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鼎雖然答應嫁給刑玉成,可這個決定對她來說卻是非常殘酷的,她像被判了死刑一的囚犯一般,非常地心痛、哀傷、絕望,多種感情糾結著她,折磨著她。她把肉店的管理交給水清泉、夏梅和柳大麗,自己則親自上陣,每天用屠刀和砍刀,把力氣都用在與豬和豬肉的較勁上,不讓自己停歇一會兒,以免被禁錮的思緒,在她強行壓抑的縫隙里,乘機走進她和邴一如那不可能有什麼結果的愛情之中,去尋找那非常渺茫的希望。
到了晚上,她那疲倦的身子一沾著床板,就呼呼地睡去了。這個時候,邴一如就矯健地走進她的夢里,與她相親相愛,傾吐衷腸。在她那自由浪漫的夢境里,他把她摟在懷里,撫模她那光滑柔軟的頭發,親吻她圓潤的嘴唇和美麗的眼楮。她是如此,決心要成全表弟的邴一如在行動上雖然放棄了她,可在他的心底和意識思維里,卻死死地抓住她不放。由于思想上的抓拽,使他的成全就不那麼完全徹底了,有時候,他甚至希望出現一個什麼奇跡,讓舅舅舅媽放棄洪大鼎,讓金燕茹主動提出和自己離婚,他就可以和洪大鼎成親。每天晚上,他都做著與她同樣的夢,夢中的她把他帶到一個奇妙的世界里,他們在那里相親相愛,甜蜜無比。走出夢境後,二人都是無比的痛苦,接著,再進行更為強烈的,飲鴆止渴般地壓抑。他們對對方的思念,就像一根韌性極強的彈簧,你壓下去它彈起來,你使勁越大,它彈得就越高,循環往復,無休無止。洪大鼎每天雖然都在照常地屠宰、勞碌,從她那急劇減少的飯量和拼命般的勞動中,水清泉看到了她的沉郁頹喪,在她那黃中泛灰的臉上,看到她的痛苦和啜泣。
洪大鼎的狀態,使指望她挽救公司命運的洪大樓的臉上,也掛滿了憂郁,他非常擔心,妹妹要這樣下去,無論是身體或者精神,都無法支撐到她和刑家兒子結婚。
有一天,他找到妹妹,說了她的現狀和自己的擔憂,希望她能振作起來。洪大鼎低著頭,一言不發,直到他講得口干舌燥,喉嚨冒火了,她才長長地嘆息一聲,站起來說︰「二哥放心,我誤不了事的
洪大樓的談話,使洪大鼎明白,如果不調整控制自己的情緒心態,任其這樣下去,結果是自己「殺死」自己,也「殺死」二哥和成茗。于是,她就強迫自己多吃飯,在想他的時候,她就用干活、說話或者唱歌來抵消、岔開。過了一段時間,她的臉色活泛了,情緒也漸漸地好轉了,精神似乎恢復了正常。可洪大樓並不放心,時時注意著妹妹的臉色,生怕在某一時刻里,妹妹忽然面容枯槁,成為一個沒人敢要的骷髏。直到兩個月後一個早晨的八點一十九分,洪大樓的擔心才宣告結束。
(