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和怪猴,就在這下面……」淡心緩緩說著,艱難的指了指床下。「這下面的密道,是早就有的,直通到大雄寶殿的供桌下……當年我和妹妹偶然發現了密道,老尼姑的骨灰就藏在下面……現在想想,我倒真希望沒有發現它……」一直平靜的淡心,眼角忽然掛上了兩滴清淚。
「……至于你們說的紅木匣,我先前並沒說謊,和尚和怪猴翻牆進來時,提包就在雪地里,但的確是空的……」
「那個白衣人你也真沒見過?」
「我從未見過什麼白衣人。」
風沖元琳交換了一下眼神,元琳微微點了點頭。
「密道入口在哪?」風沖問道。
淡心指了指禪榻左邊扶手。元琳走上去,用手一模,模到了扶手下方隱藏的暗鈕,使勁按了下去。
「 吧」一聲,禪榻一側的被褥忽然向下凹陷了進去,元琳一掀被褥,只能容一人進出的入口暴露無遺。元琳看了一眼淡心,見她一頭歪在床上,氣若游絲,兩眼直勾勾盯著地上妹妹的尸體。
「你看著她,我進去救人。」風沖走到床邊對元琳說道。
「不必了,我們出來了!」
黑影一閃,小二從窗口直躥了進來,躍上了風沖肩頭。門外腳步聲響,阿彩提著行李笑吟吟閃身走了進來。
「阿彩,你跑到哪里去了?」風沖驚訝的望著阿彩。
「我隱身去捉那倭寇,剛才不便與你相見。」阿彩得意笑道。
大門「 當」又一響,道淨夾著松井的死尸闖進門來,「撲通」一聲,將死尸摔在地上女尸旁邊。抬頭看了看風沖等人,「呃」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整話。
元琳忙說︰「謝天謝地,你們沒事就好。」
「這松井是你捉到的?」風沖忙問阿彩。
「我知道他會禁術,一直加了小心,所以我沒跟你們進來,而是隱身藏在了暗處。後來見他果然隱形出了禪房,就跟著他的腳印一直追到大雄寶殿,發現原來供桌下面有個暗道……後來這妖人從密道提了行李想要溜走,我封了他的禁術把他殺了!搶回了行李救出了小二和道淨。」
風沖頻頻點頭,滿臉驚喜。道淨忽然指著地上松井說道︰「這廝不是什麼好鳥!念咒語定住了我和小二!」又指了指床上淡心說,「這妖尼不知用的什麼水,噴在我們臉上,又把我們弄昏了!」
「留她在世上,不知還要害多少人枉死!」風沖一咬牙,提刀刺向淡心。
元琳一把抓住風沖臂膀,淡淡說道︰「你就不怕髒了你的手?!」
風沖微微一怔,只見元琳扭臉對淡心冷冷說道︰「我們不會殺你,因為你不配……這世上可還有你的親人?你還在留戀你的半條殘命麼?你還有何臉面做人?還有什麼資格苟活在世上?!」
眾人再看淡心,見她盯著地上兩具死尸,臉上不停抽搐。
元琳招呼眾人退出屋去,回身挑起床邊僧袍衣帶,撇在了淡心眼前……
元琳輕輕走出禪房,見道淨從提包里舀出金剛杵,捧在懷里擦了又擦。風沖正和阿彩俯身查看包里的白瓷壇。只听風沖小聲說道︰「淡心說這是靜宜老尼姑的舍利,這分明就是骨灰嘛!難道松井把舍利藏在了別處?」
「佛骨舍利一說,能有多可信?」阿彩說道,「也許只是謠傳呢?」
「我看不像。」元琳走過來說道,「你們想想,松井不遠萬里漂洋過海,又費盡心機尋找老尼姑的骨灰,其中必有緣故。」
「倭寇行事雖然詭詐,但大都一根筋,一條路跑到黑的。」阿彩起身說道,「他們真會為了一個傳說,甚至一句坊間傳言,細查深究到底。」
「看來你對倭國人頗為了解?!」元琳說道。
「那是自然。」阿彩一手叉腰,一手挽著臉龐的秀發說道,「我曾坐船到過倭國,對倭寇的性情,倭國的風土人情頗多了解。」
「哦,怪不得……」元琳看了眼舉止風流的阿彩,欲言又止。
「這是什麼?」風沖忽然小聲嘀咕了一句,轉而一聲低呼,「八面稜錐?!」
元琳臉上一驚,忙俯身去看。見風沖掌中果然托著一只青鸀色的八面稜錐!風沖詫異的看了眼元琳,將稜錐遞到她的面前。元琳小心翼翼接在手里,發覺份量不重,竟是一只木質稜錐,上面還沾著些許骨灰。
「這是楠木麼?!」元琳仔細看那木紋,「八面鸀楠……」
元琳小聲說著,看了眼風沖,忙從自己包里取出八面墨玉和八面藍晶。風沖也掏出胸前的八面赤銅,相互比對,大小尺寸分毫不差。
「什麼稜錐?什麼東西?」阿彩不解的問道。
「是我們玄羽族的法器。沒有它們就無法封印妖王,關閉妖門。」風沖簡單介紹了一句。
「不知這八面鸀楠是本族遺失多年的稜錐,還是你爸媽和叔叔手中的……」元琳望著風沖說道。
「怎麼會在老尼姑的骨灰壇里呢?」風沖喃喃說道,「又是誰放進去的?」
「難道……淡心對我們還有隱瞞?!」元琳忽然瞪大了眼楮,「不好!」
元琳猛一拉風沖,急急忙忙跑向禪房。踹門而入,卻見淡心赤著身子,晃蕩蕩懸在梁上,早已氣絕多時。胸口流出的鮮血,順著淡心的腳尖,點點滴在地上的兩具死尸上……
元琳心中暗自後悔,惴惴的瞥了一眼風沖。見他仰頭望著淡心,若有所思。
「風沖,我不該……」
「我想,淡心或許真的不知道稜錐的事。」風沖黯然說道,「也許松井一開始就在騙他們姐妹二人。」
元琳心中一松,緊拉住風沖的手。
「或許……就連松井也不知道稜錐的事……」風沖接著說道,「不管怎樣,我們算是又找到了一件稜錐!」風沖說著,微笑低頭,望著元琳。
元琳只覺心里一暖,忽又想起一事,對風沖說道︰「還有一件事我們沒弄明白。那白衣人為何會把空提包丟到淨庵的院子里?為什麼不早早扔掉?是特意要引道淨或是我們來這里嗎?還是要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哎呀元琳,你的腦子可真夠累的了。」阿彩立在門口嘻嘻笑道,「有些事,還是要問問當事人,才好作出判斷。」
風沖說,還有些事確實要問問道淨和小二。
……
妖界。恨戾域。
恨戾峰上,飛瀑倒流,水聲隆隆。
恨戾宮紫色大殿上,端坐著一身紫衫、高挽發髻的年輕男子——恨戾妖王。
妖王身旁垂首立著個身材瘦高之人,一身白衣,面罩白巾,畢恭畢敬。
「如意……我的如意……」恨戾妖王顫巍巍撫模著書案上的紅木匣,聲音忽男忽女的說道,「終于找到了……終究到了我的手里……」
「恭喜主人。」白衣人輕聲說道。
「我要獎賞你。」恨戾妖王搓著兩手興奮的說道,「我要重重的賞你!」
「謝主人。」白衣人微微一躬身。
「你想要什麼?盡管說出來!」
「我……我想做王。」
恨戾妖王微微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野心真的不小呢……」
「主人莫要會錯了小人的意思。」白衣人忙躬身說道,「主人早晚必為帝,我只願在主人腳下做個小王,為主人分憂。」
恨戾妖王望著白衣人莞爾一笑,說道︰「找到九稜錐!我要一統妖、人、靈界,上抗天庭,下壓幽冥!那時,我為妖帝,你就是我的妖王!」
白衣人一躬到地,諾諾連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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