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庵門中的女尼顯然是受了驚嚇,一聲驚呼,跌坐在地上。
「不要這樣稱呼我!」倭國男子盯著怒容滿面的阿彩,冷冷說道。
「倭寇!放下包裹!」阿彩緊握斷簪,又向前bi進了一步!
「己所不欲,施于人。」
倭國男子嘿嘿笑道,開始上下打量起阿彩,忽然用倭國語言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無須懷疑,我確是大明朝人氏!」
阿彩說著,竟也說了一句倭國語言,驚得那倭國男子無比驚訝的看著阿彩。
風沖、元琳也都吃了一驚!又听二人嗚哩哇啦的說了幾句,卻連半個字也听不懂。風沖只听得心中一陣焦躁,將妖刀一擺,刀尖指向男子的胸口。
「阿彩,和他廢什麼話!讓他交出行李滾蛋!」
「年輕人,不要出口傷人……」男子正色說道,「這提包確實是我的,包里的東西也是我的。我想我們之間也許有些誤會……」
「把包打開。」風沖冷冷說道,「證明給我看。」
倭國男子面露難色,但在快速掃過三人手中兵器之後,終于極不情願的打開了提包。
「退後!」風沖擎刀命令道。
男子將提包輕輕放在雪地里,緩緩退了幾步。元琳舉起連環弩,對準了他。
風沖、阿彩俯身查看提包里的東西,果然未見紅木匣。阿彩隨手一翻,發現一件衣物包裹著一件圓鼓鼓硬邦邦的物件。趕忙取出打開,見里面竟是一只小白瓷壇。
「這是什麼?」阿彩詫異的看了風沖一眼。
風沖抬眼去看男子,見男子板著臉,佯作不知,緘口不語。
「啊?!你這個賊!」
跌倒在門里的女尼忽然盯著阿彩手中瓷壇驚惶大喊起來。掙扎起身,撲向倭國男子。那男子微一閃身,女尼撲空,踉蹌倒地。卻不顧疼痛,連爬幾步,爬到阿彩身邊一把將瓷壇搶在懷里。
「師祖……師祖……」女尼抱著瓷壇嗚嗚哭了起來。
「師傅莫哭,這究竟是什麼?」阿彩連忙問道。
「這……這是師祖靜宜師太的……佛骨舍利……」
「靜宜?」元琳略一沉吟,忽然冷冷的問了一句,「可是肚中鬼語的老尼姑?」
「啊,正是,正是!你,你怎會知道?」女尼收了哭聲,滿臉驚訝。
風沖長眉一挑,鳳目寒光一閃,死死盯住倭國男子,厲聲說道︰「這舍利,也是你的東西?」
「在我的包里,當然就是我的東西。」倭國男子面不改色的說道。
「無恥!」元琳低吼了一聲,弩箭對準了男子面門。
「靜宜師太本就是我國人,我此來正是要將她的骨灰帶回祖國。」
「少他媽胡扯!」風沖鳳目猛睜,怒氣大漲,右手妖刀突突亂顫!
「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她是我國人,你們有證據證明她是你國人嗎?」
「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你們是我們發明的!」元琳咬牙說道。
「和畜生莫講人理!」
阿彩忽的從地上站起身,彩衣一旋,執簪刺向男子!
男子嘿嘿笑起來,身子在雪地上瞬間向後平移了數步,兩臂忽然大張,口中急急的發出幾個音節,卻听不清念的是些什麼。
阿彩執簪已然刺到了男子面門,忽覺身前擋了一堵無形之牆,斷簪卻無論如何再難刺出一絲一毫!想要抽身,卻又好似被一股力量牢牢吸住,腳下難動半分!「嗖嗖嗖」,三只弩箭齊齊向男子胸口飛去,未到男子身前便齊齊跌落于地……
「禁術!」
阿彩一聲低呼,花容失色;元琳舉著空弩,驚訝不已。
「 ~」,風沖右手迅速燃起離火,藍色火焰裹著一道血光直刺向男子的胸膛!
「噗!」赤血刀穿透阻礙,斜刺進男子的肩窩!
「啊!」男子一聲慘呼踉蹌後退,肩窩鮮血一淌,竟全被妖刀吸進了刀身……
禁氣一破,阿彩全身一松險些栽倒,身形一擰,勉強站穩。
風沖握刀死死頂住倭國男人,眼中倏地紅光一閃。
男子顯然看到了風沖眼中變化,張口瞠目,滿臉驚懼!
「 !」眾人只覺眼前突然亮起一道刺眼強光,未及遮目,一股青煙又隨之升騰,迷人雙眼。
待到青煙漸漸消散,風沖只見赤血刀頭尚有一絲鮮血,正漸漸消逝于刀身。那倭國男子卻沒了蹤影。風沖忙向四外張望,卻听阿彩淡淡說道︰「別找了,早已遁去了。」
元琳攙扶起地上的女尼,走過來說,那倭國男人究竟是人是妖?不知用的是什麼妖法!阿彩說,那人不是妖,是倭國的陰陽禁術師,那也不是什麼妖法,是源自道教的禁咒之術。
風沖收了赤血刀,看了眼阿彩,說,阿彩你怎麼會說倭國話?怎麼又知道這許多事?阿彩脈脈含情,望著風沖說,我自會慢慢講給你听。
元琳攙著女尼走向山門,邊走邊說道︰「阿彩,你的經歷可真是不簡單呢。」
阿彩挽住風沖也走向山門,輕聲說道︰「我確是比你經歷的多了些……」
眾人進了山門,見這座庵堂的確不大,卻十分肅穆幽靜,卻也當得個「淨」字。院中建築也並未因天災損毀嚴重,可見初建時,地基一定打得牢固。
繞過大雄寶殿,眾人進了後院一間禪房。進門便看見迎面牆上一副對聯——「當知心是佛,常以戒為師」,字跡清秀俊朗,畢竟不俗,落款處題著「淨庵中人靜宜」幾個字。尼姑介紹說,這便是師祖的墨寶。元琳問了尼姑法號,才知她法名淡心。
風沖有話要問這尼姑,未及張口,尼姑執意要為眾人先做些齋飯充饑,捧著骨灰瓷壇退出禪房,說了聲「稍候。」掩門離去。風沖皺著眉頭,坐立不穩。元琳知他心意,忙說,坐坐無妨,也許這尼姑知道些線索。風沖這才勉強坐住。
阿彩在屋中東瞧西看,忽然想起了什麼,說,我一直納悶,這尼姑庵里怎麼就只有她一個尼姑麼?!那倭寇又是怎麼到的這庵堂?風沖說,我倒想問問她是否見到過道淨。
眾人等了好一會也不見淡心回來,心里都打起了鼓。風沖起身走向門口,說,心里不踏實,出去看看!剛走到門口,房門一開,淡心滿臉鍋灰,端著齋飯走了進來,忙說,天災一到,師姐妹四散而去,庵中已多日不開火了,讓各位久等了。
淡心放下齋飯,雙手合十誦了聲佛號。風沖三人彼此交換了眼神,誰都不去踫那飯食。淡心穩穩坐下,笑吟吟舉筷,將盤中飯菜各都嘗了一口。又倒了碗粗茶,一飲而盡。說,都是些粗茶淡飯,各位不要嫌棄。
元琳見狀忙說,解飽就好解飽就好,多謝淡心師父。說著提起筷子,率先開動起來。三個人連趕了幾十里路,畢竟餓了,好一通狼吞虎咽。淡心守在一旁,笑意殷殷。
禪房外,白雪飄飄,黑雨淅瀝。
風沖心中有事,草草吃完齋飯,將碗筷一推。看了眼淡心,剛要說話,不想淡心倒先開了口,說,小施主可是有話要問貧尼?
風沖略一遲疑,又听淡心繼續說道︰「那倭國男子兩天前昏倒在庵門前,我不知他是倭國人。我見他氣息奄奄,以為定是因為天災遭了難,一時想著救人,難免違了清規戒律,就把他救進了庵中……誰想到……他竟然是為了師祖的舍利……」
風沖看了元琳一眼,元琳說,你一直不知道他是倭國人?
「第二天我便知道了……」淡心幽幽嘆了口氣,「我想這畢竟是個麻煩,就催他快些走……他苦苦哀求我再住一晚就走,我便同意了……」
「他倒在門前的時候,身邊就帶著那提包嗎?」阿彩盯著淡心的臉冷冷問道。
「不……不曾……」淡心低垂了眼眸,低聲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