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恆心里是有罪惡感的,當她看著向凌重新清洗完畢後套上睡衣背對著她躺著的背影,她的心里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心慌。
「向凌……」她有些擔憂他是在生氣嗎?
「睡吧他沒回頭,只是有些疲倦地回了句,聲音里的柔軟讓她松了口氣,知道他並沒生她的氣。
楚恆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沉默了半天。終于還是忍不住貼上他的身子,從後擁住他。「向凌,你再給我四年時間,到時我們再要孩子好嗎?」她相信四年的時間,只要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她心無旁騖去全力沖刺,應該足夠她實現所有的目標。
「我知道是我自私了。可是……你再包容我這一回好嗎?」
她突然的低姿態,讓向凌無奈地轉身,將她擁入懷中。「沒有這麼嚴重,只要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確定自己不會後悔就夠了他真的只是感覺深深的疲憊,並不是在做什麼無聲的指責。
只是……她可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什麼才是她真正該留住的?她真的能確定自己追尋的一切不會讓自己後悔?
「孩子的事講究的是緣份,順其自然吧。我答應你,接下來的日子,我還像現在這樣,該做的措施不會少做無力一笑,聲音里帶著深深的疲倦。
「現在回答完畢,可以睡了嗎,老婆?」他一副眼楮完全睜不開的困倦狀。
「謝謝你,老公!全世界沒有哪個人比你對我更好了,真的謝謝你!」楚恆只覺渾身一輕,心里頭沉甸甸的負擔全都消失了。
向凌只是淡淡揚了下唇,長指在她發頂輕撫了下,便閉眸而眠。
而事實上,關于兩人的考驗,還遠不止這些。
自從向凌將平生第一次廣告代言獻給楚氏新引進的學習桌系列,原就在網絡上引起預購熱的學習桌系列銷量便更加火爆。單這筆訂單所帶來的經濟效益早就可抵之前幾筆。
自然,楚恆因此變得比之前更加忙碌。而且,她開始琢磨著公司如何利用這個大好局勢,找到新出路。
她極力說服公司一些保守派,真正將公司自主開發的企劃提上日程,敦促公司的研發部門,加快腳步開發出屬于自己品牌的新產品。
幸而,說服這些保守派頗費了她些許心力與時間,但趁勢推出楚氏第一批自主研發的青少年學習桌,仍是及時了趕上了這陣東風,賺得公司里各個股東笑得合不攏嘴。
有了e和宜發兩筆大訂單,楚氏底內的空虛算是暫時真正穩住了,而經此一役,楚氏自主開發的路也算是有了一個不錯的起步。
楚恆心中想著早點實現目標,好履行答應向凌的事。投注在楚氏的精力便更多了,較之之前更加變本加厲,幾乎把除去睡覺的時間都貢獻給楚氏。
她每天來匆匆、去匆匆,除去早餐時間,他甚至記不起她有多久沒回家吃過晚飯了。
自從楚恆第一次不回來吃飯忘記打電話通知向凌,讓他怔怔在坐在飯桌前等到午夜十二點起,之後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無數次……他獨自一人吃著沒有溫度的飯菜,久而久之,竟已成為習慣。
如果確定她晚餐不會回來吃,他可能倒不至于總這麼等到吃冷飯。畢竟沒和她生活在一起之前的無數年,他大多時候也是一個人吃飯,從不是會傻到在吃上虧待自己的人。
只可惜,他心疼她吃便當,每天出門前總還是會囑咐她回來吃,她也答應了,卻不見得每一次都回來。甚至因為到外面的應酬越來越多,而越來越不常回來吃。
更甚至,她回家的時間變得越來越晚,有時因為與客戶周旋,難免得喝點酒,她微醺著回家,連充滿煙酒味的髒衣服也沒換,倒頭便睡得不省人事。即使早點回來了,也是對著捧著文件,對著筆記本全神貫注地辦公。
他們兩人共處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如果不是偶爾還會一起滾下床單,他真以為兩人快要變成沒有交集的陌生人了。
而日子,就這麼重復著差不多的模式流逝著。一晃眼,兩人結婚竟已快一周年了。
向凌倚著牆面,盯著日歷上那個雙十二發呆。
有了近兩星期前她生日的前事在望,向凌打消了瞎作折騰的打算。慶祝結婚周年紀念日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眸光一黯,想起兩星期前那事。
為了給她慶祝生日,他早一個星期告訴她,讓她把那天的時間空出來。為了怕她忘記,兩天便提醒她一次。結果,那天他用心布置了一整天,精心煮了一桌子她喜歡的菜,還有去年生日她一直贊賞有加的「真心料理」,就連蛋糕也是煞費心思,是照著楚氏大樓的樣式而做蛋糕造型。
結果那一天,他孤單地在飯桌前坐到凌晨一點,才迎回一個微醺的她,她嘴里不斷地抱怨著公司里以張董為首的幾位董事,總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誅伐她這個總裁的機會。不時地飆出幾句段位較低的粗口,罵著哪個該死的客戶,明明敲定的事,臨簽約時才又反悔,搞得整個公司的幾個部門人仰馬翻,最後為了不開天窗,還不得不修改原來的企劃案了事。而且因為這個事是她自己談的,就又讓張董們抓住機會,當眾質疑她的能力。最後,又苦著臉恨恨地說道,楚信這廝的辦事能力真不錯,都這麼壓制他了,無論多難搞的案子,他還是有辦法完成。最後,實在辦法了,還是給他升了一級。
說著說著,她終于忍不住身體的疼累,沉沉睡去。留著他,對著她覆著青影的眼圈,淡淡地心疼,連埋怨她再一次不把答應他的當回事的心也沒有了。只能帶著憐惜地為她寬衣解帶,讓她睡得舒適後,自己再邁著疲累的步子,把客廳里的裝飾全部拆去。
到最後,他甚至連吃飯的胃口也沒有。收拾完畢後,回房洗了澡便上床睡覺。
這麼慘痛的教訓,他真不想再嘗試一次。
一周年紀念算什麼?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四五十年的紀念日才真正值得紀念。
他無力一笑,真可悲!這話說來也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可他哪里知道,自己避之不及的傷痛教訓,自己仍得再嘗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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