怒吼聲中,右臂奮力一挑,竟然將白骨巨狼挑飛空中,翻了兩轉,跌倒在地,登時將騎狼法師摔下狼來。

石蠱族士兵見狀,登時士氣大振,紛紛冒死前沖,向未及上狼的騎狼法師撲去。騎狼法師見勢不妙,顧不得上狼,拔腿就往後跑。冥晶族人又再次發出烏光,射入石蠱族士兵隊伍之中,不過石蠱族士兵雖然傷亡慘重,但是士氣高昂,紛紛悍不畏死地迎著妖光沖了上去,雙方士兵又復陷入近戰之局。

燕娥見到本族士兵驍勇之態,不禁精神一振,飛身撲至石飛龍身邊,揚手便是一道白光,射在生生不息的黑煙之上,甫一接觸,便將黑煙凍成片片冰屑,散落地上。

石飛龍免除了黑煙糾纏,大笑道︰「白骨犀王,該我了!」說著揚手一倒藍光,閃爍著四射的激烈電光,飛向白骨犀王。

白骨犀王連忙側身躲避,卻晚了一步,被電光擦到左肩,身體驟然一震,臉上現出慘白之色。

燕娥乘機控制臨空飛舞的白光轉向下擊白骨犀王頂門,石飛龍亦將手一招,藍色電光調頭飛回,直擊白骨犀王背心。眼見白骨犀王將被夾擊而死,他腳下忽然地陷,露出一個大洞,將它連人帶犀吸入其中,瞬間不見,接著地洞中傳來低沉的怪叫︰「撤退!」

聲音傳到冥晶族人耳中,陷身苦戰的冥晶族人登時轉身狂奔,散亂潰敗。殺紅了眼的石蠱族士兵哪里肯罷休,不待石飛龍命令,便揮械追擊,凡是長矛所及,便是一刺,殺得冥晶族人血流成河。

石飛龍亦是大感快慰,駕起艾紋獸,在藍色電光簇擁下沖向降落地面、隨眾奔逃的騎鳥法師︰「白骨翼王,哪里走!」矛隨聲至,閃電般刺向白骨翼王後腦。

白骨翼王駭然轉身,將怪鳥一拍,那只白骨怪鳥長嘯一聲,將脖子一扭,迎著石飛龍的長矛沖去。磕呲一聲,石飛龍的長矛貫體而入,沒入白骨怪鳥體內三尺,一時拔不出來。白骨翼王獰笑一聲,拿出一個墨晶小刀,猛力一擲,便有一道烏光往石飛龍砍去。

石飛龍怒吼一聲,把頭一撇,環繞身外的藍色電光登時飛出,將刀光抵住。此時燕娥已然趕上,將手一指,白光如電,激射白骨翼王胸口。

白骨翼王怪叫一聲,順手抓起旁邊一名潰逃的冥晶族人,迎著白光一扔。白光及身,登時將那名冥晶族人凍斃當場,硬梆梆地從空中落下。白骨翼王則捏訣喝道︰「遁!」身子化作一道灰白煙光,拋下坐騎,飄散而去,轉眼穿過山丘,消失不見。

石飛龍怒道︰「膽小鬼!」揮矛猛力一砸,將失去控制、當空打轉的墨晶小刀擊落在地,接著張開手掌︰「敕!」在他頂上盤旋的藍色電光驟然爆散,化作無數電光環繞的藍色飛蟲,四處追擊逃跑的冥晶族人。燕娥姐妹也分別指揮著九色毒蟲、白光烈焰追襲逃敵。而石蠱族士兵則緊跟著冥晶族人,窮追不舍,陣型漸漸拉長變亂。

就在石蠱族諸人志得意滿之際,天空中忽然撒落一陣箭雨,落在石蠱族軍陣中央,石蠱族人猝不及防之下,登時傷亡慘重,失控的石蠱族士兵與掉隊陷身敵陣的冥晶族人紛紛躲開箭雨中心,一下子將陣型分為兩截。

驚怒交加的石飛龍怒喝道︰「誰在偷襲?!有膽子的出來!」

「好!」隨著一聲暴喝,赫于惇與嚴靖分別從左右兩個山頭躍出,各自帶著五百壯漢,沖向石蠱族的前軍與散落其中的冥晶族人。赫于惇的部下左手持著木盾,右手拿著瓖嵌著黃晶的石斧石錘;而嚴靖部下卻身披僅能護住胸口的藤甲,雙手持一支瓖嵌著黃晶的木棍,個個奔跑如風、力猛招沉,奮勇爭先。久戰力疲、又猝然遇襲,仍然深陷慌亂之中的石蠱族士兵見狀,紛紛丟棄兵器、四散奔逃。赫于惇與嚴靖兩部壯士,雖然乍看散亂如星辰,實則密如羅網,陣勢略一收縮,便將逃兵截住,紛紛大喊︰「投降的不殺!反抗的立斃!」本就亡魂喪膽的冥晶族人首先投降,石蠱族逃卒眼見逃生無路,反抗乏力,紛紛立定,轉頭望向後軍,卻見後方亦已沖出一隊敵兵,正在與後陣將士搏殺,就連石飛龍與燕氏姐妹也陷入惡戰,無法月兌身,不禁心膽俱寒,紛紛跪地投降。

從石蠱族後方襲至的乃是葉道凡、偃謂之、支相賢所部。葉道凡當先沖至,身形一展,便已經來到石飛龍身後,忽的一掌,疾劈石飛龍後腦。

石飛龍正欲率軍沖到前方支援前軍,忽然聞得耳後風聲,連忙轉身揮矛迎擊。葉道凡長笑一聲,身體凌空飛舞,掌勢連綿不絕、變化莫測,將石飛龍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連追擊冥晶族人的藍色電光都無暇施法招回。

與此同時,偃謂之的陰沉竹簫化作無邊碧影,擊向燕娥周身大穴。燕娥閃避不及,怒喝聲中,將手一揮,漫天九色毒蟲化作一片光雨,激射偃謂之,一副同歸于盡的架勢。

偃謂之嘿的一聲,飄然疾退,避開驟雨般當空撒落的毒蟲,同時豎簫于唇,吹奏起來,場中登時飄揚起一陣清越高亢的簫聲。撲近偃謂之身旁三丈之內的冥晶族人,聞聲盡皆如痴如醉、手腳發軟,癱倒在地。距離較遠的燕娥亦大受影響,再也無法專心施法,空中毒蟲紛紛放棄攻擊、漫無目的的四處游蕩,只有那道奇寒凜冽的白光在她控制下緩緩飛回。

支相賢身形一展,急速沖到燕姬面前,運矛如風,刺向燕姬胸口。燕姬嬌叱一聲,身子一個後翻,躲開長矛,雙手舒展,劃出曼妙無方的舞姿,順勢一推,滿天烈焰登時調轉方向,朝支相賢俯沖過來。

此時葉、偃、支三人所率矛兵已經沖入石蠱族後軍之中,以逸擊勞、以齊擊亂,立時大佔上風,將石蠱族後軍打得落花流水、四散奔逃。

石飛龍見勢不妙,一面發出撤退的高呼,一面調頭轉身、策獸狂奔。葉道凡也不追擊,徐徐落在地面,揚聲高呼道︰「石飛龍逃跑了!投降的免死!」

燕娥見狀,右手一指白光,激射偃謂之,同時轉身就跑。

偃謂之冷聲嗤道︰「留下!」身子一晃,已經閃過白光,躍至燕娥身後,輕輕一簫,點在她背心要穴,放翻在地。

燕姬眼見支相賢長矛翻飛,下落的火焰雖然猛烈密集,卻被他一一擊散,心中大是惶恐。此時聞得石飛龍撤退之令,更不怠慢,從懷中取出一個紫色晶球,抱在胸前,清叱一聲,胸前頓時閃耀出一片刺目欲芒的紫色光暈,待到光芒散去,人已消失不見。

石蠱族後軍失去首領,再見周圍敵軍勢盛之狀,不禁心寒膽喪、斗志全消,紛紛棄械投降。落在石蠱族後軍之中的少數冥晶族人本來已經抱著必死之心,眼見生機忽現,更無二話,立即隨之跪倒。一時間,龍脊坡邊沿之上,木石墜地、嘶聲求饒的聲音,此起彼伏、持續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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